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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里奈深呼吸了一下,暗自下了決心,只能相信這個名叫長岡的人了,她把伸吾的復仇計劃向他和盤托出。

  三天後,在同一家咖啡店,兩人再次見面。由里奈拿出一個USB放在桌上,USB里存有從伸吾的電腦中偷偷拷貝出來的錄音以及其他證據。

  “我會好好保管的。”說著,長岡修收起那個USB,“昨晚的實驗我看到了。”

  “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嘛……太厲害了!”長岡的感想極其簡短,聽起來讓人感到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詞彙了。

  前一天晚上,伸吾進行了軌道炮的試射實驗。靶子是位於東京灣填海區的一個倉庫的牆壁,是從對岸的堤壩上發射的,由里奈事先把這一計劃告訴了長岡。據長岡說,他站在倉庫旁拍攝下了牆壁被射穿的場面。

  “被那東西射中的話,恐怕毫無抵擋之力吧。”

  “我希望能阻止他,無論用什麼辦法。”

  聽了這句話,長岡用真摯的目光看著由里奈,“明白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拜託了。”由里奈低頭道謝,現在她能夠倚仗的人只有長岡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長岡被殺了。由里奈驚恐萬分,她下意識地覺得長岡的死與自己交給他的那些證據有關。

  能夠商量的人只有一個。她明知會被責怪,還是向伸吾說出了實情,也順帶說出了自己這麼做的理由——我不想讓伸吾君成為殺人犯。

  伸吾並沒有生氣,反而向她道歉:“讓你為難,真是對不起……我沒有發現你竟然如此苦惱。最初,長岡先生是想從我這裡打聽關於姐姐的情況,但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所以他才找上了由里奈你吧。我不知道他會跟蹤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照這樣下去的話,警察很快就會盯上我的。一旦他們開始監視我的行動,那我的計劃就泡湯了——我必須想出對策。”

  “你打算怎麼辦?”

  伸吾稍一思索,“只有銷聲匿跡。”他回答,“今晚進行最後一次試射實驗。在天亮之前我要重新調試軌道炮,然後必須找個地方藏身。總之,公司那裡我決定先請一段時間的病假。”

  “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嗎?”

  “總會有辦法的。我手邊還有不少錢。姐姐買了生命保險,我獲得了一筆賠償金。”

  由里奈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這個……”伸吾想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進行的最後一次試射實驗以失敗告終——不!從確認性能這個意義上來說是成功的,卻沒有守住不能讓別人看到這一大前提。原本打算射擊隔著河放置在對岸堤壩上的一隻紙箱,可周邊的燈光太暗,實際進行試射時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即便如此,伸吾認為那裡是禁止入內的區域,應該不會有人,還是試著發射了軌道炮,結果卻突然騰起一簇火焰。由於距離太遠,他們兩人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翌日看了晚報,才了解到其實那裡停放了一輛摩托車,而且被射中了。好像沒有人因此而受傷,由里奈這才放下心來。但是這種心情卻再也無法與伸吾分享了,因為從那天早晨起,他就沒有再來公司上班。

  結束了最後的試射實驗,回到工場時,伸吾第一次吻了她。

  “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凝視著由里奈的眼睛,他說。

  “一定要再見面!”

  “嗯,能再見到你該有多好……”

  “請你和我約定,一定要再見面!”

  伸吾卻沒有做出任何承諾,他只是落寞地微笑了一下。

  18

  聽到敲門聲,大賀坐在椅子上應了一句,“請進。”門開了,露出鵜飼那張精明的臉。

  “刑事部長回去了。”

  “是嗎?”大賀答道,“真叫人為難啊,我已經清清楚楚地拒絕了。”

  “還是希望您能暫緩出席嗎?”

  “他說希望我能在室內致辭。盡說蠢話!奠基典禮肯定是在戶外舉行的嘛,那麼致辭也應該是在戶外啊。”

  “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對他說,如果知道嫌犯是誰,只需要嚴密警戒就行了。堂堂大賀仁策怎麼可能會因為害怕區區一個毛孩子而落荒而逃?”

  “您說得沒錯。”

  “明天我會按照預定去現場,就這麼說定了!”

  “明白了。我已經安排好了,我會按預定去接您的。”

  “嗯,拜託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鵜飼微微鞠躬,隨後向門口走去。正在此時,大賀叫住了他,“喂,那時的判斷看來沒有錯。”

  鵜飼細長的眼睛只是稍稍睜大了一些,“那是理所當然的。先生您選擇了一條最佳路線。正因為如此,時至今日才會沒有發生任何問題。而且,從明天起就應該一帆風順了吧。”

  大賀點點頭,“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請您安心休息吧。”鵜飼再次恭謹地低頭,之後離開了房間。

  大賀拉開辦公桌的抽屜。裡面藏著幾塊巧克力,他拿出一塊,剝開包裝紙,放進嘴裡。大賀嗜酒,對甜食也情有獨鍾。

  和古芝秋穗交往了大約兩年,是大賀強行說服她的。因為秋穗是專任記者,因此兩人得以時常見面,但幽會的話一個月只有一兩次。常去的賓館有三個,其中之一就是那家。

  那天晚上,從一開始起,秋穗的樣子就很不正常。臉色蒼白,看起來很不舒服。剛喝了一口啤酒,就說肚子痛,而且痛得不同尋常。

  大賀打電話給秘書鵜飼,簡要地告知情況,詢問他該如何做才好。

  請立刻離開房間——這就是鵜飼的回答。

  “不用聯繫醫院嗎?”

