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狩獵（四）
鮮紅似火的顏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將她清麗的容顏增了幾分的艷麗。
她本來個子高挑，這一身的騎馬勁裝，更是顯得她腰肢盈盈不過一寸，腿筆直細長。
往人群中一站，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很多人都朝著顧傾之的方向看過來，包括莫滄瀾。
莫滄瀾狹長的眸子中閃過奇異的光彩，嘴角邪氣的一笑，朝著她招招手。
墨鼎天頗有深意的朝著莫凌天的方向看了兩眼，竟然用如此辦法，果然手法高明。
華炳山也是感同身受。
很多人或許都還有印象，在大王十七歲的時候，也是狩獵，少年意氣風發，紅衣加身，很少有人能將如此的紅色，穿出絕世的風華，驚艷多少旁人。
一般人是不敢在莫滄瀾面前獻醜穿紅色，珠玉在前，沒有人比莫滄瀾更適合紅色。
可是今夜，竟然也有人大膽的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紅色勁裝。
女子纖細的身材，把這紅色的勁裝襯托出另外一番風味，膚若凝脂，紅唇烈焰，一雙眼眸魅惑如絲。
她不過緩緩走來，卻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一處。
「大王。」顧傾之清脆的喚了一聲，行了一禮。
「香枝姑娘這一身倒是不俗。」莫滄瀾半真半假的說道。
「香枝也不過在大王面前班門弄斧，還請大王不要笑話。」顧傾之微微一笑，說道。
莫滄瀾端起酒杯朝著她勾嘴一笑，「喝一杯？」
「好。」她大概也知道這一聲答的太乾脆，手搭在唇邊嬌羞一笑，替自己挽回道：「既然是大王美意，香枝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上前打算接過他手中的酒杯，手剛伸過去，莫滄瀾狹長的眼眸帶著戲虐：「還想拿孤的酒杯？」
「額？」她詫異抬頭，什麼意思？
旁邊服侍的人遞過另一個酒杯，「香枝姑娘，你的是這杯。」
身後不少人笑出聲，看著她的笑話。
竟然自作多情的去拿大王的酒杯，也不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資格。
顧傾之強行把手收回，撩撩秀髮，只能怪莫滄瀾舉酒杯的動作誤導她，現在只能強自挽尊：「酒不醉人，人自醉，香枝明明還未喝酒，怎麼就醉的看不清了。」她笑的天真無邪，從侍從手中把酒杯接過去，「香枝謝過大王賜酒。」
剛剛還在取笑的一些男人，突然直了眼，紅衣的女子喝完酒，露出貓一般的表情，幸福的用舌尖掃過唇畔，那情景太過誘惑人。
很多男人不自覺的做出吞咽的表情，恨不能也去品嘗那酒。
莫凌天滿意的看著顧傾之，不錯，這幾天的訓練沒有白費。
這般動作下來，連他都有些心痒痒。
他仔細的去看莫滄瀾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已經微冷，眼中褪去戲虐，眉頭緊蹙露出嫌棄的表情。
莫凌天也跟著皺眉，不解莫滄瀾怎麼這幅表情？
「下去吧。」莫滄瀾頓時失去興致。
他很不喜歡她露出那樣的表情，應該說他很不喜歡有其他人看到她的那幅表情。
連他都詫異自己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時無解，作為一個帝王，他不能讓別人猜到他的心思，所以他故意表現出不喜，讓她下去。
顧傾之臉上裝出難過，不過心裡忒歡暢，抬腿就準備撤退。
「大王。」華凝香站起身，朝著莫滄瀾一福身，「早就聽聞香枝姑娘舞技了得，想必她的其他才藝也甚是了得，大王，凝香斗膽，想跟香枝姑娘切磋一番。」
呵呵，顧傾之腹里冷笑，她實在沒有想到，最先找她麻煩的不是墨懷瑾，或是其他女子，而是這位看似柔弱無爭的人。
莫滄瀾靜靜看華凝香一眼，竟然同意。
許多人也好奇，他們之中有些人見過顧傾之跳的那個劍舞，的確不錯。
不知道，接下來顧傾之會跟華凝香比什麼？
「來人，拿琴來。」莫滄瀾下令道。
顧傾之差點就給跪了，就她那琴技，十步殺一人，不留一點血，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咳~！那個，大王，三十六行，每人天賦不一樣，對於琴我自愧不如華小姐，我認輸。」顧傾之果斷說道。
「未比就認輸，香枝姑娘未免也太兒戲。」墨懷瑾突然開口，挑釁的看著她。
「香枝姑娘琴藝差，不妨跳一曲。」周翠玟也在一旁說道。
