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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壽被沈嫻顛三倒四的話逗得苦笑一聲,她搖搖頭:“劉大人,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知道劉協的推拒真的是的無心舉動,知道劉協沒想著就這樣害了伏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畢竟可能生出來的是皇子呢。

  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伏壽覺得心寒。

  下意識的舉動是把伏壽推開;在沈嫻把伏壽帶走後沒有想辦法進屋看看伏壽傷的如何,而是離開去保護了另一個也懷著孕的女人,還把她接到了長秋殿;在王越平息了動亂後,歪曲事實告沈嫻的黑狀,把一切都推到了沈嫻頭上。

  陛下,您多大了啊?斷奶了嗎?

  看伏壽難受地閉上眼睛不哭也不喊,沈嫻憋屈地無以復加,她把伏壽和劉協的經歷帶入自己跟郭嘉思考了一下,發現真是恨不得對方分分鐘原地爆炸。

  “行了,我沒興趣聽陛下怎麼想的到底要幹什麼,”沈嫻給伏壽蓋好被子,直起身來冷著臉看向王越:“說句實話,王大人,他都這德行了,你是要不離不棄地照顧智障?”

  王越被沈嫻直白的罵人方式震驚了一下,他說道:“……劉大人,注意你的言行,那是陛下。”

  沈嫻繼續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就算你及時平息了局面,制止了虎賁營和羽林衛與衛尉的戰鬥,想必該收到消息的人也已經收到了,等下沮公與就要來問罪了,為了確保長安城的穩定,他一定會先對大人您下手,您是束手就擒呢,還是準備拼一把?”

  王越注視著沈嫻,他確定沈嫻雖然看似隨意,但卻是認真的。

  “劉大人想怎麼做?”沉默了一會兒,王越輕聲問道:“長安城只有三千虎賁營在我統領之下,而陳倉關卻有袁本初留下的重兵把守,一旦出事,守軍一天之內就能趕到,到時候我們孤立無援,能撐多久?”

  “是你孤立無援,”沈嫻微微一笑:“楊司空想利用我削弱袁本初的實力,或者乾脆直接打進長安城,那我就如他所願。”

  “只不過這個頭功……我可是真不想算在楊司空的身上。”

  沈嫻在城外有軍隊,可惜進不來;楊彪在城內有一定的戰力,可惜出不去,他倆聯合一下,事情不就解決了麼?

  但是有劉協戳在中間,沈嫻無論如何也沒法說服王越支持她,因為王越很清楚沈嫻的目的,這一戰要是能贏,沈嫻就徹底贏了,全天下都是她的了。

  除非此時長安城中出現一個巨大的變故,這個變故可以直接打破城中保持在危險的平衡邊緣的局勢,讓王越不得不在更糟糕的結果面前做出和沈嫻合作的決定。

  所以真誠地感謝一下楊司空的捨己為人。

  王越也是有魄力,說干就干吧。再等下去,要是沮授來了,情況就被動了。

  至於劉協?陛下您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吉祥物抱著董貴人玩去吧,朝堂鬥爭和打仗都不適合您,太深奧了。

  沈嫻和王越達成一致後,兩人高超的行動力就提現出來了。

  王越先找了長秋殿的管事宮女去太醫令為伏壽抓藥,治療她因為流產而十分虛弱的身體,然後開始調集人馬部署,將所有巡邏在外的虎賁士兵們都聚集到了長秋殿周圍,把宮殿嚴密地圍了起來,該關上的宮門上鎖,留人看守,雖然不能將皇宮變成堡壘,至少能短暫地抵禦一下敵人入侵。

  沈嫻則帶了一小隊的虎賁營準備悄悄出宮走小路去接尚在楊府的孫策和熊孩子們。這是要真的打起來了,還把人留在楊府就等於給楊彪留下了人質。

  就在沈嫻準備出宮的時候,小黃門忽然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臉色微變的劉協和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

  小黃門撲到了王越身前:“王大人!不好了!丞相長史和尚書令帶著一隊人馬進宮了!”

  王越和沈嫻對視一眼,二人瞬間明白沮授這是打算動手了——即使劉協再落魄,內宮也是皇帝的地盤,就連袁紹都不敢帶兵進內宮,這已經是要逼宮的節奏了。

  “慌什麼,”沈嫻呵斥道:“來就來,我還怕他不來呢。”

  來了就別想回去了,正好不用發愁怎麼抓你了。

  第161章160

  沈嫻一聽沮授和荀諶帶人進宮問罪了,便想搞個大新聞,她覺得反正要政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這倆人扣下來得了。

  沈嫻想玩票大的,但劉協卻不想陪著她一起送命,他站在王越身邊,指著沈嫻色厲內荏地喝道:“王大人,為何不將此人拿下!”

