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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教師河野朝子坐立不安地說:

  “由紀子,天色已經很晚,又下著雨,是不是該請諸位回家了……?”

  “這個……”

  由紀子有點遲疑不決。

  “不,這怕不行吧,河野老師。”

  鎮長立花老人在一旁接腔了,他剛才就感到大傷腦筋了。

  單單是矢部老人遇害一事,對於這個寧靜的湖濱小鎮來說,就已算得上神武以來的一樁大事了。剛才就已針鋒相對的玉造一家與矢部家的主婦峰子那十分尖銳的感情糾葛,使這位老於世故的老鎮長也險些要撒手不管了。

  但是,話雖如此,不應該就這麼草草散席這一點,他還是心中有數的。

  “唔,再等一等吧。等神崎署長回來再說……他也許還有話要說吶。”

  鎮長話未落音,峰子就在一旁用她那慣有的拖泥帶水的腔調說:

  “我要留在這裡喲,直到弄清是誰殺了我爹為止。阿都你也得留在這裡。”

  這個倒還漂亮、但是並不招人喜歡的女人,在生理上本就很少得到丈夫的滿足,中年婦女的歇斯底里,更使她的性情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沒有一個人打算離開。

  木衛和君江的糾葛,射水鎮上已經家喻戶曉。唯其如此,人們對於木衛這種悴然慘死,無不懷著極大的好奇。

  人們一經鎮定下來,便七嘴八舌地對田代幸彥和由紀子兩個人詢問開來。

  假如在以往,田代幸彥對此自會洋洋得意地大講一通。然而,在得知此案背後有一股潛藏二十幾年的暗流之後,他再也不敢信口開河了。於是,對人們的問題作出回答的任務勢必就落在由紀子的肩上。

  “哦。那末,矢部老人遇害時,瑪麗小姐同由紀子小姐、金田一先生在一起嘍?”

  聽完由紀子的話,家庭教師河野朝子不知何故露出坦然放心的樣子。

  “嗯,是的,河野老師。我們倆,我和金田一先生,去追矢部爺爺,快要到無底井時,遇到了迷路後從對面走回來的瑪麗姐和坎波先生。我們在那裡談話的當兒,就聽到了矢部爺爺的喊聲。”

  “嗯……後來呢?你說聽見矢部老人和一個女人發生了爭吵,是吧?”

  “嗯,是呀。所以,這裡的阿姨……”

  “胡、胡扯!會、會有這種事?”

  “怎麼?河野老師。假如矢部老人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就只有你那位夫人了。……”

  立花鎮長問得合情合理。

  “唔,這個……倒也是,不過……”

  “倒也是,不過……”河野女士避開立花鎮長那咄咄逼人的懷疑目光,“那末心地善良的人,怎麼會幹這種嚇人的事……”

  她緊咬嘴唇,就此閉口不語。

  “由紀子小姐,那末說,那位夫人不知下落嘍?”

  “嗯,大家找了又找,但是,到處都不見蹤影。所以,我才說會不會又跳進那口井裡去了呢?……”

  這時,在客廳的一角,響起一陣“嘿嘿嘿”的尖笑聲。人們吃驚地扭頭一看,不用說,那是峰子。

  “無底井、無底井,多麼方便的無底井呀!二十三年前,那時就是這樣。而且,這一次又是……嗬、嗬、嗬,立花鎮長,可別上她的當喲。”

  “媽媽!”

  阿都在一旁勸阻自己不講禮貌的母親。這時,在陽台外面的雨中,隱約傳來了人們的腳步聲,在神崎署長和金田一耕助的帶領下,一行人濕淋淋地回來了。

  峰子一見丈夫的身影,便隔著陽台朝外面看。

  “她爹,咱爹……呢?”

  “已經麻煩警察直接送回家裡了。家裡還有文藏在,不礙事的,你快回去,做好守靈的準備。”

  “啊,那,也還不行呀。”

  “唔?”

  慎一郎緊咬嘴唇,成了個乀字形。他們夫婦之間,就是這麼冷言冷語的。

  “那末、您……呢?”

  “遵照神崎署長的命令,我還得再在這裡留一會兒吶。”

  “康雄和玉造大嬸……呢?”

  “玉造大嬸回堂屋去了,康雄馬上就會到這裡來的。”

  “啊,那末,我……”

  峰子猶豫了一下。這時,她看到,在瑪麗、坎波和尼古拉神父身後,古林徹三被警察扭著手臂走過來。

  “啊,古林兄弟!”她條件反射地大聲問,“您怎麼到這兒了……?”

  “古林兄弟嘛,”慎一郎用一種唾棄的腔調說道,“在鐘乳洞里亂竄,被人抓住了。他是得做出應有的解釋才行。”

  “哎呀,”峰子刺探性地看著古林徹三的臉神而後又扭頭對阿都說,“阿都,你先回家,做好給你爺爺守靈的準備。媽媽在這裡再留一會兒。不論誰說什麼,在弄清殺害我爹的兇手以前,我決不離開這裡。”

  峰子斬釘截鐵地說完,做出一副死也不動地方地樣子。

  署長神崎拉住立花鎮長,低聲地講述著情況。

  “原來如此。那末說,在我們進鐘乳洞以後,誰也沒有離開過這裡嘍?”

  “唔。這我擔保。大家都聚在一起,在談論這裡的夫人和矢部老人的事吶。”

  “呵,謝謝。那就是說,調查範圍縮小了。那末,古林君,”神崎署長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扭頭對著臉上長疤的古林徹三說,“先問一下你吧。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到鐘乳洞內去亂竄呢?”

  古林徹三的模樣,無論誰看了,都會覺得可疑。一身落魄失意的服裝、再加上臉頰的舊傷疤,使得人們的印象更加惡劣。

  難怪人們都感到心裡發疼而悄悄後退。

  古林徹三翻著白眼掃視大家之後,聲音低沉、精神憂鬱地慢慢說道:

  “諸位對我生疑,這也難怪。不過,我想,只要諸位了解了我的身份,自然就能理解我為什麼要進鐘乳洞的理由了。我和這位慎一郎,是遠表兄弟。追溯起來,家母本人和今晚故世的木衛表舅是表兄妹。這且不說吧。23年前,發生那個案件時,我在矢部府上做客。不僅如此,在鐘乳洞內首先發現英二表弟屍體的人,就是在下。由於這種緣故,那一案件對我來說,印象頗深。喏、慎一郎老表,對吧?”

  古林徹三扭頭一看,似要徵求慎一郎的贊同。然而,慎一郎卻未表示贊同,保持著沉默。

  古林徹三生氣地咬起了下嘴唇,不過,很快便自嘲地一笑,斷斷續續地接著講下去:

  “事後不久,我便去了滿洲。在那裡,也算是功成圓滿,結了婚,也生了孩子。可是,這一場戰爭呀,把一切的一切,全都踢騰光了。空空如也,一乾二淨,別說家產無存,連老婆孩子都丟掉了。並且,諸位也看到了,我就這麼落魄失意地回到了祖國,卻又無家可歸,這才來投奔木衛表舅。昨晚,見過了木衛表舅和慎一郎老表,總算勉強安頓下來。這些情況,問一下在場的慎一郎老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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