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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副將支支吾吾語焉不詳,也不敢抬頭,只敷衍道,“屬下實在不知,請殿下降罪。”

  “哼,一問三不知,養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何用!”罹天燼不滿地譏諷道,可是心下卻和明鏡似的:此間必有貓膩!

  “嗚嗚嗚……公子……”

  突然,帳中傳來幾聲孩童啼哭。罹天燼心臟驟縮,猛地抬起頭來,一口氣便頂到了天靈蓋。憋著沒有發作,他齧齒道:“帳內被挾持的還有誰!”

  “是……是碧綰青和他的書童……”副將一顆腦袋瓜子快扎到自己前襟里去了,直想把自己埋成一隻鐵鴕鳥。

  罹天燼手上攥得咯吱作響,渾身殺氣山呼海嘯般一掀十丈,不管不顧地湧向四面八方。副將當場噎了一個激靈,差點兒閉過氣去,一時間,身子晃了晃,險些出師未捷身先死。周圍兵士枯草一樣,被狂風似的殺意幻力掃倒了一片,遠點的也腳步踉蹌著退了數步。大帳幡簾也被撩得嘩啦啦直響,所有人都在獵獵氣流中瑟瑟顫抖。

  突然,帳內一陣狂笑,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無所畏懼地叫囂起來:“燼王子!是燼王子到了吧!燼王子屈尊前來,落某不勝榮幸啊!何不入帳一敘啊?哈哈哈……”

  罹天燼眼皮一跳,滿眼戾色,翻手一撂還劍入鞘,手中一抖,卸下佩劍,轉手扔給副將:“傳我軍令,誰也不准擅自入帳。一切以父王和人質性命為重!”說罷,他大步而去。

  副將險些沒接住劍,手上撲棱了兩下,才堪堪抱住了赤炎劍,慌忙一迭連聲:“是,是!末將遵命!”

  罹天燼矮身入帳,迎面只見落堂皇手持利劍架在火燚脖子上,一副揚風炸毛的瘋癲狀,那道一字連眉竟別開生面地綻成了花兒。火燚依然坐於王座上穩若泰山,只是臉拉得奇長,活像吃了蒼蠅。而碧綰青側倚在側首席位上,似乎依舊昏迷不醒,臉色比先前更加灰敗。碧璽伏在碧綰青膝上哭得直打嗝。

  王案旁的香台上百年不遇地點著士子附庸風雅時所用的香,倒是讓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顯得頗為怪異。

  罹天燼臉頰繃成了稜角分明的直線,剛要抬腿上前,碧璽便哭著撲了過來:“殿下……您好歹來了……落公子要殺我家公子!”

  碧璽一個孩童哪裡見過這陣仗,早嚇得魂飛魄散,甫一見到罹天燼就像見到救星一樣跌跌撞撞跑來,撲在罹天燼腳下,八爪魚一樣抱著救星的腿不撒手。

  救星愛屋及烏,心中憐惜不已,卻極為不耐。畢竟是火燒眉毛的對峙之時,哪裡能顧忌的到一個哭鼻子的小童。罹天燼趕也不是,哄也不是,焦躁地低下頭看了碧璽一眼。

  碧璽此時也抬起頭看向罹天燼。兩人目光相觸,罹天燼便是一愣。只見碧璽雖哭得臉紅脖子粗和祝壽發糕似的,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一邊打著哭咯,一邊使勁兒眨眨眼睛,那裡面還閃爍著靈動的光。

  罹天燼立刻心領神會,彎下身子近乎於慈祥和藹地將碧璽扶了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土,握著那一雙小手安慰道:“別哭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我在,定會主持公理,不會錯殺好人,也不會放過歹人。你先出去,這裡危險。”

