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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新宇臉色鐵青地坐在椅子上,左肘支在辦公桌上,左手托住下巴,食指在下巴頜慢慢地來回滑動。所有的人都不敢正視他,那是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

  “知道叫你們來幹什麼的嗎?”他把支著的左手移開下巴,用凌厲的目光把沙發上的人掃視了一遍。沙發上的人都垂著腦袋。

  “你們誰先講講?”他又問道。

  還是一陣沉默。

  “局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件,這是我到考古研究局五年來從沒有過的!也是我局歷史上沒有過的!這讓我十分震驚,也讓我十分羞愧,我會向省里自請處分。你們呢,當然也難逃其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積極配合公安部門的調查偵破工作,同時要深入排查每一個安全保衛的隱患。在公安部門的調查沒有結論之前,你們都要承擔起自己管理方面的責任。”

  他停了一下,用更加嚴肅的語氣說道:“葉琬,你要收回你的調動申請!等玉環事件有了結論後再說。我想,這樣做對局裡、對你本人都是很負責任的決定。”

  葉琬無話可說。

  “史漢秋,你的一所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要負直接領導責任。”史漢秋抬起頭,欲言又止,似有委屈。

  “沈勇,在座的所有人當中,你責任最大。因為你是保安隊長!你工作失職!局黨委將會研究對你的處分!”

  沈勇不吭聲。

  “孫局長,按照所謂的‘潛規則’,我是不應該當著這麼多下級的面去批評一個副廳級的幹部的。但我不想顧忌這些‘潛規則’!真正的共產黨人,尤其是黨的幹部,要有勇於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你作為分管組織人事和安保後勤的副局長,要對此事承擔起相應的領導責任。”

  孫林雖然不說話,但心中明顯不服。

  小高埋頭做會議記錄,會客廳一時寂靜無聲。

  馬蓮有點膽怯地開口說道:“張局長,這個竊賊好像不是衝著文物而來的……不……我是說,他好像不是為錢財而來的。”

  “怎麼講?”

  “竊賊只偷走了陰陽玉環,而緊挨在旁邊的其它更值錢的文物一樣都沒少。比如神龜負日青銅鼎、鑄金佛陀蓮花座都沒有少……”

  “這個情況向公安人員反映了嗎?”張新宇問道。

  史漢秋像害了一場大病,渾身虛弱無力。

  失竊事件使他猝不及防,張新宇的雷霆之怒使他猛然驚醒,而嚴厲的批評和處分又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他心力憔悴,便請了三天假,在家休息。今天下午,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點,就出來散散心。不知不覺中,他來到瞭望江公園。

  公園內流水叮咚,翠竹密匝,曲徑通幽;太陽傘下,人們品茗交談,擺“龍門陣”;幾桌麻將,稀里嘩啦,“血戰到底”①。

  他沿著“薛濤井”南側的卵石小路,向“望江樓”走去。路邊的石縫、牆角、樹根部位以及泥土表面長滿了苔蘚,憑添了幾分清靜。他想,這樣的場景只有在濕潤的南方才會看到。自己在北京上大學的時候,幾乎就沒見過這種東西。他想起了劉禹錫的詩句“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此言不虛啊。只有生活在這種環境中或曾見過這種場景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啊。劉禹錫是南方人嗎?或者他曾到過南方嗎?有機會查一查。他想道。

  不一會,“望江樓”已來到眼前,他信步拾階而上。府河清波蕩漾,畫舫輕搖,笙歌悅耳。極目遠望,高樓林立,紫霧飄緲……

  好一幅蜀風美景!

  他的心情好了許多,思維也有豁然開朗之感。

  是啊,自己忙於業務,疏於管理,對失竊事件負有責任。張局的批評是一記猛藥,雖然重了點,可有利於自己的工作啊。自己不僅僅是一個研究人員,一個專家,還是一所之長啊。

  一想到工作上的事情,他就覺得有點蹊蹺。還是從頭梳理一遍吧。他對自己說。

  大學畢業後,史漢秋沒有留在北京發展,一門心思要回成都,為此,深愛的女友不得不離開了他,他也痛苦了好幾年;回到成都後,幾次重要的考古發掘工作他都有幸參與,也成就了他的學術事業;再到最近這段時間,剛要外出休假,機票都買好了,來了個“龍泉遺址”;那天在現場,又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指引他到魚塘邊,使他發現了那枚玉環;而他又意外發現了玉環中的凝血;又有許多關於玉環的神秘傳說;兩天前,它又離奇地失蹤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必定要和這些事情糾纏在一起的,是無法置身事外的,是有一種隱形的力量在支配著他的,他和它們是有聯繫的,他是有使命的……

  “可是,這種力量是什麼?我的使命又是什麼?”

  想到“使命”二字,史漢秋不由得抬起頭,仰望高遠的天空,心裡說道,“其實,在七年前,我就完成過一件堪稱使命的光榮任務!七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他感慨不已,七年前的那件事歷歷在目……

  *註:“血戰到底”是四川麻將的一種流行打法。

  44.真實再現

  七年前。

  2005年10月11日下午一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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