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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雅傾靠近兩人,伸出手輕輕接過孩子。三人如此和樂的畫面在旁人眼中已經形成一幅畫卷。

  氣氛正溫馨時,許雅傾忽然手底一熱,緊接著一大片熱潮從孩子的襁褓湧出。

  “啊呀!這臭小子尿了我一身。”許雅傾慌忙叫到。

  乳娘連忙把孩子抱走,擱在床上,這一找,才發現尿布和衣衫都沒有了。這臭小子做了壞事還一臉得意,笑得燦爛。

  秋月臉去起身說道:“我先去拿衣衫來。明予的尿布都晾在後院,待會我再過去一趟。”

  “我去吧。”趙書恩自動請纓,“你不順路,一來一往要耽擱不少時間。到時孩子著涼可就不好。”

  許雅傾也點頭,一面脫下被沾濕的衣服說道:“我與你一同去。”

  兩人移步到後院處,此時夜風陣陣,吹來一股泥土腥氣。引人一陣發抖。看似又要下雨的勢頭。後院處一片漆黑,兩人提著一盞小燈走到院處,院子裡掛滿了晾曬的衣衫被褥,一層又一層,仿似一堵堵牆。

  風在嗚咽,白鳥倦在枝頭,幽幽地看著這裡。

  “雅傾,這兒好黑啊。”趙書恩有些驚怕,她扯著許雅傾的衣袖,自覺往許雅傾身旁靠攏。

  “不怕,你抓緊我的手。”許雅傾一手打著燈籠,一手牽過趙書恩。兩人經過成百個架子去尋找嬰孩的尿布。走入裡頭,猶如不如迷宮。兩側的被褥奼紫嫣紅,繡著各式各樣的花朵,張著花盤,吐著花蕊。

  暗處傳來一陣喘息。

  趙書恩背脊一緊,驚慌地向四下看去:“雅傾,你有無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許雅傾靜置細聽,暗處的確有著奇異的聲響,細而隱忍,似哺乳動物的低吟,又似人類的喘息,令人捉摸不透。

  “可能是附近的野貓吧。”

  倏地,一陣白影從隔著幾排遠,晾著的布料底下的縫隙下閃過。趙書恩嚇得連忙捂著臉喊道:“我看見了,那有東西。雅傾,我們回去吧。我好怕。”

  許雅傾順勢看去,只見布微微起伏了一陣,又回歸平靜。她凝了凝眸,將燈交到趙書恩手裡,然後說道:“你在這等等我,我去看看。”

  “不要去,萬一危險……”

  許雅傾一陣失笑:“有什麼危險,這兒可是家裡啊。放心,不會有事。”

  許雅傾撥開層層布向前去了。她來到方才有動靜的布簾處,聆聽一陣,卻不見聲響。挑開布向內看去,卻看見有兩件衣衫飄落在地上。這兒晾曬的統統都是被褥之類,晾曬衣衫的地方在另一處,這兩件難道是被風颳到這裡的嗎?

  許雅傾正尋思,她俯下身將衣衫拾起,倏地,她看見了前方那一堵布簾底下,露出兩雙赤著的腳。一雙寬大,一雙細嫩。腳尖踮著,似一副屏息凝神的姿態躲在裡面。

  許雅傾心頭一陣撼動。不好的預想浮上心來。她慢慢靠近,隱隱聽見對面的聲響隨著她的行為而做著調整。最終僅留一層薄薄的布相隔。許雅傾手伸向前,頓了頓,終抑不住好奇,將布簾慢慢撩開……

  許雅傾只恨不得能夠退回一步之前的時辰。因為這樣她就可以避免看見此時眼前這樣不堪的場面。她看見,許雅倫此時赤著膊站在她面前,懷裡擁著一個同樣赤著的女子。她拾起的衣衫原來來自這裡。

  兩人滿面驚羞,眼中帶著各異的情緒。怒、懼與一絲僥倖。

  幸好來者是自己人。

  許雅倫凝眉炯目地看著許雅傾,用眼神與許雅傾傳達信號:“務必要替我隱秘!”

