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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仿佛意識到顏妍能看見“它”,渾濁的白眼轉過來似乎是“看”向了顏妍的方向,緊接著“它”吊著的舌頭抖動了一下,下一刻猛然增長了幾寸!

  顏妍:“……!!!!!”

  要、要死人啦!!!

  晏長疏出了醫院大門的時候,似是有感應的回頭望向顏妍所在的最高的樓層,她幾乎不可見的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長的露出一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笑容,活生生把迎面而來準備推輪椅的僕人下了個夠嗆。

  這個最近剛調過來照顧晏家老四的僕人手一抖,面色幾經變換,差點把心裡的話抖了出來。

  晏、晏家四小姐,果、果然名、名不虛傳。

  晏長疏:“……”

  我長得有那麼嚇人?

  她好似渾然不覺僕人快嚇哭了的顫抖,光風霽月十分平易近人的對著僕人微笑了一下。

  可惜,晏家老四這張昳麗得幾乎邪氣的面容配上那兩面三刀的僵硬微笑,活像個地獄裡供奉的邪神現世,根本起不到安撫作用。

  僕人真的快要被嚇哭了!

  顏妍也快被嚇哭了!

  她麻木的看著進進出出的醫生和護士,每個人身上都三三兩兩的背個或托拽個形態各異的類人型生物,而那些東西仿佛串通一氣都知道了顏妍能看見它們,進了病房就軟趴趴地從原先帶它們進來的人身上滑下來,不緊不慢地扒著她的病床,轉眼就圍了一圈。

  而之前那個高高瘦瘦的護工也回來了,從食堂打來的白粥就那樣好端端放在一旁,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怎麼想得,幾百年沒見過大米一樣紛紛湊上去圍了一圈!

  顏妍:“……”

  這飯是不能吃了,餓著吧!

  “哇……”軟趴趴的女人伸出泛著青灰瘦骨嶙峋的手。直挺挺得往前伸著,險些插在顏妍腫成豬蹄的手上。

  那隻手在空氣中顫成了羊癲瘋,在顏妍面色僵硬鐵青活像快咽氣的時刻,“嘎嘣”一聲脆響以一種極為扭曲詭異的形狀耷拉在哪,隨後不知是個什麼情況似得繞著手腕晃晃悠悠海盜船似得抽了兩下,吧唧一下,斷了。

  顏妍:“……”

  突然有點窒息感是怎麼回事?

  病房裡突兀的響起滴滴滴的警報,在場幾個護士慌亂地跑出去找醫生救急。

  “醫生!!醫生!!病人心率不齊血壓在持續下降!!”

  “醫生!!醫生!病人體溫在持續上升!”

  “醫生!!病人意識開始模糊!!”

  顏妍竭盡全力呼吸,逼出半生之力不去看那幾個扒在病床上的東西。

  系統是真的給她開了個倒霉的陰陽眼!!

  在醫院這個地方,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和兵荒馬亂的搶救活動中,顏妍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醫院真不是陰陽眼能待的地方!

  兵荒馬亂中,年輕高挑的護工冷靜的發了條信息。

  「小姐,五小姐狀況惡化正在搶救中」

  許久,那邊傳來一條看不出什麼滋味的消息,讓護工見識了下晏家老四的名不虛傳。

  「哦,放心,死不了」

  護工傻了眼。

  這後面一句是在安慰她?

  這這這……這安慰也太嚇人了吧?!

  晏長疏沒心思管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人心,她自認為十分“善解人意”的安慰了人,至於別人怎麼想就不管她的事了。

  她側過頭,看向那邊面積不小的落地式穿衣鏡。

  在鏡子裡,她的身後,有一個穿著紅色古式嫁衣的女人,垂著頭,長長的頭髮垂落,遮蓋了女人的臉。

  唯有嫁衣鮮紅如血。

  第52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

  只要人活著,總會有一些人或是事物讓你牽腸掛肚。

  晏長疏是個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身體一直弱不禁風,便長年累月的用各種湯湯水水泡著,時間一久,身上不可避免的繚繞著一股悠遠清苦的中藥味。

  這身子只能用中藥慢慢地補,慢慢地調養,在如今這個醫療發達西藥觸手可及的時代,獨獨她身上有一股不合世宜的清苦藥材味道。

  然而即使在湯藥里浸泡了如此之久,她這身體狀況卻是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活不久就是活不久,難不成還妄想從閻王爺手裡搶生死簿改上一改嗎?

  這兩年體型抽長,也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弱不禁風”的身體現如今甚至可以允許她出去晃悠晃悠了。

  在小時候,晏長疏身體弱的幾乎僅剩下一口氣,小孩子玉雪可愛的年齡她卻是形銷骨立,摸一把都嫌骨頭硌得慌,卻偏偏不死——都說她為晏家承擔了業障和惡,不遭夠了罪老天都不收她。

  就這樣湯湯水水不停的喝,比黃蓮還難入口的湯藥如今也喝成了習慣,現在吞下去一碗,苦得舌頭都麻了也不露出一點神色。

  無論有多苦,也必須得受著——本就沒有多少年的光景,就算是只有苦,也總比人世間走一遭只剩下空白來的好。

  體弱之人陽氣不足,能看到些不乾淨甚至被什麼的東西纏身也不是什麼怪事。踉踉蹌蹌活了這些年,妖魔鬼怪倒是一個沒少見,想吃她的也一個沒少來。

  童年裡除卻黑暗猙獰的幽魂,還有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丫頭。那小丫頭被她父親牽著走到她面前,羞羞答答叫了聲姐姐,也不管她什麼反應,甩手就跑了。

  其實她們也沒見過幾回面,就算見面也大多是在她神志不清就剩一口氣吊著的時候,然後小丫頭就會被強迫按在她床邊,隨時準備當一個被迫的替死鬼。

  替死鬼哪一個不是被迫的?

  又有誰願意替別人去死?

  從那時候起,晏家老四就從未看過那小丫頭澄澈清麗的目光,每每望過去,看到的只有嫉妒、憤恨、不甘、埋怨。

  這名義上的姐妹從此離心。

  往後的日子,取名“晏長綰”的女孩對她的恨一日比一日深,在多次嘗試後接受殺不了晏長疏這個事實後,這個女孩選擇了另一種報復的方式——自殺。

  晏長疏表面上看著面相絕對是個凌厲狠辣的人,而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誰也不知道當初形銷骨立的幼童將心裡唯一一點溫情給了那個對著她笑的“妹妹”

  恨我也是應該的。晏長疏冷靜的想,這要是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不是說了嗎,以己度人對吧。

  對待家人自始至終有一份溫軟的晏家老四在心平氣和的時候,自認為還是個很溫婉的大家閨秀的。

  ……當然,那僅僅是“自認為”

  所有見過晏家老四的人,幾乎都被那“溫婉”的微笑嚇出一身白毛汗外加幾天的噩夢。

  而顏妍也被那“以己度人”“溫婉的微笑”嚇得血壓驟降。

  ……估計等於是一個煞神在裝彌勒佛,你說嚇人不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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