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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你不再受父母控制,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懂得分辨善惡,或者體會到了成人的樂趣。

  蔣言靈哭了,她說:“你不要走……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今天回變成這樣子?她們明明可以一起吃飯,再一起看電影,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直到第二天自己去上學,放學後還能愉悅地享受一份冰飲。難道不應該如此嗎?

  她抱著冬箐在樓道里哭泣,身旁出入走廊的阿叔阿嬸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冬箐只能苦笑,沒想到越長大,分離卻越發困難了。

  蔣言靈還會遇到很多人,愛他的男人或女人,她愛的男人或女人,在來去這麼多人之間,她的愛意有何存在的意義。多年以後,她也許只能記得在年少的日子有個疼她、關心她的姐姐,她們緣分很足,竟然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前後遇見三次。

  她會記得跟她朝夕相處的人,而對於人生的過客,包括她未曾表達的愛意和深切的苛求,蔣言靈將一無所知。她的人生會很精彩,與其強行留下自己的足跡,不如做個陪同客,靜靜地觀賞足矣。

  “蔣言靈,我會回來的。”冬箐說。

  只是能不能再遇見,還要聽天註定了。

  她輕拍她的後背,淡淡地說:“不要埋怨你的父母,你是不是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們?如何要求他們向你解釋?”

  “嗯……”

  “不要對未知抱有恐懼,你是那麼多愁善感的人,也要試著接納生活中的不同。你看,你一開始對程施的不信任,後來還不是和她成為了朋友?”

  “還有嘉怡和真心,就算她們與你分離,萬般不舍,也要接受分離是生活的常態。總有一天你的外婆會離開你,甚至爸爸媽媽也會離開你,那時候你便不會記得,今時今日我的離開了。”

  冬箐並不知道,蔣言靈的不安還來自嘉怡可能的病症。她以為無常僅是源於新人的加入和舊人的分別,造成生活的不安。蔣言靈的急喘漸漸平息,她說:“那如果生活不好了?該怎麼辦呢?”

  “若難過要試著學會和師長傾吐,還有你的好朋友,”冬箐捧著她的臉,“不要越長大越膽小,你還記得聖誕節我們聊天的場景嗎?你才小學六年級,就敢和大學生搭話了,在我看來,你比找了男朋友的真心和嘉怡要成熟多了。”

  “我現在也比較成熟啊……”蔣言靈小聲反駁。

  冬箐微笑著說:“成熟不是口頭說說,要懂得給人發言的機會,控制情緒,而不是一遇事就找姐姐哭鼻子啊,不要逃避,而要解決問題。”

  蔣言靈瓮聲瓮氣地說:“我知道了,我會跟外婆說明,然後跟他們談談。”

  她臉上還掛著一個鼻涕泡,雙眼通紅,像個兔子。冬箐將她拉回家,讓她留在客廳里,她並不想讓蔣言靈看到臥室里一個個打包的牛皮紙箱,免得又勾起她離別的哀思。

  冬箐打開冰箱,裡面只有一點剩餘的瘦肉和幾樣青菜,她退出來問蔣言靈要不要吃宵夜,畢竟哭累了體能消耗大。

  她在廚房裡做炒麵,蔣言靈蹲坐在地看電視。翻來覆去都是評講時事和財經的頻道,那時候的電視節目還不如廣播來得流行,她倍感無聊,衝進廚房問:“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冬箐忙的熱火朝天,答:“好啊,你想看什麼?”

  原本說想看看新電影,忽然令她想到那次看里昂的時候,冬箐欲哭未哭的側臉,她鬼使神差地說:“看里昂吧,上次看的時候我沒看懂,光顧著吃冰了。”

  冬箐忙碌地雙手停頓了,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她情緒波動很大,恐怕連蔣言靈也看出來了。

  她爽快的說:“好啊,你先把那張碟找出來,出去我們邊吃邊看。”

  蔣言靈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

  鏡頭的起始是城市的街區,然後切換到煙霧繚繞的賭桌。白髮男人拿出一張黑人的照片,和看似瞎子的里昂在聊著殺人的生意。

  冬箐端著熱氣騰騰的炒麵出來時,鏡頭剛好切換到瑪蒂爾達坐在鐵藝雕花的走廊上發呆的情景。看到這個女孩,冬箐仿佛心有感觸,她坐在蔣言靈身邊,遞給她一把撈麵的叉子。

  與上次一樣,兩人對著一盤美食大快朵頤。

  可蔣言靈似乎明白了瑪蒂爾達的傷心,不僅僅是因為年幼。

  瑪蒂爾達在抽菸,她臉上有傷,里昂問她為什麼,她卻撒謊了。里昂走後,她讓他向父親隱瞞自己抽菸的事實,還有躲避那枯燥的一大家子。

  後來里昂去影院看電影,有個穿著溜冰鞋的男人邊高唱邊前行。

  蔣言靈問冬箐:“這個男的在唱什麼。”

  冬箐說:“愛讓我用另一種方式,看清了周圍的事物。”

  她搗了一勺面餵給蔣言靈,蔣言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里昂回到公寓,在樓道里看見擦鼻血的瑪蒂爾達,他友善地遞過紙巾,瑪蒂爾達問他:“生活是否永遠如此艱辛,還是僅僅是因為童年?”

  冬箐翻譯了這句話,卻在蔣言靈心裡炸開了花火。

  “里昂怎麼回答?”蔣言靈問她。

  “里昂說,always like this,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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