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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73'的含義是'齊三'的諧音?"我聽得不住點頭,確實,這個答案比其他猜測更有劉湘的風格.
"應該不是.電話簿是什麼意思,完全沒有考慮,所以不對.而且,只有一個現場不行,雖然你說得已經不能再仔細了.我現在依然可以說什麼都不清楚,對所有人的了解,還停留在名字和你形容過的性格.我想知道,從你住在那裡開始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看到的,聽到的,哪怕是沒有根據地感覺到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這麼說吧,即使是某個人吃飯掉了一根筷子這種事,只要你想得起來,都告訴我."
雖然我不想全說,但是為了大局……而且,有些事,如果沒有親身經歷,聽的人就很難聽出當時的氣氛來.
"沒問題."
我竭力回憶,試圖掏空自己的腦子,一點點輸出,不再像以往報告那樣偷工減料,真正做到巨細無遺.
"是這樣呀……我現在有點亂,想法有是有,可是不太切合實際,有一些細節一定得和你當面確認.嗯……我去找大夫,馬上辦出院."
"你能行嗎?好得怎麼樣了?"
"剛才燒了一陣,量出來體溫39度2.不過感覺好多了,不像前兩天,我可以過去,沒問題,不至於暈在半路上……"
"那你還是躺著吧,我找你去."
"你現在是重要嫌疑,怎麼過來呀?不過……也好,和他們好好說說,實在不行,還有介紹信呢."
掐斷聯繫後,我回到餐廳.飯菜已經撤掉,但大家還坐在原地,等候傳喚.
上一個的方擎岳回來了,苦笑著,像剛經歷了什麼荒誕的事情,坐下就哀嘆:
"我比竇娥還冤呀."
"你怎麼了?也被懷疑了?"
他點頭不斷:
"也該著我背,哪年不好出生,非趕'73'年?"
"你73年生人,那……今年27啦?!"比我還大?
"對呀."
"我第一次看見你,覺得你20出頭,27?根本不像."
"我們家人都顯年輕."
"你告訴過劉湘你多大?"
"我沒事跟她說這個幹嘛呀?不相干的人……就是因為沒告訴過,所以才說我冤呀.她總不可能憑空就猜出我27了--你也說,根本看不出來--然後2000和27作減法,推導我73年生的,還拿來留言?她最後寫的,不會這麼沒把握,必然是百分之百確定的東西呀."
"這個當然."
"小伙子,你都27啦?"災難使人矛盾激化或團結.旁邊的齊老太太主動搭話.
"啊,是呀."
"哎呦,可不像……年輕呀."
"您也看不出老呀."方擎岳與她相對客套,"您……高壽?"
"還不算高哪,75啦."
"不像不像."
江汨看來比他母親冷靜很多,靠過來,嘴甜:
"奶奶都這麼大年紀啦?我一直以為您50多呢,75……太大了."
老太太摸著他的頭,皺紋笑堆在一塊兒:
"也不是真75.我們這輩人哪,沒有0歲,落地就是1歲,過了年又長一歲,所以是虛兩歲的."
虛兩歲?那麼實際年齡……75-2……73!
我膝蓋一軟,差點沒跪地下.
我開始懷疑杜公子那些前俯後仰的過激動作,是被這些見鬼的案情刺激出來的了.
盲人與狗(七)
下一個被提審的是我.
見到何警官後,申請把我往後排,先問剩下的人.理由是我重病的弟弟現在正躺在醫院,好像有突發狀況,不去不行.
一向覺得坐在桌子後面的這個穿警服的傢伙非常難纏,已經做好了使用介紹信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這次他出奇的好說話,立刻點頭指派個人陪我去,並囑咐在不逃跑的前提下,給我最大的自由.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到醫院後,讓隨行監視的在病房外候著,我一個人進去覘見杜公子.
"這次靠你了,杜公子."我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杜……杜……杜公子?"
他驚訝的時候,會向下扯一邊的嘴角,露出下牙帶牙床.這次驚得比較厲害,所以兩邊嘴角一起扯.
"呃……"好像沒有當他的面叫過這個雅號,"那個……"
"沒什麼的,我習慣了……我一個開保安公司的朋友經常這麼叫,沒想到你也……我長得很像古人嗎?"
"你這是感覺上的返祖現象,回去之後趕緊置辦一身白色長袍,再加把摺扇……"
杜公子笑著,越笑越淡:
"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先解決點什麼,好儘快回去?"
"是呀.我在來這兒的路上,一直想來想去,腦子裡一團亂.我覺得一片人都可疑,就連從哪個角度想都絕對不會是兇手的江汨--那孩子,都有點……"
"你覺得他們哪兒可疑呢?"
"比如……啊,第二天上午,江源到大廳叫他老婆,那時候我恰好看著劉湘,她表情一下變了,好像用力在皺眉,我猜她是不是和這位江先生有什麼淵源;同一天晚上,她又使勁盯著齊老太太,盯了好一會兒呢,會不會之前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