  許雅傾看著他,心中似有一把火,恨不得將他狠狠修理一頓。只是只是,此時那個最天真的人就在外頭,一層紙的厚度,若是不慎捅破,事情怕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關頭,許雅傾無奈與許雅倫站在一條線上——共同維護最後一層紙窗戶。

  許雅傾就此收手,正想回頭。正在此時,許雅倫懷裡的春泥抬起頭來,看著許雅傾身後,面色一變,高聲驚喊:“小姐!”

  這一喚,令這兩人都魂飛魄散。許雅傾匆匆回頭,趙書恩不知幾時隨在了她身後,提著一盞欲要熄滅的小燈,站在淒風中,一雙眼銳利地看著這三人。

  許雅傾與許雅倫霎時說不出一句話。兩人心懼怕到了極點。

  春泥用著單薄的衣衫遮掩著自己出了軌的身體,從遮蔽之後走了出來,撲地跪了下來。

  “小姐,對,對不起。”

  趙書恩低下頭,看著這個被她視為親姐妹的人。

  她懷疑過自己的夫君,懷疑過茗娘,懷疑過街邊賣砵仔糕的攤販見她衣著富貴則騙她斤兩。唯獨沒有懷疑過春泥。這個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春泥,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與自己站在一條線上的春泥。

  上次茗娘事件時,春泥與自己同仇敵愾。怎知一轉眼,她竟也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你們是幾時……”趙書恩艱難地開口,她的聲音變得陰沉,似被什麼噎在喉嚨里。

  “三個月前。”春泥竟然可以算得出個准數,怕是從孽情開端開始她便日日夜夜地算著日子,算著這一天的到來。

  現在是六月,三個月前,不正好是在寧和廟那個月嗎。那個月,她還因為求了支上上籤而高興,怎知,一切都打回了現實。令趙書恩感到屈辱不堪。

  她身邊這個男人竟與她同床異夢三個月,若非今日撞破,她怕是要被繼續蒙蔽。

  趙書恩視線移開,身子顫抖著,她大口大口地吸氣,眼圈殷紅,被抑制的眼淚統統從鼻腔里漏了出來。

  “春泥,我求你一件事。這一次,你高抬貴手。”趙書恩央道。

  許雅傾內心一撼,趙書恩為了愛居然退讓到這一步。這樣的愛意已經不是可以用情深意重這種淺薄的程度詞去定義,她的愛已到了卑微,癲狂,猶如飛蛾撲火那樣的剛烈。

  春泥跪在地上,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春泥自七歲起便侍奉小姐,穿小姐過期的衣服,吃小姐喝剩的湯。現在便連愛人也要由小姐優先享受。小姐,你擁有的已經夠多了,何不將他施捨給我。”

  聽見春泥這番話,趙書恩瞬間怒不可遏:“你竟然說得出這種話!你瘋了嗎。”

  “你守著這個空名分有什麼好處?你今日撞破,此後心裡就有一個永遠都邁步過去的坎。小姐,難道你要自欺欺人一輩子嗎。”

  “你住嘴!我不要再聽了!不想聽了!”

  趙書恩丟下燈籠,忽然走過去,抬手扼住春泥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扼緊。許雅傾連忙上前想將兩人分開,但是趙書恩的執著實在太深,全部怨恨都化為蠻力,試圖將春泥置於死地。春泥掙扎著,兩眼翻白,眼淚水不斷墜落,她啞聲呼救。

  “春泥!”許雅倫高聲呼道,他大步向前,用有力的臂膀替春泥掙脫。手臂輕輕一揮,趙書恩便輕飄飄地往外跌去。

  “書恩!”許雅傾飛奔過去,欲要拉住趙書恩,可是一切都只差了一步。趙書恩跌在了地上,撞到了晾衣架,一層接一層,排山倒海,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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