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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五六天以前的事了。

  一樁棘手的案子理出頭緒之後,他得以稍事休息。就在這時,他接到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寫來的信。寫信人名叫矢部木衛,住在信州射水鎮。

  當然,那封來信中還附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物開的介紹信。其人是耕助以前在信州辦案時曾打過交道的,據他介紹,矢部木衛其人似也十分可靠。

  矢部木衛的來信寫道:

  今有一事相求,能否請您接信後即來敝處一趟?欲求之事,粗略講,乃是請您對目前尚在敝地的某某人進行調查,詳情屆時面稟。費用及酬勞等 項,悉聽尊意裁決。此外,您在敝處停留期間,亦可屈尊權住寒舍。

  單是上面這番話倒也罷了,可鄉下人辦事也太性急,竟在信中附寄一張面額頗巨的支票。面對這封來信,金田一耕助不禁一陣苦笑。

  看來對方也不問忙閒,就一廂情願地認定自己準會接受委託。對於這位委託人,耕助卻沒有發火,反倒啞然發笑了。一旦打定主意,便會迫不及待,這種鄉下人的單純,既可笑而又可嘉。

  再說,還要顧全引薦者的臉面。

  於是乎,耕助拿出旅遊手冊,查找了射水這個小城鎮,因而,完全下定了決心。

  射水鎮,鮮為人知,它是一座幽靜的湖濱小鎮,作為避暑勝地,倒是恰到好處。手冊上還註明,該鎮附近有一個著名的射水鐘乳洞。

  恰逢案子大功告成,正在盤算著如何安度東京的盛夏之時,他感到順便去避避暑倒也不壞。附近還有一座鐘乳洞,這不也別有一番情趣嗎?

  金田一耕助回想起,他曾經辦理過的八墓村連續兇殺案中,那駭人聽聞的鐘乳洞殺人一幕。

  於是乎,耕助回寄了一張“日內前往”的簡短明信片。在處理掃尾工作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最近似乎在報紙上看到過射水這個地名。

  哎呀,是在哪一篇報導中提到射水鎮的咧。……

  記不清事情的始末,就像在牙縫兒里塞有食物一樣,使人放心不下。於是,金田一耕助便翻開了報紙合訂本。翻著翻著,他發現了一件令人十分興奮的事情。

  那時一件與當時曾經轟動整個日本的特大新聞有關的大事。

  今年五月底,一位來自巴西里約熱內盧的極其珍貴的稀客訪問了日本。那是一位年方二十、天真爛漫的姑娘,屬於日裔第二代,日本名字叫鯰川瑪麗,巴西名字叫瑪麗娜﹒岡薩雷斯。

  這個姑娘為什麼竟會引起如此轟動呢?因為她已被認定為巴西赫赫有名的咖啡大王阿爾豐索﹒岡薩雷斯的繼承人。

  阿爾豐索﹒岡薩雷斯本人系西班牙裔巴西人,是巴西著名的百萬富翁。據說,他除了在聖保羅州經營大片咖啡園以外,還擁有著名的金剛石礦山。

  鯰川瑪麗便是這個百萬富翁的養女。

  瑪麗怎麼會成為這個百萬富翁的養女呢?據說,那主要是其母的功勞。

  瑪麗之母,名叫鯰川君江,她在岡薩雷斯府上長期擔任家務總管之職。

  阿爾豐索﹒岡薩雷斯所以會收瑪麗為自己的養女,據說是出於對其母君江那獻身性服務的感謝和信任,不過,絕不僅僅如此,無論岡薩雷斯多麼感謝君江,假如並不喜歡瑪麗,那就絕然不會要她作自己巨額財產的繼承人。