顧傾之知道這些人，就是想讓她自己出醜一回。
所幸，她就成全她們。
「既然大家美意難退，香枝就獻醜了。」顧傾之說完，朝著華凝香一挑眉：「不過還請華小姐為我伴奏。」
華凝香臉色微變，一個卑賤的舞姬竟然讓她堂堂華府千金伴奏，這是在侮辱自己嗎？
「大王，這女子口出不遜，竟然挑釁小女。」華炳山站起說道。
顧傾之聽的無語，明明是你女兒非得拉著她來比試。
「既然是兩人比試，就當在同一件事上比，凝香的詩不錯，不若你們兩人比詩。」莫滄瀾就這麼愉快的決定。
顧傾之氣的快吐血，就不打算問問她在作詩方面怎麼樣嗎？
萬一她大字不識，五穀不分，還做什麼詩，直接認輸。
這也太偏袒別人。
顧傾之心中誹腹，好你個莫滄瀾，當年救他的時候，她可沒曾虐待過他，他睡不著的時候，她還給他講幾個故事，現在人聰明恢復正常，不記得她就算了，怎麼處處幫著別人針對她呢？
「香枝姑娘有意見？」莫滄瀾慵懶的靠在獸皮的大椅子上問道。
「意見沒有，香枝年少時，也算背過幾首詩，遇到喜歡的也會摘抄一些……」她語帶謙虛，不過後面話鋒一轉，說要給大家來兩首，順暢的把李白的《行路難》朗誦出來，隨後又把白居易的《長恨歌》一字不差念出來。
途中半點停頓都沒有，等念完，又是嬌羞的把手掩唇：「不好意思，話多了點，還請見諒。」
華凝香的臉色由白轉青，就她念的這些詩，她一個都沒有聽說過。
別說她，在場所有人都沒聽過。
有些人眼中露出亮光，這都是好詩啊！
就連在座的幾個老狐狸，也都露出詫異，看來鎮南王府中這個舞姬不一般。
莫滄瀾再一次的對她刮目相看，這人總是讓他有不一樣的認識。
「哼。」墨懷瑾不悅的冷哼一聲，竟然讓她給搶了風頭，看著莫滄瀾看著顧傾之的眼神，她氣的牙痒痒：「爹，你這叫借刀殺人嗎，你這明明是引狼入室，她可不是華凝香能比得了。」
「你認識她？」墨鼎天疑惑的看著她。
「化成灰我都認識她。」墨懷瑾氣憤道。
「她是誰？」墨鼎天問道。
「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墨懷瑾不打算解釋，顧傾之的身份，只要莫凌天不說，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以免讓莫滄瀾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顧傾之。
墨鼎天心中疑惑更大，看來是要人查查此人的來歷。
「大王。」離著莫滄瀾位置不遠處的一個年輕男子也站起身：「不知道我能不能敬這位姑娘一杯，剛才的詩太妙。」
「曹卿還是這麼愛才啊。」莫滄瀾打趣道。
「哈哈，還是大王了解我。」曹昔笑道。
顧傾之看了一眼那位男子，中等身材，長的普通，不過看他跟莫滄瀾說話的語氣，應該不止君臣關係，私下關係應該也不錯。
「香枝姑娘，我先干為敬。」曹昔一口飲完酒。
顧傾之也是一個好酒的人，就喜歡喝酒爽快的人，大方的接過一杯酒，也一飲而盡。
「好酒量。」曹昔贊道。
「謝謝。」顧傾之咧嘴一笑，突然看見莫凌天的視線掃過來，臉上一僵，完噠，剛剛一個沒注意又原形畢露。
喝過酒，至少在場有幾位對顧傾之的印象改觀一些。
大家早已忘記讓華凝香作詩的事，曹昔邀請顧傾之坐到他那邊，請教她剛才的詩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場上繼續著其他節目。
華凝香很是尷尬，惱怒的瞪了顧傾之一眼。
已經有其他女子趁機過來給莫滄瀾敬酒，氣氛何樂融融。
至少顧傾之是這麼覺得。
晚上睡覺的時候。
顧傾之喝多了酒，口乾，打算給自己倒一杯茶。
陰暗的地方，莫凌天手指點著桌面：「今晚的酒不錯。」
因為喝了酒，腦子轉的比平日慢半分，沒有聽出其中危險的成分。
她一樂，「王爺，酒真的挺好。」
「是嗎？那就好好醒醒酒。」
她都沒反應是什麼意思，人已經被帶出去。
因為她是跟著莫凌天來的，即使有巡邏的侍衛見著是莫凌天，也沒多說什麼。
等到一個極偏僻的地方，她被狠狠推在地上，一個高大的男子拿著一個似鼓非鼓的東西過來，鼓聲一響，她的腹內頓時絞痛的厲害。
「別……」
她話沒完，那鼓聲越響越快，肚子瞬間劇痛無比，嘴裡的話都沒說出口，就痛的在地上打滾……
夜黑風大，燈籠中的火光搖曳，給在地上翻滾的女子鍍上一層灰色。
莫凌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痛苦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憐憫。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莫凌天才緩緩開口：「酒醒了嗎？」
