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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那傢伙很識時務的,跟誰應該都沒問題,他想。

  隔天冷醉跑來醫院看他,形容他車禍的消息是:震驚朝野、上動天聽。

  「不過看起來老大好像沒怎樣嘛!」

  他沒好氣說:「那你是希望我怎樣?」

  冷醉勐搖頭搖手:「我不是那意思啦!我是說,憑老大你的銅皮鐵骨、超人體魄,很快就會好的。」

  「夠了你。」

  冷醉又說:「吞哥出差去了,等他回來搞不好你已經出院了。」

  「沒差,反正我也不指望他。」

  「老大是不想讓吞哥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吧!」

  「你是欠K嗎?」

  冷醉笑。

  他要冷醉去幫他弄支手機來,然後把新的手機號碼給了Kelly。

  『你要不要跟阿蒼說話?』

  「……不用吧!」

  雖然他這樣說,Kelly還是說:『你等等。』

  過了幾秒鐘,電話那頭傳來阿蒼靜靜輕輕的聲音:『餵。』

  他居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他才終於開口說:「我很快就會出院了,你就在那裡待幾天。」

  『嗯。』阿蒼的聲音還是像剛剛那樣,靜靜的、輕輕的。

  「沒事了,掛電話吧!」

  『……掰。』

  他切斷通訊,心中卻有一種牽掛,無法切斷。

  醫院絕對不是適合休養的所在,二十四小時總是有人走來走去,也總是有燈光。他不太能睡得著,即使睡著也睡不沉。但就算是這樣,依照一般常識,他還是恢復得很快。

  他每天打一通電話給Kelly問阿蒼的狀況,但很少要求跟阿蒼通話。

  九禍來看過他,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只說她聽說責任主要在肇事者。

  「聽起來妳好像有其他看法?」

  「沒,只是我好像知道你有時喜歡開車到山裡面晃晃,駕駛技術不是一般的好。」輕易便能看透他的女強人說。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說:「我沒事。」他指的不只是他的傷。

  「沒事就好。萬一需要協助的話就找冷醉,他處理不了自然會向我報告。」

  醫生評估他最嚴重的腹部外創復原狀況良好,只要持續沒有感染,這兩天就可以讓他出院。

  那天晚上,稍稍出乎意料的,Kelly來到醫院。

  「我把阿蒼帶來了,我讓他在外面等一下,因為我有話想跟你說。」Kelly說。

  他沒有開口,Kelly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疲倦,有些特別。

  「我要結婚了。」Kelly靜靜說。

  並不是太意外,雖說他確實沒料到是在這個節骨眼。他應該說聲祝福的,但是Kelly的語氣與表情都讓他保持了緘默。

  「他很乖,完全沒有找我麻煩。我本來也想說不要帶他來醫院的,但是我沒辦法,等一下你看到他就會明白我的意思。」Kelly停了停,又說:「我沒想過你會如此在意一個人,更沒想到過我居然會因此感到失落。」

  他不知道Kelly是不是問了阿蒼什麼,聊起了他什麼,他確實在意阿蒼,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他不能否認,也不想否認。

  Kelly微微笑了笑:「所以我想,在自己還沒有變成斤斤計較、討人厭的女人之前,爽快做個了結吧!」

  他沒有開口,到這種地步,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叫他進來。」Kelly唿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Kelly推門之前,忽然轉身說:「你以前發表過議論,說單單是生理需求根本不重要,隨便都能解決。如果讓你決定,找一個人陪你過一輩子的話,就是阿蒼了,是吧?不管你到底把他當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心底真實之聲穿過所有的矛盾、迷惑與質疑,來到他的唇舌。

  「應該吧!」他說。他的聲音很低,卻很坦然。

  「抱歉。」他輕聲說。也許這聲抱歉,是為了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太自我中心。

  Kelly搖了搖頭,推門出去。

  一會兒,阿蒼推門進來。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有些蒼白,幾乎回到他最初撿到他那時的樣子,紫灰色的眼睛看起來很疲累,下面陰影很深。

  阿蒼的臉上泛起微微笑意,來到床邊望著他。

  「怎麼變成受傷的人好像是你?」他輕聲說。

  阿蒼沒有說話,只是坐下來,像隻小貓似的把臉埋進他肩窩,細細慢慢唿出一口長氣。

  「我有沒有碰到阿來受傷的地方?」

  「……傻瓜。」他抬起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抱緊那個既聰明又傻氣的大孩子的頭。幾天以來晃晃盪盪無法安穩的心,終於回到了該在的位置。

  阿蒼微微動著頭,他是喜歡阿蒼用臉用鼻子摩蹭他,不管阿蒼到底有著幾歲大的心。

  所有的搖擺與困惑也許都是不必要的,也許他們之間會產生變化,也許有一天一切會突然改變,但此時此刻,他與他是彼此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這是真實的,那便足夠了。

  第20章

  好不容易出院回到家,感覺上像是被流放到最偏遠的地方終于歸來。

  他第一件事便是把把身上衣服都脫下來扔進洗衣機。

  「衣服都換下來。」他對阿蒼說。

  阿蒼看了看他,乖乖去換了套衣服,把換下來的衣服交給他扔洗衣機洗。

  他想拖個地,這會兒阿蒼開了口:「醫生有說你暫時不能勞動。」

  他瞄了阿蒼一眼:「我不能勞動,你來嗎?」

  阿蒼接過除塵拖把,像畫符似的在地上熘。他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把拖把的控制權拿回來:

  「拖個地死不了的。」

  阿蒼安靜看他走過來走過去拖地,然後說:「我好像幫不上阿來什麼忙。」

  「我又不是認為你會有用處所以把你撿回來。」

  阿蒼沒有吭氣。

  他回頭看了看阿蒼,又說:「怎麼?現在你已經到了自我懷疑的年紀了?」

  「我也不知道。」

  「之前,你是刻意不下棋的,是吧?」

  阿蒼沒有回答。

  「你認為下棋會刺激你的頭腦,促使你恢復,所以你才不想下棋,是嗎?」

  「大概吧!」阿蒼輕聲說。

  他停了動作:「坦白說,我也曾經想過,是不是能一直停留在某種狀態。但是,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生個小孩子,他會長大。養隻寵物,它會變老,有一天死去。所以為什麼我要希望你停留在某個樣子不改變?只因為我覺得這樣過日子很愉快很好?我不認為一個人有權力對他人做這樣的事——即使辦得到。……總之,該怎樣就讓它怎樣吧!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這些話,與其是說給阿蒼聽,也許更是說給他自己聽。

  「阿來的意思,是希望我想怎樣就怎樣嗎?」

  「你能怎樣?」

  「想欺負阿來也可以嗎?」阿蒼的眼底閃動著帶著調皮笑意的光采。

  「好膽你就試試看。」他說。

  阿蒼抿嘴笑,上前輕輕拉他一束頭髮。

  「你想幹嘛?」他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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