  “千萬別那麼做。也請不要打電話到賓館的前台去。”

  “為什麼?”

  “因為如果那麼做了,先生您就不得不留在那裡。”

  “我打完電話再離開不就行了?”

  “不行!要是您打了電話,卻不留在現場的話,之後事情萬一曝光,有人指責先生您有婚外戀,那到時候就無法申辯了。先生並沒有發現有異常現象,離開了房間,古芝小姐的情況惡化是發生在先生離開之後。所以,先生沒有向任何地方打電話——應該把事情設計成這樣一種情況。”

  大賀理解鵜飼為什麼會這樣說。為了隱瞞和秋穗的關係,自己不在房間內才是更好的選擇。即便婚外戀敗露,也絕對不能讓世人知道自己從現場逃跑的事實。

  “但是,這個女人也許會死。”

  “萬一產生這種結果……”鵜飼語氣漠然地說,“也沒有辦法。因為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孤身一人,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知道了。”大賀說著掛斷了電話。按照鵜飼說的那樣馬上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他得知秋穗的死訊。聽說是死於宮外孕,大賀的感覺非常複雜。秋穗對於懷孕一事緘口不言,可能她自己還不知道吧。

  因為聽說警察開始調查此案,大賀決定預先排兵布陣。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和轄區警察署的署長是老相識,只要拜託對方撒手不管就行了,至於理由之類的根本無需多言。

  之後不久,他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對方自稱是警視廳的,想要詢問一下自己和秋穗的關係。他在電話中危言恫嚇,之後對方便不再打來了。

  他漸漸地忘記了古芝秋穗,現在又有了新的情人。

  大賀聽說秋穗有一個弟弟,他記得秋穗曾經因為獎學金的事來找自己商量過,那個弟弟似乎正在計劃向自己報仇。

  大賀笑了。他想問問那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你覺得希特勒難道會害怕報復嗎?

  19

  打開玄關大門,一個看似家庭主婦的女子出現在門口。糙薙向她出示了警視廳的證件。

  “百忙之中前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正在巡邏,請予以合作。”

  “是什麼事?”中年婦女惴惴不安地問。

  “希望您能允許我們看一下停放在府上車庫內的汽車,可以讓我們查看一下汽車內部嗎?”

  “是我們家的車嗎?那沒關係。”

  “謝謝。”糙薙道謝,然後向站在自己身後待命的岸谷使了個眼色,岸谷小步跑向車庫。

  “你們為什麼巡邏?”中年女性問,“是和高新科技城有關嗎?”

  不愧是當地的居民,對於今天要舉行什麼活動一清二楚。

  “嗯,就是那些事啦。”糙薙模稜兩可地回答,然後拿出一張照片,“您見過這個人嗎?”

  那是古芝伸吾的照片,中年女性搖頭回答沒見過。

  岸谷回來了,對糙薙說了句:“沒問題。”

  糙薙重新轉向那個中年女性,低頭致歉道:“麻煩您了。”

  出了大門,糙薙和岸谷並肩而行。兩人探頭看了一下鄰家的車庫,裡面停了一輛四門轎車。沒問題,糙薙口中咕噥了一聲,走了過去。要運送軌道炮需要一個較大的載貨台面。剛才那家的車是小型麵包車,所以他才要求查看車內。

  西裝內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一看,是間宮打來的。糙薙按下通話鍵,接聽電話。

  “什麼情況?”

  “這一帶基本查完了,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是嗎?其他區域也都查完了,沒有發現軌道炮。”

  “排查還在繼續嗎?”

  “在奠基典禮結束之前,會讓他們繼續排查的。你們那邊結束之後,轉移到臨時指揮帳篷待命。接下來做些什麼,我隨後再和你聯絡。”

  “明白了。”

  掛斷電話,糙薙向岸谷傳達了間宮的指示。

  “我們這樣嚴密警戒,古芝恐怕也知道,他應該會放棄吧?”

  “我也是這樣希望的,不過絕對不能疏忽大意。不管怎麼說,那孩子是湯川的學生。”

  昨天深夜,糙薙一行五十多名警視廳搜查員進入了大賀仁策的根據地——光原市。在縣警本部的大會議室中召開了協同對策會議。

  根據倉坂由里奈的證言,毫無疑問古芝伸吾是想奪取大賀的性命。關鍵是他打算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將自己的計劃付諸實施。不過,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奠基典禮上。儀式將會在超高新科技城第一塔的建築工地上舉行,大賀仁策也將出席。奠基典禮後,按預定將會由他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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