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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的史蒂夫作為鋼鐵直男,當然不會明白李鹿手中動作的心機,全心都牽掛著關於她受到的驚嚇以及那個夢境內容。

  憑他的直覺,總覺得那個內容一定很關鍵,不僅僅是一個恐怖的夢那麼簡單,那很有可能就和李鹿的病情有關。

  ‘甚至有可能就是她長久以來的心結!’

  史蒂夫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射在皮膚上的陰影抖了抖,即使明白李鹿剛剛刻意迴避了那個有關夢境的詢問,卻依舊緊追不捨地再次開口。

  “我很擔心你,鹿,我知道那個夢境一定很重要對嗎?是不是夢到了曾經你在‘那個世界’經歷過的事情,在那個世界中你做過非常差勁的,讓你的良心難以接受的事情,對嗎?”

  而且這一次,他打了直球,沒有試探和彎彎繞繞的迂迴,直接簡單明了的陳述自己對她的關心。

  其實在李鹿和漢尼拔剛見完面的那天晚上,他就給漢尼拔打了電話詢問她的病情。

  可對方先是說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李鹿還沒有完全信任他,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又回復史蒂夫。

  “你應該直接問她才對,雖然我是你的朋友,但就算我問出了任何有關她病情的內容,也不能告訴你的。畢竟,我還是個醫生,而且醫生是我所有身份的最前提,我有義務保護患者的隱私。”

  他們兩人是朋友,卻又微妙地都對對方保密了李鹿分別向他們說過的話,史蒂夫沒將她的傾訴告訴過漢尼拔,漢尼拔也未曾將自己的行為分析告訴過史蒂夫。

  只是建議史蒂夫,如果他真的這麼關心李鹿,應該直接去問她才對。而且據漢尼拔推測,一旦找到了心結,並且將其打開後,她的病情可能就會自然痊癒。

  也正是這個建議,給了史蒂夫今天唐突開口的勇氣。

  而史蒂夫也確實聰明,明明漢尼拔什麼都沒說,也明明李鹿只是在夢中喊了那麼幾句夢話,他就能推測出讓她最難過的,便是不得已去做了一件/或幾件,讓她良心難以承受的錯事。

  到了李鹿這邊,要提的還是那句話。

  ——無論是誰,面對史蒂夫用那雙碧藍色的大眼認真地瞧著你看時,都難以‘say no’,就算是滅霸也會相信自己的能量手套將能量全都用完,把寶石們丟在地上。

  看著那雙真誠地眼睛,她還真就鬼使神差地將夢中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從頭說到了尾,一點不差。

  而那個夢境,其實也就是將她穿越後的那十幾年人生,又快速地重演了一遍罷了。

  ****

  她按照故事發生的順序,將魔法世界說出,將漢尼拔說出,將偵探先生說出,將該死的直播系統說出。

  也將那個魔法世界溫暖團結的大家庭,可愛堅定的三人組,以及那個在本該是灰色充滿壓力的世界中,給她開出了一條縫隙,照進光線帶她領略鳥語花香的德拉科描述給他。

  甚至連最後將她逼得幾近窒息的湯姆都告訴了史蒂夫,一直到了最後的最後,她從笑著描述德拉科,到垂頭重複設計殺害湯姆的過程,全都事無巨細的。

  一一說出。

  李鹿說了很久,一邊說一邊喝水潤喉,史蒂夫也聽得很認真,就像是那個奔跑過的午後,她顫抖地描述漢尼拔的恐怖,可又覺得今天的史蒂夫跟那天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細微的不同。

  但是是哪裡呢?

  沉浸在回憶中的李鹿並想不出那個不同之處是什麼。

  其實說到一半時,李鹿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發覺了自己竟然又一次被美色所迷惑腦袋發熱表白肺腑,可既然已經說了一半了,也乾脆頭也不回索性把剩下一半得也全都說出來得了。

  “總之,在最後,我不僅冤枉了他,還為了消除我做錯事情帶來的後果,親手殺了他。”她以這樣帶著懺悔意思的話,公正地將那件曾努力想要逃避回憶的事情,陳述出來。

  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確實會讓人鬆了口氣,產生短暫的輕鬆感和解脫感,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坦誠並非就能換來對方的信任,就算是對方此刻翻個白眼稱一聲‘果然是畫漫畫的,想像力就是豐富。’

  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史蒂夫卻似乎不是常人,身為美國隊長,人民偶像的他腦迴路確實不應該和普通常人相比。他並非像她想像中的那樣排斥,也沒有不得要領地安慰她說:那只是個夢,你不要把夢當真。

  他給了李鹿一個驚喜。

  ——史蒂夫在短暫地思索後,看向了李鹿,認真地分析了其中每個李鹿曾提到過的人。

  他對她說:“雖然你將那個魔法世界描述的很奇幻很有魅力,可我聽到最多的描述都是灰色的,陰暗的,像是大雨來前被厚厚烏雲遮蔽的天空,沉悶地讓人窒息,透不過氣。”

  他對她說:“德拉科就像是那撥開烏雲的陽光,你可能沒注意到形容他最多的詞就是陽光,什麼陽光照在了他的頭髮上,衣服上,什麼他睫毛在陽光下都會神奇的發亮。所以在你心中,只要是他帶來的,那就一定都是美好的。”

  他對她說:“他是你生命中唯一能喘息的機會,最靚麗的色彩,也是最拼盡全力傻乎乎地想要保護你的少年。”

  所以她想保護他,史蒂夫完全可以理解。

  而她對於湯姆的愧疚,史蒂夫竟也完全可以理解。

  他對她說:“只要是人,就都會有偏見。如果你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未來會成為窮凶極惡的犯人,只要是人都不會心平氣和的和他相處,想要把他殺掉以絕後患的更是會占一半以上。更何況他的存在威脅了你生命中的陽光,他是你的德拉科不再滿面笑容,眼神不再清澈,臉上帶滿愁容,我當然理解你的做法。”

  他並不認為這就是李鹿的錯,人並非完美的,偏見是人從出生就帶有的罪孽。

  “就算你非要鑽牛角尖堅持地認為那是自己的錯的話,你有考慮過那個系統為什麼會給你第二次重生的機會嗎?”她從未和史蒂夫深談過,這是第一次,剛聊不久,對方就拋出這樣一個具有哲學性的問題,一下子就將李鹿問住了。

  ‘是啊,為什麼呢?’

  “如果我現在所處的世界真的是一個虛幻的世界,那你有考慮過直播系統費盡心力將她帶來,給了你第二次生命,其真正目的究竟是為什麼?”他頓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李鹿瞧,看到少女慢慢陷入沉思後,才又接著繼續說出下文。

  “或許,它會不會就是再幫你改掉‘偏見’這個毛病呢?在你的敘述中,就連食人魔漢尼拔都對你關愛有加,除了能說明你具有個人魅力外,難道最重要的不是在指出——無論對方對你如何好,只要你認定了他是壞人,那他無論做什麼,就都不會得到你的信賴嗎?”

  看著女孩表情凝固,整個人都愣在那裡,史蒂夫覺得自己抓對了重點。如果這就是她的心病,那他不介意再多說一點,他寧願承認自己生活了近百年的世界其實只是為了眼前的女孩虛構出來的,也想要幫她解除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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