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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畫面,好像突然定格了。

  喬金醉眼前,是頹然傾覆的白色遊輪一角,熊熊燃燒的大火,紛紛墜落的活人或死人,黝黑的海面,以及,滿天絢爛的花火。

  半空中,她長伸出一隻手,仿佛還能抓住喬金醨的手,仿佛還能抓住一切。

  陡然發現,那顆透紅透紅的喜馬拉雅血鑽,已經帶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嘭”一聲!!

  深邃的大海包容了她。

  冷極了。

  海水中,溢出紅色。

  ……

  喬金醉大口大口喘著氣。

  “姐!”

  她忽然醒來,卻仍在夢中。

  一個人孤零零站立著,腳下,是濕漉漉的荒草與污泥。

  這裡是尚未開發的新海港,夜晚的灘涂上,蛙聲鳴鳴,蟲啾悠長。

  背後瑩瑩很亮,有光,她回過身,巨大的白色遊輪正燃燒著,沉入海底。

  “金醉……”

  她聽見有人微微喚她,她還聽見警車的聲音,直升飛機的聲音……

  她在荒草中拼命摸索,終於找到了滿身泥濘的安雨柔。

  安雨柔依偎在她身上,低低啜泣。

  “你能走路嗎?”喬金醉問。

  安雨柔搖搖頭,說:“好像……不行……”

  她們虛弱至極,疲憊至極,腦中空然一片。

  眼前的景觀,如同電影院裡巨大的投影,根本就是假的吧!!

  忽然,空氣中輕倏一聲,什麼東西裹挾氣流,一口叮在喬金醉肩膀上。

  衝擊力竟如此之大,喬金醉悶哼一聲倒下,肩頭殷紅泊泊。

  她掙扎伸出另只手,緊緊將安雨柔壓低,按在草叢裡。

  新的疼痛,刺激著肉體。

  喬金醉腦中,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在昏迷之前,她對安雨柔斷斷續續道:“不要動,等白天。還有,千萬……不要把我的槍。傷,透露出去……他們對付霍昆,只是幌子……認錯人了,槍手認錯人了……他們在這裡等的,是姐姐……他們真正要殺的,是姐姐!……”

  “金醉!……金醉!……”

  喬金醉的夢,經常在這裡結束。

  .

  薄家。

  薄佑披著睡衣,將茶几上所有的東西掀翻在地:“怎麼會這樣?!你哥哥呢?!”

  薄曉亮單薄的身片兒不住打抖,面色慘白,說:“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書桌前,電話響個不停。

  電視屏幕里,杭城新港當晚發生的特大新聞,已經被掐斷,替換上來的午夜肥皂劇中,卻亦是一番搶天哭地、鬼嗷狼嚎的家長里短。

  薄佑突著眼珠子,倒抽一口冷氣,“嗬”的乾嚎一聲,仿佛就要死去。

  薄曉亮哭道:“爸!……”

  薄佑仰天,說:“跟錯了主子……跟錯了主子!……你、你快派人,把你哥哥找到!是死是活,我們薄家,也好有個交代……也好有個交代……”他心神大亂,行屍走肉一樣低念。

  薄曉亮見狀,踉蹌上前,撫著薄佑胸口,嘴唇嗡動:“爸!你趕快……趕快給寧天祿打電話啊!!老爺子,老爺子一定會幫我們的!!”

  薄佑一掌拍在桌子上,幾乎噴血罵道:“你個沒腦子的東西!!你還看不出來嗎?!!寧家,把我們賣啦!!——人人都知我與霍昆面和心不和,相互憎恨得很吶!如今我手底下的經理,開槍將他射殺!!又搞出這種事情來!寧家能脫得了干係,可我們這一輩子,就只能苟延殘喘,聽天由命啦!!”

  薄曉亮呆住,一張臉面,像剝了皮的老鼠,不斷抽搐:“……那我們……我們怎麼辦?……爸,要不我們,去求……去求喬家?是……是寧以遵,寧以遵叫你裝病的,是……是他要你帶著我們下船的,對不對?!霍昆的死……不關我們的事啊!喬家……喬家會給我們做主的!!”

  薄佑嘴唇發紫,強捺滿身黏漿似的冷汗,哆嗦說:“……你難道沒有聽見嗎?——喬金醨,已經死了!!”

  薄曉亮:“……”癱坐在沙發上。

  “亮亮,無憑無據,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而喬家重創,自顧不暇!跟著寧家,興許,還能活命……你去吧,把你哥哥找到。他如果死了,一切恐怕……還有轉機……”

  薄曉亮:“爸……”

  薄佑說:“唉……我就當……沒有生過曉光。”

  薄曉亮哭起來:“爸,我們難道,就這樣替寧家背一輩子的黑鍋嗎?!!”

  薄佑嘆道:“亮亮,你往後,可要爭氣啊……有一天,能獨當一面,不要再像……爸爸一樣做人……”

  .

  “金醨死了!!”寧天祿指著兒子的鼻尖大罵,“你說!這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寧以遵抱住寧天祿的腿,滿臉都是巴掌印子:“爸!爸!!不關我的事啊!!是霍昆得罪的人太多!!——我的寧寧!!我的寧寧也不在了!!嗚嗚嗚嗚嗚!!……”

  寧天祿坐下,飲了口茶,似乎並不相信,抖著手說:“你哥哥死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寧以遵泣道:“爸!今時不同往日,哥哥一味逞兇鬥狠,我不一樣,爸,你要幫我啊!!這可是、這可是我們翻身的好機會啊!!”

  寧天祿咬牙,陰恨恨說道:“幫你?……我現在,不過是幫自己罷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退路嗎?!”

  寧以遵聽得,心頭一松,嘴角竟露出一絲獰笑。

  畢恭畢敬將寧天祿恭送,囑咐司機千萬小心開夜路,寧以遵回到書房,關起門來,接通了電話。

  “把岸邊的槍。手,全部撤回來。”寧以遵說,“沒有必要了。喬金醨在醫院,確認死亡。……什麼?你們有人開了一槍?怎麼回事?!……看起來很像?是不是喬金醉?!”

  電話里一陣急急匯報。

  寧以遵點點頭,說:“沒找到就算了。去查查,喬金醉在哪兒,有沒有槍傷,如果有,我們就暴露了……”

  “要是有怎麼辦?”電話那頭問。

  “怎麼辦?當然是除掉她!!”寧以遵說道。

  ☆、討個吉利

  “你瞧……”黃璜平靜對蘇沫沫道,“當年薄佑的大兒子薄曉光,確實身在現場,薄家為此百般狡辯,意欲洗脫嫌疑,但薄曉光並未死去,他被喬金醉的哥哥喬金酬扛出火海,不過受了些小小的皮肉傷。杭城這麼多高門朱戶,誰家無人慘死,無人重傷?偏偏薄佑一家活得好好的。薄佑也知多說無益,成日閉門不出,藏行納跡。寧家替寧寧盛大出殯之後,仇恨更全副集中在薄佑的身上,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想殺薄佑的人很多,也有付諸實行的。薄佑經過兩次很重的槍傷,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全憑一口氣吊著,到現在,再也不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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