「醒……醒……醒了。」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虛弱的回道。
「我怎麼跟你說的，你是不是忘了？」莫凌天一腳踩在她的肩頭，用力的摁了摁。
她痛的兩眼發黑，卻不能喊痛，只得求饒：「王爺，我真的都沒忘。」
「可你今晚做的是什麼？嗯？」莫凌天腳上的力氣更加大。
「王……王爺，欲速卻不達，大王如果真的好……咳咳……好哄騙，就不會至今後宮無一人。」她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快廢了。
莫凌天仍然不滿意她的回答，腳未拿開。
「王爺，我相信今晚別人記不住有多少人為大王表演，但是一定會記得我香枝。」她忍著痛說道：「對於大王，就不能跟別的女子一樣去爭寵，必須不走尋常路，今晚，我雖然是跟曹大人一起喝酒，但是我看見大王的眼神很多次看到我這邊……」
莫凌天這才鬆開腳力，等著她說完。
「我認為大王並不是對我不感興趣，他哪怕不記得我，但是熟悉感一定不會忘，香枝覺得，因為我是王爺帶來的人，他只是提防王爺而已。」她後面的這番話，純屬就是胡說八道。
偏偏莫凌天覺得非常有道理，他這位三弟，從以前就一直提防著他。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莫凌天冷冷的問道。
她哪有什麼辦法，她對莫滄瀾沒有絲毫興趣，還能嫁給他不成？
世上除了白修然，其他人再難走近心裡。
以前，她總是笑南君怎麼就對她爹念念不忘，緊追不捨。
到她如今這般境地，她時常想起白修然來。
她才知道，她真的很喜歡那個溫柔叫她名字的男子。
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其他人再好，也不是她心上的那個人。
更何況，世上能比白修然好的人，還真沒幾個。
「嘶~！」
發了一會兒呆的功夫，莫凌天又一腳踹在她的胳膊上。
「你還要想多久，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莫凌天不悅的說道。
「王爺，你先松……鬆開。」這一腳不知道踩在胳膊上那根經上面，整個胳膊都抽搐起來，「我有辦法。」
「奧~！」他這才把腳移開，等著下文。
「王爺，你直接告訴大王我的身份，好歹我也是大王的救命恩人。」
「哼，我還以為多好的主意。」莫凌天踢她一腳，「說了你的身份，是不是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綁架過來的。」
顧傾之默，她反正想到什麼好主意。
「王爺，此事從長計議比較好。」拿著鼓的高大男子突然出聲。
莫凌天看著一向沉默寡言的男子突然開口，心裡有些意外，「從來沒見你為誰求情，怎麼？看上她？」
「王爺，如果人死了，你還能找出第二個更好的人選嗎？」高大男子冷漠的說道。
莫凌天沒有出聲，許久，「把人帶回去。」
今晚，顧傾之才算撿一條小命。
不過，她也不打算感謝救她的那個男子，要不是他助紂為虐，她肚子裡何至於有個要命的蟲子。
翌日。
很多人一大早起床，忙活開來。
今天才算是狩獵正式開始。
就連華凝香她們幾個不擅長騎馬的女子，都起的極早，站在外面等著莫滄瀾出來。
「郡主，怎麼今天沒看見那個香枝？」周翠玟周圍看一圈，都沒瞧見顧傾之的身影，她都看出來，顧傾之對大王別有用心，現在竟然沒有出現，就太奇怪。
「哼，她是死是活，管我什麼事？」死了才最好，墨懷瑾不悅道。
「啊啊，大王出來了。」周翠玟立馬忘了其他，一臉花痴的看著出來的男子。
莫滄瀾今日穿的一件青龍刺繡暗紋圖，頭戴墨玉青冠，腳踩雲蹬靴，臉如冠玉，眉如俊峰，他只是稍稍站在那裡，自成一道風景。
墨懷瑾也是痴迷的看著他，這是她一直喜歡的滄瀾哥。
「咳咳~！」
總有人非常煞風景的打斷這一切。
顧傾之蒼白著臉從帳篷出來，昨天被莫凌天那個神經病一通折磨，貌似有些感冒。
墨懷瑾非常嫌棄的瞪她一眼，拉著周翠玟離開。
「香枝姑娘，王爺讓你今天跟在大王身邊一起狩獵。」莫凌天身邊的貼身侍衛傳話道。
「咳~，能不能跟王爺說聲，我今……」
「王爺說了，如果你再不聽他的話，後果自負。」侍衛警告的說完離開。
顧傾之無語望天，拋開身體不舒服，她也不會騎馬啊。
難不成莫凌天覺得，莫滄瀾會好心的與她同乘一匹馬？
一群高頭大馬裡面，一隻小毛驢非常歡快的吃著草。
顧傾之嘴角一抽，心中生起一股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