  實際上,一看報上刊登的照片,便會知道瑪麗乃是一位絕色美人。並且,據說她為人聰慧,膽略過人,天性溫柔,心地善良,這一切使岡薩雷斯先生稱心快意。

  總而言之,在瑪麗的背後有著岡薩雷斯家族的巨額財產,這筆財產如果換算成當今的日本貨幣,它簡直可以說是一長串天文學數字。

  無怪乎報紙上赫然大字標出:新灰姑娘。因而,大肆張揚了一番。

  瑪麗訪日,似乎立意在尚未結婚、自由自在的時日裡,能參觀一下迄今未到過的祖國;與之同時,母親君江似也希望趁自己尚未衰老,重睹故國山河。

  於是,徵得岡薩雷斯先生的准許,母女倆攜手來到了日本。

  來到日本以後,她倆當即便以東京的旅館為大本營,四處參觀故國的名勝古蹟,除此之外,別無他求。不過,在此期間,母親君江的身體卻稍有損傷,似乎是日本潮濕的初夏氣候所致。

  於是,她提出要到一個安寧靜謐、有益健康的環境清心休養,選中的地點便是射水鎮。

  目前,瑪麗和她的母親在射水鎮上一個世代富豪家裡包租了一套房屋,住在那裡。

  “哎呀呀,說不定此行會使我獲得一種殊榮,竟能有幸接近童話里女主人公一般的新灰姑娘哩。”

  翻閱報紙合訂本,證明了上述事實,金田一耕助竟搔著雀巢般亂蓬蓬的頭髮,喜孜孜地自言自語起來。他不禁有點難為情,不過,心境著實不壞。

  然而,當時,金田一耕助簡直做夢也不會想到,在自己今後將被捲入的案件中,竟會大量牽扯到瑪麗及其母親君江身上。

  卻說,掃尾工作總算理出了眉目,金田一耕助便啟程離開了東京,那是七月十五日的早晨。臨出發前,發生了一件頗為蹊蹺的事。

  耕助邁步正要走出住所,接到一封來信,信封上沒有簽署發信人的姓名。

  不過,耕助並未十分在意,他漫不經心地拆開來看,看了內容,不禁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信文如下:

  射水來不得!

  來了會送命,要命就別來!

  一封恐嚇信。

  看著這封恐嚇信,金田一耕助卻仍喜氣洋洋,不言而喻,他還咯吱咯吱地起勁搔著頭上的“雀巢”。

  三. 幽靈重現

  火車抵達射水車站,已經超過了七點十分。

  盛夏時節,雖說已經七點,天色卻還很早。不過,在這群山環抱的小鎮上,卻顯得太陽落山也頗性急,四處早已是暮色蒼茫的黃昏景象了。

  由於行前並未另拍電報,故而,並無一人迎接。從火車上零零星星地走下五、六個人,金田一耕助雜在其間。走出檢票口,疤臉漢子對耕助連一聲招呼也不打,便快步朝前走掉了。好個傲慢無禮的傢伙!

  那老農輕輕點了下頭,便也神色慌張地走出車站。大概他在追悔自己不該對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說得那麼多。

  耕助向車站職員打聽去矢部家的路,對方滿臉狐疑,直盯盯地朝他打量,不過,倒還頗為熱情地給指了路。

  出了車站,只見這個小鎮街道寬闊,一座座店鋪倒也乾淨利落。雖說一個鄉村城鎮,卻顯得文化氣息濃郁,讓人感到,如此佳境,承蒙咖啡園的女王下榻,也許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一見耕助風塵僕僕地樣子,旅館拉客的接待員、腳蹬挎斗三輪的車夫便蜂擁而至。金田一耕助擺脫糾纏,一手提著旅行箱,遛遛躂躂地朝前走去。

  在接觸案件之前,先要儘快掌握該案背後的當地氣氛,正是金田一耕助的傳統做法。

  矢部家坐落在高崗地帶,與車站的距離,據說慢慢走,要二十來分鐘。沿著人家指給他的緩緩坡道向上走去,湖面漸漸在眼前鋪展開來。湖面上暮靄籠罩,沉浸在深灰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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