  “不,公子在哪我便在哪!”碧璽眼神堅定地搖搖頭,抽噎著平靜下來,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臉,又操起一嘴稚氣,“我家公子方才清醒之時,讓我轉告殿下‘落公子只是誤入歧途,並非為非作歹、為禍大局之兇徒。請殿下好言相勸,落公子知輕重,懂進退,定然迷途知返。’”說完,碧璽扭頭跑回碧綰青身邊,蜷縮在碧綰青身後,不再哭泣。

  “哈哈……假仁假義,半死不活、死到臨頭還不忘做戲,蠱惑視聽!”落堂皇不把碧璽放在眼裡,對碧綰青的話更是嗤之以鼻。

  對於罹天燼對碧綰青的偏袒,落堂皇顯然已破罐子破摔,不以為然道:“沒想到啊……人人畏懼的火族‘戰神’哄小兒夜啼也是一把好手……哈哈哈……”

  罹天燼置若罔聞,神色漠然地欲抬腳近前。

  “不准過來!!”落堂皇嗷的一嗓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瘋狗,吠出了破鑼的水準。手中長劍哆嗦著一提,火燚頸上便見了紅。

  罹天燼順從地停在原地,不再貿然近前,只是負手而立一派淡然:“落公子,你拼死越獄,不惜以身犯險劫持綰青公子,還好巧不巧地劫進中軍大帳,想必定然有話申訴。若是你現在便傷了父王,恐怕冤情也不必說了,刺王殺駕乃大罪之首。”

  一語中的,落堂皇手中一顫,提劍的手果然鬆了下來。他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心中甚為掙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卻是對火燚道:“王,晚生不惜以下犯上、冒死進諫,全然憑著一腔熱血、耿耿忠心。碧綰青來意不善,圖謀不軌,此刻我便能證明!請陛下再信我一次!”

  劍還架在脖子上,嗖嗖小寒風直鑽後脊樑,火燚卻坐禪似的八風不動,沉了片刻,陰沉說道:“落公子雖急於求成、手段過激,但初衷向善,其心可恕。”

  有了火燚的承諾,落堂皇像吃了一大把定心丸兒似的大大鬆了一口氣。手中劍噹啷落地,他雙膝齊跪,動之以情:“請陛下恕我驚駕冒犯之罪!晚生定當剷除奸細,誓死報效!”

  火燚:“好了,起吧。”

  “謝陛下洪恩!”落堂皇拜了又拜,眼含淚光,感動得恨不得要以身相許了。

  “落公子,父王胸襟開闊,不計前嫌,網開一面,你可不要辜負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啊!”罹天燼適時添油加醋。

  像打了幾管子的雞血,落堂皇豁然從地上爬起來,拱手一禮道:“謝殿下既往不咎,再造之恩!”

  “陛下,殿下,晚生慚愧,方才的確有越獄潛逃之意……”落堂皇又人模狗樣地直立行走了,撥了撥眼前亂發,頗有風度地一甩扯出幾個口子的廣袖,背過手,聲情並茂,娓娓道來,“然,晚生誤打誤撞經過碧綰青營帳,發現其書童在營簾外鬼鬼祟祟,似有不可告人之隱。晚生雖遭奸人誣陷,無奈之下不得不亡命天涯,但始終心繫我王。遂,冒死制住其書童,沖入營帳,發現了碧綰青的秘密!”

  “今日大帳對峙時,碧綰青奸險狡詐、巧舌如簧,雖當眾摘了戒指,但並不能代表不存異心。那戒指雖並非幻顏戒,但卻的確和他身負秘密有重大關聯。戒指不過離身須臾,他便一夜白頭,虛弱至此,想來必然是有重要隱情的!若不能查實此隱情,豈不是等同於放任隱患?”落堂皇條分縷析,說得好似頭頭是道。

  火燚一挑眉,斜睨過來:“嗯……那如何證明碧綰青此症與戒指有關?”

  落堂皇再拱手:“這也好辦,請陛下將戒指再戴於他手上,若是能令他恢復如初,便足以證明此戒大有來頭,極可能與敵族有關,而碧綰青也難逃里通外族之嫌,只需加以刑訊審問,水落石出之日必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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