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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樓上的房間您會發現您要找的所有答案。但走路要當心,醫生。那是危房,樓板很糟糕。您的生命線很長,看到吧?但它有弱點。這一道道皺紋……它們就像朝您射來的箭,還有更多的要射來。您要當心,免得有一支射中……”

  “謝謝你。”我縮回手,好像從火上抽回一樣。我雖然相信那女人是騙子,但她的表演中有種東西讓我不安。也許是夜晚的氣氛,許多紅色的影子在我周圍扭動;也許是無休止的刺耳聲響,音樂與人群,讓我的感官應接不暇。我突然本能地感到這是一個邪惡的地方,我們根本不應該來。我下去回到福爾摩斯身邊,對他講了剛剛發生的事。

  “這麼說,我們現在要由算命的來指引了?”這是他犀利的應答,“好吧,看來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堅持到底。”

  我們往前走去,路過了一個帶猴子的人,那隻猴子爬在他的肩膀上;又見到一個人赤裸著上半身,展示許多鮮艷的文身,並伸縮肌肉使它們活動。射擊場就在前面,有一條樓梯曲折歪斜地通往上方。一陣來福槍齊射,有群新手正在瞄準瓶子試運氣,但他們喝了酒,射出的子彈無關痛癢地消失在黑暗中。福爾摩斯領頭,我們登上樓梯,走得很小心,因為那木樓梯讓人覺得隨時都會垮塌。在我們前面,牆上有個不規則的缺口——也許曾經是一扇門——陰森地張著,外面漆黑一片。我回過頭,看到那個吉普賽女人坐在她的篷車裡,用邪惡的眼光注視著我們。白絲帶仍然懸在她的手腕上。還沒走到頂部我就知道被騙了,我們不應該上這兒來。

  到了樓上,這裡大概以前是存放咖啡的地方,污濁的空氣中還能聞到那種氣味,但現在空蕩蕩的。牆壁腐朽,到處都積滿灰塵,地板在我們腳下吱嘎作響。手搖風琴的樂聲變得遙遠,被隔離;人群的嗡嗡聲完全消失了。露天遊樂場上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炬仍有反光照到這個房間,但光線不均勻,總在搖晃移動,在我們周圍投下怪誕的陰影。而且越往裡走,光線會越暗。

  “華生……”福爾摩斯輕聲說,他的語調已經告訴我他的意圖。我掏出手槍,從它的重量中得到了安全感,冰冷的金屬貼著我的手心。

  “福爾摩斯,”我說,“我們在浪費時間,這兒沒有任何東西。”

  “但一個孩子在我們之前來過。”他答道。

  我朝他前面望去,看見遠處角落裡躺著兩個玩具,是以前丟棄在那兒的。一個是紡錘帽,另一個是錫兵,僵硬的立正姿勢,油漆大部分都已磨掉。這兩件東西有某種無限淒涼的感覺。它們曾經屬於羅斯嗎?這裡是不是他被害之前的一個避難所?這些是不是他從未真正享有的童年的唯一紀念品?我的腳步不禁被它們吸引,離開了入口,似乎算計好的那樣——當我看到從隱蔽處走出的那人時,已經為時太晚,根本無法避開那從空中向我揮來的棒子。它正打在我的胳膊肘上,我感到手指在白熱的劇痛中痙攣張開。槍咔嚓掉在地上。我撲過去撿,但是又挨了一擊,打得我趴在地上。與此同時,黑暗中傳出另一個聲音。

  “兩個人都別動,不然就打死你們。”

  福爾摩斯沒理會這命令。他已經趕到我身邊,把我扶起來。“華生,你沒事吧?如果他們把你傷重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沒有,沒有。”我握住自己的胳膊,檢查有沒有斷裂的地方,馬上知道只是嚴重瘀腫。“我沒受傷。”

  “膽小鬼!”

  一個頭髮稀薄、鼻子朝天、肩膀圓厚的男人朝我們走來,讓外面的光線照到他的臉上。我認出了是漢德森,那個海關監察員(也許是他自稱的),就是他把福爾摩斯送進了克里爾鴉片館。他對我們說他是鴉片鬼,這大概是他故事中唯一真實的部分,因為他仍然像我記憶中的那樣眼睛充血,面色蒼白。他舉著一把手槍。與此同時,他的同夥撿起了我的武器,慢慢走上前來,槍口一直對準我們。這第二個人我不認識。他體格壯實,像只癩蛤蟆,剃著短短的平頭,耳朵和嘴唇腫大,就像拳擊手在惡戰之後一樣。他的棍棒實際上是一根沉重的拐杖,還在他的左手上掛著。

  “晚上好,漢德森。”福爾摩斯說道,從那語氣中我能聽出的只有平靜。那說話的樣子,就像是在隨意地跟一個老熟人打招呼呢。

  “你看到我不驚訝嗎,福爾摩斯先生?”

  “恰恰相反,我完全料到了。”

  “你還記得我的朋友,布拉特比嗎?”

  福爾摩斯點點頭,隨即轉向我。“這就是在克里爾的辦公室給我強行灌入鴉片時,一直摁住我的那個人。”他解釋道,“我想到他也會在這兒的。”

  漢德森有些遲疑,然後大笑起來。他當初來我們住所時表現出的虛弱和卑怯已經一掃而光。“我不相信你,福爾摩斯先生。我擔心你太容易受騙上當。你在克里爾那兒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在這兒也沒找到,在我看來你倒像一支焰火……四面開花。”

  “你意圖如何?”

  “我以為你會一目了然呢。我們以為在霍洛韋已經把你處理了。總的說來,如果你留在那兒,對你要好得多。所以這次,我們的方式要稍微直接一點兒。我奉命殺死你,把你像狗一樣用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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