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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行個險著,借用死者的名義說出一百二十萬元之事。其實易明並沒有向文娟透露,這些全是他、文娟和許子鈞三個人的推測。

  他在這時候放出這個消息,是要看郭帆的反應。

  這是大衛和文娟來郭家之前就計劃好了的。

  但是這個計劃被全盤打破了。

  客廳隔鄰的一個房間傳出一聲巨響——碰門的聲音,跟著一個短髮女孩沖了出來。

  “爸爸!”短髮女孩衝出來大聲叫道,一點也不理會客廳里有客人。

  文娟失望至極。

  本要看郭帆的反應,就是因為這一剎那所有人的焦點——包括大衛和文娟的在內——都向著那個女孩,於是郭帆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就被忽略了。

  雖然看不到郭帆在女孩出來前的反應,卻看到在她出來以後的。

  郭帆臉色沉下來。

  “幹什麼大聲叫嚷,看不見這裡有客人嗎?!”他大聲斥責,著令急急跑出來的妻子佩琳把女兒拉進去。

  “現在的孩子真不像話,以前我們那個時候,家裡若有客人,我們氣也不敢粗著喘,哪裡像現在,女孩子家,連禮貌也不懂!”郭帆連聲嘆氣。

  女兒進房間去了,但是她留給客人沒有家教的印象,肯定十分惡劣了。

  父親只好代表女兒向客人道歉。

  大衛很有興趣地看著。

  對郭帆因女兒衝撞了客人而懊惱,他表示同情。

  “現在的孩子較反叛,這與社會整體的變化有關。”他以教師的身份勸解,“以前的社會結構較著重家庭,著重對家庭的服從性,孩子對父母親的話不敢拂逆,現在則注重社會的群體性,孩子較有個人的看法,趨向於自然發展……”

  對於剛才提及的易明收到那筆錢的事,他一點都不提。

  仿佛完全忘記了。

  他向文娟示意。

  文娟了解他的意思,別人家裡發生了事,他們也不好再逗留了。

  向郭帆告辭後,他們走到街上。

  到了外面,文娟抱怨著說:“我們這次什麼也打探不到!”

  大衛卻笑著。

  他說:“那是你的看法,我卻看到了很多問題。”

  “你說什麼?看到了很多問題?”文娟嘟著小嘴說,“我和你在一起的呀,為什麼你看到的我看不到?”

  對自己的反應不及大衛的快,她感到很不滿意。

  嬌嗔的神態,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很有趣,很不能令人相信是不是?”大衛逗弄著她。

  最近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初認識時的拘謹,這樣的開玩笑經常都會出現。

  文娟追問他看到了什麼問題,他收拾起笑意,嚴肅地說:“我看到了阿鈞告訴我們的問題。”

  聰穎的文娟立即領悟了。

  “你印證了我們的懷疑?”她說,“這麼說,我們這次沒有白去?”

  “當然沒有。”大衛說,“這次家訪證實了三個問題:第一,郭帆確實有嫌疑;第二,郭帆家裡的確有了一筆來歷不明的金錢;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郭帆將這筆金錢極力掩飾。”

  許子鈞告訴他們的,他認識郭帆的女兒郭家慧,家慧還跟他說過,他們家裡的經濟狀況最近突然好轉,平日捨不得買的東西都買回來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許子鈞在宏達商業大廈工作,大廈的看更有叔向他透露過,易明去世的那個晚上,郭帆下班了,但是又回去過。

  “有叔你沒有認錯人吧?根據公司里的同事說,郭主任六時三十分下班的,也許你看見的是他下班前的事,一天之內來回出入公司多次,是很常見的呢!”

  “我沒有看錯,是六時三十分以後的事,他不錯是六時三十分走了,但在六時四十分的確有回來過,當時我還和他打了個招呼。”

  有叔很動氣地說,對許子鈞不相信他的記憶力,明顯地表示不滿。

  許子鈞還是有點不相信地追問下去:“你看見郭主任回來過,為什麼不向警方說出來?”

  “你知道胡亂說出來會害死人的嗎?我看見他回去過,但是沒看見他什麼時候走呀,再說我也沒有看見他殺人。”有叔瞪著眼睛看許子鈞的樣子,就像他有神經病。

  他還想再追問,有叔卻再也不肯開口說了。

  “我們去郭帆家裡探訪,就是根據阿鈞告訴我們的這些資料。突然登門造訪,他不能不接待我們,進入他的家裡,很多要掩飾的東西都遮掩不住了,這就是古代兵法里所說的攻其不備,占其先利——”大衛繼續討論這件事。

  “現代的偵探之術,要引用古代兵書嗎?”文娟說。

  “以古導今嘛,其實偵探推理,也是對人性的一種探索。犯罪的人,與目睹罪案發生的人,都有不同的利害衝突,這些利害衝突就成為影響他們對這件事的反應元素。追蹤一件兇案,事實上就是與一些這樣的元素阻力作鬥爭。勝負成敗,就看你對事物的理解能力與領悟了。”

  說著自己有興趣的事,大衛不自覺地語態高昂,向著文娟侃侃而談。

  “哎唷,哲學家先生,又說起你的推理哲學來了,這裡是你的課室講台嗎?看你說得滔滔不絕,可真辜負了這美麗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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