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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衣子始終都不願接受我。最初我以為是因為我對貓過敏,導致她不能在家裡養貓所以她對我懷恨在心,但不久我就明白了,她不接受的原因遠非這麼簡單。她已經看穿我不是以前的萬佑子姐姐,而且,她對萬佑子姐姐的愛超過我無數倍。

  只要一有機會,結衣子就會試探我。因為以前我跟那女孩子一起生活了兩年時間,她跟我講過許多有關結衣子的事情,再加上接送我上下學的路上,媽媽也會在車裡給我講一些家裡的事情,所以最初我還能應付結衣子的刁難。但是漸漸地,結衣子的問題慢慢轉向了只有她和那女孩子才知道的事情。每當遇到這種我無法回答的問題時,我就會打電話給那女孩子,向她請教答案。基本上都是在學校門口的公用電話亭打的電話。遇到下雨天,我後面會排很多孩子等著給家人打電話,催他們快點來接自己,可是我一打就很久,所以他們經常會不耐煩地催我:“請你快點!”電話那頭的那女孩子每次都會耐心地給我講該如何回答結衣子的問題,而且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的聲音總比平時要雀躍一些,因為她能感受到結衣子對她的愛,這讓她產生無比的優越感。而留給我的只有嫉妒,所以每次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幾乎都是把電話聽筒砸在電話上的。

  當外公提出要給我做DNA鑑定的時候,我大吃一驚,因為我頭一次知道原來還有這種親子鑑定方法。竟然可以用科學的方法證明我是這家的孩子。當時媽媽大為光火,因為她知道內情,所以她對那些懷疑我的家人感到憤怒。因為我對自己的身份很有自信,因此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於是就主動接受了外公的提議。

  DNA鑑定結果出來後,外公給我買了一個玻璃盒子裝的高級日本偶人。還跟我道歉說:“把你的女兒節搞糟了,真不好意思。”我非常開心,因為那是外公親自給我買的禮物,他已經認可了我是他的親外孫女。外婆也對我說:“有時間大家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玩嘛。”

  那時候,只有一個人還不認可我是這個家庭的一員,就是結衣子。我們一家四口人一起做點什麼事呢?雖然以前我不在這個家裡,但我想以後儘量多製造一些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所以我開始不停地做糕點。因為我曾幾次提議我們一起開車出去玩,但結衣子總是以暈車、頭痛為理由拒絕了,所以一次也沒有成行。但大家一起吃點心,結衣子倒是沒有拒絕過。所以我就不停地做糕點給家人吃。我相信,只要家人在一起的時間增多了,結衣子總有一天會認可我這個姐姐。

  但是,關於外婆讓我們一家人去迪士尼樂園玩的提議,結衣子說什麼也不去。外婆都幫我們買好了四張迪士尼樂園的門票,結衣子還是不願去。其實我知道,外婆也已經覺察到我和失蹤前的萬佑子不是一個人。我住院的時候,外婆就曾一個人來看望我,當時她帶了一大盒“白玫堂”的蛋糕。她甚至考慮到了病房裡的其他患者和家屬,所以一下買了十五個蛋糕,囊括了“白玫堂”的所有品種。外婆拿著這盒蛋糕先讓我選,說:“萬佑子,你先選一個你最喜歡的。其他的我再分給病房裡的其他人。”關於“白玫堂”的蛋糕,那女孩子跟我講過,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喜歡哪一種我早已記不清了。是巧克力口味的嗎?還是芝士口味的?當外婆把蛋糕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急壞了,真想找個機會溜出去給那女孩子打個電話問一問。

  看出了我焦急的樣子,於是外婆和藹地對我說:

  “現在,你選你自己喜歡的就行了。人的味覺、喜好什麼的,是會改變的。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你可以嘗試喜歡各種各樣的新事物,並享受這種改變。”

  最後,我還是高中畢業的時候,和三個好朋友一起去了次迪士尼樂園玩。而且,我考本縣內的大學,就是不想離開家。成為這家的孩子已經有八年之久,但我想,如果我離開這個家的話,肯定還是會有家人長出一口氣吧。不僅僅是結衣子,恐怕爸爸、媽媽也把我當作一個異類。我真的害怕我離開之後他們會這樣想,所以我還是決定就在附近上大學。

  我……其實不應該恨岸田弘惠的,她也沒有必要去自首。但是我發現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對她還是懷有恨意的,我真的無法原諒她。如果我一生出來就在這個家庭中長大,那我現在該是多麼自由、多麼幸福啊。

  而且,我和結衣子也會是一對要好的親姐妹啊。

  姐姐好像還有話要說,但似乎在醞釀什麼似的忽然沉默了下來。她帶著一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我閉上了嘴。她唯一的一個親妹妹——我,卻不認可這個姐姐、不接受這個姐姐,並一直在刁難她。但是,不相信她是我親姐姐,這都是我的錯嗎?整個事件中只有我一個人不對嗎?如果她早一點把這些話說出來,我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麼頑固吧。家裡的其他人不知道這些事,不也都接受了她嗎?不對,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想問你三個問題。”

  也許其中有些問題不該由姐姐來回答,但我還是向她提出了我的疑問。

  “第一個問題,誘拐前後的萬佑子不是一個人,而且後來回來的你才是真正的萬佑子,這件事爸爸和媽媽已經知道了?”

  聽到這個問題後,如果姐姐不好回答,並把目光投向爸爸的話,那就說明爸爸、媽媽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雖然姐姐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但並沒有轉向爸爸,而是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甲一言不發。相反地,我把視線投向了爸爸。

  “對不起!”爸爸輕微地點了點頭小聲說道。

  雖然我很想繼續追問爸爸幾句,但轉念一想,還是等把其他兩個問題問完再問爸爸比較合適。

  “第二個問題,姐姐你所說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指的是誰?”

  “第三個問題,姐姐你在八歲之前一直喊媽媽的那個人,真的是岸田弘惠嗎?”

  姐姐依然沒有抬頭。這次,我沒有把目光投向任何人。但我預感到答案可能會從爸爸背後傳來。

  “‘那女孩子’指的就是我。但是,岸田弘惠不是我媽媽。”說著,遙走進我的房間,坐在了姐姐旁邊。

  遙右眼角旁邊那個豆莢狀的傷痕毫無疑問地證明了她就是被拐走之前的萬佑子姐姐。她的臉上到處都殘留著我印象中的萬佑子姐姐的特徵。而且,更令我心靈震撼的是她的聲音。雖然她只短短地說了那麼一句話,但是,那個被封印在內心深處,曾經給我讀過無數本故事書的萬佑子姐姐的聲音再一次被喚醒了。但是,她的話中有一點還是讓我無法想通,遙竟然說她不是岸田弘惠的女兒。

  “岸田弘惠是我媽媽的妹妹……”

  “這個可以說嗎?”

  姐姐急忙打斷遙的話。遙朝著姐姐點了點頭。

  “我和萬佑子都回到了親生母親身邊,岸田弘惠阿姨也自首了,我以為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但是我想錯了。原來結衣子你時隔這麼多年對這件事都無法釋懷。今天甚至用這種方式把我們都叫來,可見這件事在你心中有多麼沉重。這是我沒想到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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