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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青煙輕描淡寫道,“有一個人,導演了陸家那諸多怪事,這次,也毫無疑問在撒謊。”

  是誰?”

  “不,我不明白,到底……還是該了解更多啊。”無視江警官的急迫,青煙舉起阿刁,和它鼻子對鼻子,似乎在對貓說話,“剛接觸這案子,就有一種扭曲的感覺。本來應該是一出豪門慘劇,繼承人和被繼承人卻都安然無恙,律師反而莫名罹難,好像沒有死到點子上。如果本案與陸家有關,那唯一的聯繫只有遺囑。咱們去看看,它是怎麼寫的吧。”

  遺囑

  “不行!這絕對不行!”蕭蕭撐著紅腫的眼睛,據理力爭,“雖然楊律師不幸身亡,但他的眾多業務,還有法律效力在。只要遺囑訂立人還活著,內容就不能外泄。”

  “可這很可能與楊一明之死有關,我是在工作。”

  “料理他在事務所的身後事,也是我的職責。”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青煙看得厭惡,隨口勸說道: “這樣吧,大家各退一步。我們只要知道陸德的意向,並不一定要看文件……”

  “你不是讓我吐露吧?”忌憚地愁眉,“我也有職業道德的。”

  “不是。有沒有光碟什麼的?”

  “哦哦哦。”臉上多雲轉晴,“你說錄像,對吧?這兩天連傷心帶忙的,都糊塗了。我給你拿去。”

  望著她忙碌翻找的背影,江庭不解: “你又打什麼啞謎?”

  “是這樣。陸德飲酒過量,手持續顫抖。平時簽名可能不影響,長長的一篇遺囑,多半要請律師代書了。根據規定,遺囑的代書人,不能和受益人有關。他與陸文彩離婚多年,本來不礙的,但既然想重新追求,為了避嫌,錄像存證是最謹慎的方法。”

  這條法律,江警官也聽過: “為了防備人偽造遺囑吧?挺完備的規定。”

  “是。除了執筆人,還需要另一個見證人,多半是蕭蕭。也許這被陸德反對過。”青煙晦澀地一笑,“他那樣的人,如果為他服務的不全是領班,而攙雜著普通職員,大概會覺得遭了怠慢。”

  蕭蕭將找到的盤塞進電腦光碟機,正操作時,江庭向她確認,得到肯定的答覆: “對,是我見證的。當時,那老頭還看不起我這小助手,臉陰沉得不行。”

  指示燈不停閃著,光碟開始播放。畫面中出現了辦公室的場景,一位頭髮斑白的老人以君臨天下的氣勢坐在椅子裡,對面是伏案準備記錄的楊律師。活著的他要比成為屍體後俊秀許多,溫文中夾雜著堅定,光看外表也知道是瀕臨絕種的好男人。可惜,這美景並沒讓人欣賞多久,鏡頭很快推進,給老人面部特寫。

  江庭見過這位主角,但青煙與陸德,可謂第一次謀面。她悄悄地對警官評論: “你看到沒有?他的眉心寫著三句話:為什麼你不聽我的?為什麼你不能聽我的?為什麼你不該聽我的?”猛地顫抖了下,“這足以解釋,他為什麼要以那種手段休掉第三任妻子了。綠帽子不是光彩的事,許多男人寧可殺妻也不願因此離婚,只是丟不起這個人,而他居然自找。很簡單,他覺得里子比面子重要。他眼裡沒有別人,所以閒言碎語對他毫無影響。他認為要緊的,只是自己的觀點。他不想娶那個女人,不想要那個女兒,這些一定要按他的意思辦。”

  這論斷江庭十分贊同,但覺得與本案無關,意義不大。他還是更專注於陸德的演講。

  屏幕中人顯然很習慣面對鏡頭,嗽嗽嗓子,清晰地說明了自己的基本情況和“神智完全正常”後,正式開講: “我陸德這一生,憑著我這雙手,掙下了龐大的家產。現在雖然不到時候,但也應該為以後作點安排。活了這麼多年,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有一個合意的繼承人!一共娶過幾個妻子,她們都沒能為我生下兒子……”

  聽過漫無邊際的一段話,江庭和青煙同時發問: “他還要講多久?”

  “前面是概述,然後是革命家史回顧,其中穿插內心讀白,最後才是正題。算起來,大概一個半小時。”

  江警官險些暈過去: “哪兒有時間跟他耗?倒,快倒!”

  蕭蕭依言挪動滑鼠,一邊發牢騷: “這些拿腔拿調的演講人,自以為是!我真懷疑他們明知道大家不愛聽,還故意往乏味里講,從別人的不得不聽中獲得征服的樂趣。往後看吧,還有誇張的呢。說完之後,他要求把他口述的,一字不漏地抄錄下來作為遺囑,協商了半天才肯刪掉一些,真是!”

  幾句話的時間,穿越了一個多小時,陸德終於鄭重地說到要點: “在目前的情況下,我決定,‘陸氏’42%的股份,銀行中所有存款,本市和其他地方的六處住房,以及其中的一切物品,包括車庫中收藏的轎車,也就是我的全部家產,都交給我的長女——陸文彩!”

  陸德

  陸德病癒出院了。在這幾天裡,院方連下兩道病危通知書,還是沒能阻斷他生還的腳步。他的生命力,和他的支配慾一樣,近乎偏執。

  江庭曾向醫生仔細確認過,希望能找到不尋常的病因。如此,這個案子還能稍微正常點。可是人家發誓說,真的只是不該飲酒。即使這樣,整件事畢竟由陸家而起,江警官還是帶著青煙上門探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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