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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上去好有使命感。”我咕嘟咕嘟地喝了口早已消泡的啤酒。

  “尋找那23條就是使命呀。”女子嗤笑著站起身,膝上的迷你裙讓我極其不爽。真受不了,我不悅地皺起眉。

  “咦,你想去洗手間嗎?”高木問那女子。

  “我改變主意了。我打算回家。”

  “啥?”

  “差不多男朋友也快到家了。”她振振有詞。

  高木登時呆若木雞,怔怔地目送女子走出店門。她連挽留的機會都不給,乾淨漂亮地離場。不過,途中女子曾經折返回來。

  我本以為她有東西遺忘,未料她卻飛快地說:“對了對了,就是剛才說的,雙螺旋是每34埃一次螺旋重複。埃就是埃格斯特朗,具體長度是百億分之一米,這你應該知道吧?不過這個單位是以瑞典物理學家的名字命名的,這你知道嗎?”

  “啊?”

  “剛才看你似乎不是很懂,所以僅供參考啦。”她調皮地眨了下眼,隨即又回復到之前艷麗的眼神,露出足以勾起男性慾望的性感笑容。然後,她揮著手,扭著臀,消失了蹤影。

  之後,我們大眼瞪小眼,兩個人對飲到停業時間。“只能喝酒了啊。”高木苦著一張臉。“是啊。”我回答。

  塗鴉藝術

  周六和弟弟碰面。雖然一早就晴朗無雲,我卻站在與天氣毫無關係的地下道里望著春,這條地下過道的牆上布滿了散發著稀釋劑氣味的塗鴉。

  “大哥,好久不見。”他手拿拖把靠在牆上。

  “差不多有半年沒見了吧。”

  “錯了,之前不是見過一次嘛。就是給你做遺傳因子檢查那玩意兒的時候。”

  “哦對。”簡單的遺傳因子檢查,只需要用棉簽一類的東西擦拭口腔獲得細胞就行。在我的勸說下,春接受了這個檢查。說服他的理由很簡單,我向他解釋了這個檢查能夠查出阿爾茨海默病[注]、過敏之類疾病的病原,以及能了解他是否容易得癌症。

  [註: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進行性發展的致死性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為認知和記憶功能不斷惡化,日常生活能力進行性減退,並有各種神經精神症狀和行為障礙。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痴呆發病的通常是老人,但也有35歲發病的病例,則稱為早老性痴呆。]

  “那個檢查結果什麼時候能知道?”

  “再多等等。”我曖昧地回答。

  這是一條專供行走的隧道,橫跨頭頂上仙台站的在來線鐵軌,以連接東西兩側的道路。

  春正在清理一整面牆上的噴漆塗鴉:“小孩子啊,就是不管你再怎麼擦,都會重新畫上去。”

  “這樣你就不會失業了,多好。”

  “我經常會想到某個戰地攝影家曾經這麼說,‘我熱切期待著失業那天的來臨’。”他拿起拖把,浸入桶里的液體。

  液體揮發出的氣味在不經意間飄到臉前,我的眼鼻頓時感到一陣刺激。眼前如被光直射般晃眼,我忙用袖子掩住半邊臉。

  他在清除的,就是被稱為街頭塗鴉的東西。在電視新聞里經常可以聽到。簡單來說,就是用噴漆在公共的牆壁或者看板上胡亂作畫。

  本市似乎已經有多處牆壁深受其害,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街頭店鋪的牆壁以及捲簾門上、高層建築的看板、人行天橋的外側、紅綠燈旁的崗亭,到處都充斥著年輕人隨性的塗鴉。

  “似乎有好幾個幫派呢。”春苦著一張臉,“有的寫‘XX到此一游’、有的寫‘這是XX的地盤’等等,都是些標榜自己的無聊玩意。”

  “跟公貓撒尿占地差不多嘛。”

  “貓撒尿占地盤不是又叫‘噴尿行為’[注]嗎。”

  [註:在日語中,把貓撒尿占地盤的行為稱為スプレー行動,而噴漆在日語裡也正好是スプレー。]

  那些年輕人似乎都是背著塞滿噴漆罐的背包聚集在深夜,開著車引擎,匆匆忙忙地噴繪著塗鴉,然後立刻離開。

  “捉不到他們嗎?”

  “實際行動起來會很困難。他們一般都是突然出現,做完後立刻就走;而且那些年輕人都互相包庇。沒有證據也就沒有理由逮捕他們。有些人出於無奈只能安裝了防盜攝像頭,但是也不可能會起到多大效果。”

  “這還真惡劣。”

  “其實塗鴉這玩意自古就存在。像古羅馬那個被火山淹沒的龐貝城,其實牆上也到處都繪有塗鴉。內容有誹謗中傷的、為選舉拉票的……跟現在沒什麼區別。比如‘佩拉利吾斯,你這個小偷!’,或者‘選薩比奴斯為興建委員!’。這也太可笑了。會是真的嗎?那可是公元前的城市啊。”

  清除塗鴉是春的工作。可能因為他是本市最早致力於清理塗鴉的,因此在這一行可說是小有名氣。因為一般的清洗劑無法徹底清除,春還自行研發出了頗具效果的清潔液。他曾自吹自擂地說過:“我大概是日本清理塗鴉的第一把手哦。”

  拖把輕輕揮動,像是合著節奏擦拭著牆壁,而塗鴉也奇妙地隨之消失。我的鼻子大概已被刺激到麻痹,漸漸習慣了這液體的味道,只是覺得鼻頭還有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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