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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德拉科交給我的追蹤術,與學校所教的尋跡不同。
這個追蹤術可以設定線的範圍,在被施咒方一旦超出這個範圍距離,線就會做出警告,從白色變成紅色。
一旦細線從白色變成紅色,只要再次用咒,我就可以出現在他面前。
我給探長設定的距離是整棟別墅內。
我擔心他會給夏洛克添麻煩,如果他也要被歸為敵方陣營的話,也是在此時此刻我再次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我能信任的只有夏洛克。
十分鐘後,探長回來了,期間他來來回回樓上樓下跑了三趟,腳步一次比一次急,敲門聲也一次比一次大。
讓我不安的是,沒有聽到有任何人回應探長的敲門與喊聲。直到後來他按照我的方法挨個把門撞開。
每撞開一扇門,就能聽到他的一聲罵。
而在我忐忑不安了十分鐘後,他終於回來了,並且將那個一直在我心中猜測著的結論帶了回來。
“金妮……所有人都不見了。”
“……什麼?”
我像是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一樣要求他再次重複,直視著他的雙眼。
“屋裡沒有人,三樓的祖德,路易,都不在房內,甚至包括二樓的管家夫婦。”
他的聲音在顫抖,訴說時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沒有撒謊跡象。
他在說祖德路易不見時,我並不意外,他們就是殺安德魯的兇手,此刻就算逃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可當聽到他說連管家夫婦也不在了時,我才意識到我心中的忐忑由來。
如果連管家夫婦中也有兇手呢,那夏洛克豈不是危險指數又增高了?
這個島上,聰明也敵不過熟悉劇情。
探長像是跟我想到了一處,他迷茫的眼神忽然轉變成了堅定的目光。
“我要去幫助夏洛克,他恐怕有危險。”
表情,行為,聲音語調。
沒有撒謊跡象。
“好,”我點點頭,“你來幫我按住安德魯的傷口,我去找夏洛克。”
即便沒有撒謊跡象,我也不會冒這個險,既然曾經有讓我覺得可疑到能歸入敵方的時刻,我就不會再對他抱有信任。
尤其是,他曾試圖誘導我懷疑夏洛克。
“好。”
探長沒有任何反駁,走過來幫我按住了安德魯的傷口。
就像他本就是這麼打算的一樣。
他甚至不問我一個柔弱(看起來)的少女要怎麼幫助夏洛克。
全都是疑點,但此刻比起在這裡跟探長僵持,還是夏洛克的安危更加重要。
再者,我已經在探長離開時,對安德魯施了基本的治癒法,他的血其實早就止住了,我只是找了個留住探長的理由。
我跑出門,在下到二樓處時,連著對自己用了個‘加速咒’與‘防雨咒’。
在用了‘加速咒’後,從二樓到出門我只用了五秒。
我站在別墅門口,沒有急著衝進樹林,而是用了追蹤咒後才順著淡藍色的細線尋找夏洛克的蹤跡。
為了防止自己在叢林中迅速奔跑的詭異樣子被夏洛克等人撞見,我又對自己施了個幻身咒。
我以為這樣的速度,五分鐘內必定可以找到夏洛克。
可是我失算了,我沒有找到夏洛克。
我的咒語似乎出了岔子。
淡藍色的細線指出的是夏洛克在林子中走過的路線,我跟著細線在林子中七拐八拐,繞來繞去。
幾次差點被路上不穩的石頭絆倒,或是被掛斷的樹枝砸到,一直走了快十分鐘,我還在林子中徘徊。
就在我已經快失去耐心的時候,那個細線,竟帶著我出了森林,回到了別墅門口。
……
夏洛克難道已經回來了?
我納悶地走上台階進入門口遮雨的穹頂下,撤銷了幻身咒與防雨咒。
“阿豁達洞開——”
一個開鎖咒讓我輕鬆的將緊閉的別墅門打開——其實在我離開時,特地沒有將門關上。
“福爾摩斯先生?”
我走進門內,站在門口朝裡面試探性的喊道。
屋內沒有燈,漆黑一片,幸好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個黑暗的環境,並不影響我視物。
雖然線路指引我回到了別墅,可別墅內的地上沒有水跡,這說明夏洛克還沒有回來。
他如果回來了,地上一定都是水跡。
我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怎麼辦,要出去繼續找他嗎,可是明明追蹤線路就是在此處停止了啊。
我猶豫不決,站在門口。
忽然,客廳內亮了起來,安德魯的聲音不知從何處發出。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我抬頭,看向正前方客廳對著我的那面牆,上面正在播放錄像。
跟當時在餐廳播放的畫面內容幾乎一樣。
只是其中的人物從查爾斯換成了安德魯。
“別過來!”
錄像中的安德魯正對著鏡頭瘋狂擺手拒絕,鏡頭離得他很近,像是在給他拍特寫,晃得厲害。
整個客廳迴蕩著他的聲音,就像是開了混響。
質問,反抗,驚恐,認罪。
同樣的順序,同樣只有他在說話的畫面。
安德魯在錄像中哭著將所有的罪行一一道處,認下。
所謂的‘暴食’不過是個幌子,正如夏洛克所推斷的那樣,他跟查爾斯一樣,是得罪了同一位女士。
他曾在一家高檔餐廳內輕薄了一位女士,據他所說,金髮,文學水準高,非常有藝術氣質,看起來非常清高。
這種女人對他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越是清高,他就越克制不住自己,於是他對那位女士下手。
侮辱了她……
我在腦內迅速將自己所有譏諷過的女士都篩選了一遍,最終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人。
艾德琳·朗曼!
朗曼!對,她跟祖德的姓氏一樣,她跟祖德有關係。
這就是祖德的殺人動機,我們每個人都曾經與艾德琳有過摩擦。
所謂的七宗罪,不過是他在根據我們的特性排列後,想出的一個消滅我們的順序。
僅此而已!
我僵在門口。
面前是安德魯瘋狂的哀嚎與道歉,他跟查爾斯一樣遭受過對方的折磨。
身後是狂風暴雨的拍打,將沒有防雨咒的我背部衣物淋了個透。
我順著光源處看去,又將視線移回了牆面上,盯著安德魯的舉動同時思考。
是誰將投影儀放在門口的柜子上,是誰知道我這個時候會回來,是誰在我進來後播放的錄像。
那個人,此時在暗處的哪個位置?
而樓上的探長呢?錄像播放的聲音那麼大,他沒道理聽不到的,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
而且不是死了人才會播放錄像嗎,在我走之前確認過安德魯的生命跡象,他絕對安全。
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