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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了。”我回答,“目前發生的縱火事件並沒有三十多起。那地圖上的標記太多了。”

  “那這麼想怎麼樣?那地圖上標出的並不是已經起火的地點。”

  “也就是說……?”

  “那副地圖表示的或許是今後他要去放火的地點。”

  我再一次啞口無言。

  “如果春就是縱火犯,那這個說法是可以成立。”

  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只能用難看到極點來形容。我眨著眼,努力地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從我口中冒出的卻僅僅是“但是……”、“那……”之類的詞語,我感到狼狽不堪。從嘴巴到鼻子,從肛門到尿道,我體內的力氣正從身上每一個毛孔中流失,而取而代之滲入的,是漆黑而憂鬱的液體。我真的很害怕會在那液體中溺死。我努力地想要站定,卻依舊因為顫抖而趔趄。

  鄉田順子什麼都沒有說。她那雙大眼睜得圓圓的,嘴唇固執地擰著。“不要張嘴”,我很想這麼對她說,一旦張開嘴,哪怕只張開一絲縫隙,你都會被這無盡的憂鬱所吞噬。

  “春是縱火犯。”

  “春是縱火犯嗎?”

  “我看見的。”

  “他讓你不要說?”

  “他跟我說,絕對不要說出去。”

  我理解她的苦悶。對於追隨在春身後近十年的她來說,春的請求有比世間任何東西都重要的意義。但是她卻沒能遵守這個約定,將一切都告訴了我。要問原因的話,也是因為她擔心春。

  我依舊出於一種茫然若失的狀態。原來弟弟並不僅僅是畫塗鴉的犯人,更是縱火的真兇嗎?我的眼前浮現起父親那削瘦的面容。正在與癌症進行搏鬥的父親難道也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如果是這樣,那麼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早上去探望他的時候,他會問我“是你嗎?”。或許父親也在懷疑春。

  然後我開始思考有關地圖的事。那副仙台市地圖是以1:12000為基準的詳細地圖。我回憶起自己所標出的紅色記號與藍色記號所在的位置。基因的法則。我順藤摸瓜地思考起這一切。如果說,春既是畫塗鴉的人,同時還是縱火犯的話,那就表示,春也考慮到基因的法則。春具備有關基因的基本知識。他甚至知道p53基因。

  但是,他卻對我佯裝並不了解基因。他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道他就是設計出那套規律的人吧?但是,他為什麼要做如此麻煩的事?為什麼要讓塗鴉的第一個字母與縱火地點的第一個字母符合基因的法則呢?理由到底是什麼?

  理由是有的。我立刻有了結論。

  都是我不好,都是為了我。

  “大哥如果是中途加入的比賽就會毫無動力,但是一旦是自己參加的比賽則會變得頑強而熱情。”

  春是這麼說我的。僅僅是因為字謎遊戲他人先行寫下答案就會發怒的我,對於縱火事件和塗鴉的謎題,應該也會熱心地參與吧?而且,如果謎題跟自己的工作內容有關,那我一定會更為熱情吧?或許春已經預想到了這點。

  也就是說,他想把我捲入這一切。

  愚蠢的計劃,飄渺的手法。我對他的做法感到吃驚,卻也因為一切如他所料而不甘心。

  我也參與了這個事件。

  但我隨即又感到疑問,為什麼一定要把我也牽扯進來呢?

  鄉田順子緩緩地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我,與此同時,我覺得又有新的不安正朝我襲來。我幾乎就要癱倒。望著右手中的塑料瓶,漸漸地領悟到,或許這瓶水裡摻雜了些別的化學物質。那突然襲來的睡意並不正常。

  “我會突然睡著應該是藥的關係。春在瓶里下了藥。”

  “他為什麼要特意這麼做?”

  我似乎可以聽到春在我的耳邊回答:“因為大哥是我的護身符。”

  “大概,是因為他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把我叫出來;但是他又不想讓我知道他在做什麼,所以又讓我睡著。”

  “這算什麼?”

  “從發生的事情看來就是如此。”

  “那泉水哥不就被當成避邪符咒、護身符之類的東西了嗎?”

  “正是如此。”我有些自嘲,“春去哪而了?”

  鄉田順子像幽靈一般突然舉起了右手,指向我的斜前方。“從那裡轉彎,對面有所小學。”

  “你看見他進去了?”

  “是爬校門進去的。所以我很擔心,才來把泉水哥叫醒。”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說過,上一次在東北研習起火的時候,你曾經跟蹤過一個很可疑的男人。但如果縱火犯是春的話,那麼那個可疑的男人到底是誰?”

  “好像是春把他叫出來的。我看見他們兩個人在大樓那裡講話,雖然只聊了一小會兒。那個男的很快就生氣地回去了。”

  “然後春就點火了?”他是想栽贓給那個男人嗎?

  “那個男人是在火點著後出現的。”

  “啊……”答案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眼前。

  “怎麼了?”

  “我明白了。”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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