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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一段講述中,陸文彩擰著眉毛幾次張嘴,都被江庭以更洪亮的聲音壓制住。這時剛一說完,她馬上質疑道:“這就是你們的結論?他承認了?”

  “嫌疑人開始都會抵賴,但是,”拳頭握出“咯咯”的聲響,作出刑訊逼供的暗示,“最後他還是招了。”

  “可是,那天他明明……”

  “美中不足的是,”強硬地打斷,“我們始終懷疑有同謀背後指使,他卻死活不承認,要是能有更多證據就好了。對不起,您想說什麼?”

  “沒有。”作為利益共同體,陸文彩聰明地聽出弦外之音,“我想說,之前他謊稱和我在一起,我就懷疑過是不是他作的,那天他明明發誓說不是的。”

  “那好。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此案可以正式了結,並於明天移交司法程序。這樣是有點趕,但時間已經拖得太長了。還有最後一件事,現在真相大白,陸德的遺產停止凍結,可以進行繼承。我今天帶蕭蕭來,就是為了宣讀遺囑。”

  向身後一點頭,蕭蕭從包里拿出那份備受矚目的文件,拆封后鄭重朗讀。還是錄像里那些廢話,果然沒怎麼改動。

  江庭站到她身後,飛快地在字裡行間尋找著。青煙說,裡面應該有那麼一句話……啊!在這裡!真的有!

  心裡感嘆過後,緊繃的神經隨之放鬆,開始有心情觀察還在緊張的兩人。陸家姐妹隔桌對坐,平時她們如此南轅北轍,現在卻出奇相像:都緊抿著嘴唇,好似生怕一張口,真實的想法就會自己蹦出來似的。

  當蕭蕭念出一錘定音的最後一句,兩張臉空白了約有半秒,然後,陸文彩笑得理所當然,陸雲素苦笑得理所當然。這種出奇平靜的表現,仿佛剛剛發生了一件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

  江警官口鼻之間,又泛起熟悉的窒悶,勉強支撐著多說一句: “由於陸氏是大公司,關係著很多人的就業,上面非常關心,希望交接手續儘快完成。如果對遺產分配有任何異議,請及早提出。”

  母親

  陰雲密布的上午,一個穿著簡陋的婦女,走進法院的一間辦公室。顯然,她不常出入這麼重要的場所,戰戰兢兢地四下觀望著——辦公桌,後面的人,以及他身後的另一扇門。

  坐下之後,她虔誠地探過身子。

  “那個,法官,”先往高級了稱呼,“我想跟您說,是這麼回事。陸氏企業的老闆,最近死了,您知道吧?他有兩個女兒……”

  詞不達義地講了陸家的事情,桌對面的制服問道: “您的意思是,陸德的遺產,他的小女兒也該分到一些?”

  “是啊!”很驚喜,沒想到自己說明白了。

  “您就是陸雲素本人?”

  “不,我是在她們家服務的,我姓周。”見對方露出詫異的表情,“您聽我說。原來在家鄉時,我有個女兒,很小就得病死了。後來,在城裡當大夫的堂兄,介紹我去他工作的醫院作雜工。六年前那次車禍,我遇見了他們一家,當時就覺得素素特別像我死去的女兒。那個換腎手術,正好是我堂兄主刀。借著這份交情,我死皮賴臉求著去陸家幫傭。她那麼可憐,我得護著她呀……”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這不太好辦。通常遺產分配,死者立有遺囑的話,就依照辦理,除非沒有獲益的繼承人,無法獨立生活。”

  “她有手有腳,活大概能活,但是,但是,”臉上的紋路一致下拉,苦得擠出眼淚,“這不對呀。您不知道她的情況,我聽說,初中的時候,她成績不好,但很刻苦,想考個好高中。那時候,陸先生開始頻繁發病,醫生建議最好以後都有人在旁照料。他就說‘學那麼多有什麼用?’,作主讓素素上了護校。文彩小姐讀大學的時候,她已經在家當免費護工了,一直這麼多年下來。她再過幾年就三十歲,早是當媽的年紀,就因為整天跟在她爸身邊,現在還沒結婚呢。她為陸家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什麼都沒有,這是不是太……”

  “太不公平嗎?我也同情她的遭遇,但對不起,法律就是法律!”

  入網

  愈加陰霾的下午,法院的同一間辦公室。這次的訪客,是一名身穿素淨白衣的年輕女人。

  “哦,您好。”陸雲素小心地坐下,更謹慎地開口,“我是來解決一件事情。這樣的,我父親最近去世了,在遺囑里,他把所有遺產都留給我姐姐……”

  對面的工作人員,耐心地又聽了一遍相同的故事:“大概的情況我了解了。您想要怎麼處理呢?”“我想,”她露出溫柔而又神秘的笑容,側身從包里拎出一隻文件袋,順著桌面慢慢推進,“我想質疑那份遺囑。”

  對方並沒有打開查看,只大略掃過袋上的文字,起身離開座位,擰開背後那扇門。門裡站的那個人,穿的是另外一種制服。

  陸雲素一時臉色發白,脊背也挺得更直。江庭一步步走上前,從上衣兜里掏出那張便條,按在桌上,同樣緩慢地推過去,讓顫抖的手輕輕拾起。那上面只有短短几個字,她卻好像不認識似的,盯了許久不肯移開目光。警官沉重地說道:“寫這個的人告訴我,誰拿證據來證明紙條上所寫的內容,誰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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