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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一日學校開學之後,爸爸、媽媽就再沒帶我去過醫院,不過聽他們說,萬佑子姐姐在接受心理治療,並漸漸地喚起了一些記憶,可以讀一些簡單的文字了。而且,失蹤之前的一些事情,她也能記起來了。體重也開始回升,慢慢地快達到小學五年級學生的平均水平了。那段時間,媽媽去大商場給姐姐買了很多衣服。

  十月一個星期天的早晨,外婆買來了“白玫堂”的蛋糕,並帶著我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就等著萬佑子姐姐回來了。聽見汽車開回來的聲音,我跟著外婆一路小跑衝出了大門。布蘭卡也跟在我腳邊,怕把它踩到,也怕我被它絆倒,我乾脆把它抱了起來。

  “我回來啦。”萬佑子姐姐走到我面前,輕聲地對我說道。

  “歡迎回家。”我用略微沙啞的聲音不太自然地答道。同時,我的手臂不自覺地用力夾緊了布蘭卡。一隻白皙的手臂伸了過來。

  “家裡還養了小貓啊。”說著,萬佑子姐姐溫柔地笑了,還用手輕撫著布蘭卡的脊背。

  布蘭卡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女孩子,也是第一次被這個人撫摸,但它似乎很享受,喉嚨里不時發出愉快的喵喵叫聲。聽到布蘭卡安心的叫聲,我也釋然了,心想這個女孩子果然就是萬佑子姐姐。布蘭卡憑著野性的直覺判斷她是我們家的孩子,這個一定不會有錯。

  我告訴自己要用積極的心態去面對這一切,也許心中已然存在的一絲異樣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可是,萬佑子姐姐回家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又回醫院了。因為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直停不下來,而且,眼見著手臂上還長出了很多紅疹子。

  萬佑子姐姐在醫院被診斷為“對貓過敏”。

  這樣一來,我家就不能養貓了,這也就意味著布蘭卡必須離開我家了。雖然我才讀小學三年級,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可是,感情和道理是兩回事,雖然懂道理,但感情上還是難以接受的。我一邊哭鬧一邊大喊:“不要!不要把布蘭卡送走!”如此激烈地在爸爸、媽媽面前宣洩我的感情,之前沒有過,之後也沒有過。可是,我的哭鬧沒有一點效果。爸爸、媽媽對我是軟硬兼施。一會兒來軟的,跟我商量說:“這都是為了你姐姐嘛。”一會兒又訓斥我說:“你適可而止吧!”我不管他們,繼續鬧我的。最後他們就完全無視我了。

  爸爸、媽媽也沒告訴我,就偷偷給布蘭卡找了一戶領養人家。據說是太陽房地產公司一個員工的朋友。

  那家人和我一點交集都沒有,他們不住在三豐市,而是隔壁的隔壁——福原市。如果送給他們,我就永遠也見不到布蘭卡了。

  在和布蘭卡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得知外婆曾經跟我媽媽提過,她想把布蘭卡接過來養。交接布蘭卡的“儀式”定在一個周末在太陽房地產公司舉行。前一天,媽媽把我和布蘭卡送到了外婆家,讓我們在外婆家住一夜。媽媽的理由是她要把家裡打掃乾淨,以防萬佑子姐姐再過敏。可是我感覺她是不想再聽到我哭哭啼啼的。

  在外婆家吃晚飯的時候,冬實姨媽告訴我,我媽媽曾經咬牙切齒地對外婆說:“你要收養布蘭卡的話,就等於以後都不讓萬佑子登你的門!”這話剛一出口,外婆就生氣地制止了姨媽。我心裡想,要是外婆能收養布蘭卡的話,那該多好啊。同時,我的頭腦中幻想著下次我來外婆家的時候,布蘭卡跑到門口親熱地迎接我的情景。可是我也知道,現實是無法改變的。於是我就開始問冬實姨媽收養布蘭卡的那家人的情況。

  “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他們的孩子要麼已經成家,要麼在外地上大學,家裡就只剩老兩口了。所以他們想要只貓做個伴。”

  那個家庭中沒有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這一點讓我稍感安心。冬實姨媽繼續說道:

  “把布蘭卡送走了,結衣子可能會很捨不得,沒有小貓的陪伴以後你也許會很寂寞,但是你要這麼想,至少給布蘭卡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歸宿啊。如果送到寵物收容中心那就慘了。一般想領養貓的人,大多數都想要剛出生的幼貓。而那對夫婦願意接受布蘭卡這樣的成年貓,說明他們真的很喜歡貓。而且他們聽說布蘭卡是白色的,就更高興了。這就是緣分啊。”

  雖然我還是無法完全接受布蘭卡即將被送人的現實,但在冬實姨媽的開導下,心裡多少有了一絲安慰。因為畢竟領養布蘭卡的那家人聽起來還不錯。它在那個家裡一定會被照顧、被寵愛吧。另外,原本媽媽把布蘭卡帶回家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因為怕我孤單而找小貓來陪伴我,她是想利用找貓為藉口,讓我出去搜索萬佑子姐姐。雖然我敢拍著胸脯說在這個家中我是最疼愛布蘭卡的人,但是,當回想起布蘭卡被關在浴缸中,用驚恐的眼神望著我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對不起它。想到這兒我放下了筷子,再也沒有心情吃下去了。

  為了防止布蘭卡亂跑,冬實姨媽把布蘭卡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外婆對我說:“要不今天晚上你在姨媽的房間裡和布蘭卡一起睡吧。”我用力地搖了搖頭。因為那樣的話,恐怕這一整夜我都會輾轉難眠。所以我決定還是和外婆一起睡,不過,睡得太早的話,還是容易因為想念布蘭卡而失眠。於是外婆拉著我去客廳看懸疑電視劇。外婆把端來的好吃的點心和飲料放在茶几上,對我說:“現在播放的是你以前喜歡的《溫泉女將》系列喲。”可是,在我的記憶中,我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喜歡看這部電視劇。不過,電視劇開始之後,我還是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和外婆一起看了起來。我還會不時地發表自己的看法:“兇手一定是這個人!”

  “結衣子,你可不能嫌棄你姐姐喲。”

  外婆柔聲細語地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是在我們已經鑽進被窩,關了燈之後。

  和布蘭卡分別是痛苦的,我拼命想抓住和它有關的一切記憶。可回到家時,我發現家裡已經被打掃得一乾二淨,可能媽媽還請了專業的清潔公司,家裡已經沒有一根貓毛,也沒有一絲布蘭卡的氣味。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要把媽媽激怒。可能在那時,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已經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生根發芽。

  “我好不容易把家裡打掃乾淨了,你怎麼還把這個東西帶回來啦?!”

  “這個東西”,是指我緊緊握著的寵物籃。

  布蘭卡平時都很溫順,可是要把它塞進寵物籃的時候它卻異常牴觸,冬實姨媽好不容易才把它塞了進去。然後雙手抱著寵物籃,把籃子放在了汽車后座上。姨媽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但聽說在太陽房地產公司等著布蘭卡的並不是領養它的那家人,而是牽線搭橋的那位介紹人,我就說不去了。就在外婆家的大門前和布蘭卡做了最後的道別。幾個小時後,冬實姨媽單手提著寵物籃回來了。我心中期待著可能出了什麼問題,姨媽又把布蘭卡帶回來了。可實際上只是對方也準備了寵物籃。據冬實姨媽說,布蘭卡乖乖地進了人家的寵物籃。不過,冬實姨媽提回來的寵物籃里並不是空的。裡面有一個商業街某玩具店的紙袋,袋子裡裝的是一個Game Boy掌上遊戲機和幾盤遊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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