  王越皺了皺眉頭,低聲對劉協解釋道:“陛下,我們現在需要劉大人——”

  “劉大人作為一方大吏,未經傳召私自入京已是觸犯了律法,不及時請罪認錯,竟然還敢私自潛入皇宮,密謀挑起虎賁營與羽林衛之間的鬥爭,妄圖刺殺於我,”劉協一口氣說了長長的一段話,他語氣冰涼,字裡行間透著深深的、徹骨的寒意:“此等罪孽滔天之徒,還不抓起來下獄?!”

  如果說剛才王越對劉協的行為尚有一絲懷疑,那麼在親眼見到了劉協顛倒黑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沈嫻身上、想把沈嫻作為替罪羊丟給沮授以證明自己的冤屈後,王越終於徹底失望了。

  身為一個皇帝,玩弄權術很正常,這是必修課,但因為個人感情而干擾了對大局的判斷、做出了完全錯誤的決定、還手段卑劣下作到劉協這種程度的,就很不應該了。

  楊彪兩邊挑撥,成功讓虎賁營和羽林衛打了起來,給沮授遞了個很好的擼掉皇帝最後保命符的藉口。眼看著對方殺上門了,這危急關頭劉協不思考該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反而死揪著沈嫻不放強行內鬥,還要把沈嫻推出去頂缸……

  倒也不能說劉協的方法不對,只要他能把沈嫻交給沮授,說不定真能暫時逃過這一劫。但是以後呢?虎賁營和羽林衛的鬥爭會像一道陰影般籠罩在袁紹心裡,讓他一想起來就渾身不舒服,遲早會再找藉口拔掉這根刺。

  到時候可沒第二個沈嫻幫劉協替罪了。

  “陛下,沮公與和荀友若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即使現在能證明虎賁營的羽林衛的鬥爭並非我們挑撥,也沒什麼用處了,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藉口而已。”王越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值此危急關頭,我們只有與劉大人合作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我說了,”劉協冷冰冰地盯著王越,目光中閃過一道陰狠:“將她拿下——王大人可是要抗旨?”

  王越面無表情地跟劉協對視。

  這時一直靠在劉協身邊的女人柔柔弱弱地開口了:“王大人,陛下的話,您怎麼能不聽呢?”

  “放肆,”王越的語氣陡然變得銳利起來:“董貴人,注意言行,這裡沒有您說話的份。”

  王越的話里雖然加了敬語,但耳朵沒毛病的都能聽出來他對董貴人的態度有多麼不屑。

  董貴人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王越竟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她的手下意識搭上了小腹,咬著牙不聲不響地紅了眼眶。

  “哎呀,王大人,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一直看好戲的沈嫻不甘寂寞地插了一句嘴:“這位娘娘要是有什麼見解,也可以發表一下嘛。”

  王越微微一哂,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

  “劉商羽——”劉協咬牙切齒地看向沈嫻。

  “行了陛下,”沈嫻笑著打斷了劉協的話:“您還是老老實實在長秋殿裡待著吧,記得千萬別出聲,等下要是打起來,刀劍無眼,臣怕您傷著。”

  沈嫻的話只是輕飄飄地隨口一說,嚇唬熊孩子的,但落入劉協的耳中,一字一字就化為了驚天霹靂在他耳邊接連不斷地轟然炸開。劉協氣得胸脯劇烈地一起一伏,他握著董貴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陛下?”董貴人十分擔心地看向劉協:“您怎麼了?”

  “王大人?”沈嫻沒再搭理劉協,她看向王越:“您去安排一下吧,最好能把沮公與和荀友若騙進大殿,要是進不來,院子裡面也將就,再不行了就宮門口,但我怕有人逃走……”

  雖然決定了要干,但王越還是有些擔心,時間太短了,他們根本來不及想出一個周密的計劃,全靠大家的臨場發揮和隨機應變,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王越忍不住問道:“真的沒問題麼?”

  沈嫻吁出一口氣,她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琴,伸手撫著琴弦,低聲道:“我不敢說絕對沒問題,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我們還有什麼退路嗎?”

  王越拍了幾個虎賁士兵客氣地把劉協看守在了內殿裡,劉協面色沉的能滴出水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比起皇帝,剛剛經歷過動亂差點兒被滅的虎賁士兵們顯然更聽王越的話,雖然他們對王越“囚禁”皇帝的舉動表示不滿意,但瞅瞅殿中的情形,還是硬著頭皮做了。

  師父,將來陛下算帳的時候,您老人家可千萬要罩住我們啊!士兵們眼淚汪汪地看向王越。

  王越哭笑不得。

  沈嫻抱著琴自己找地方貓著去了,準備等一會兒沮授和荀諶來了直接把這倆人拿下,然後封閉皇宮,先控制住羽林衛,再出宮把大臣們能抓的都抓進來,沒了可以主持大局的人,剩下的小魚小蝦們就隨他們去自亂陣腳吧。

  殿門關上了。

  劉協面無表情地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董貴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這女人雖然又蠢又愛作,平時總喜歡仗著劉協的寵愛裝腔作勢地擠兌伏壽,但日子久了,該有的直覺還是有一點的。比如現在,她心中就模模糊糊地浮上了一個念頭:虎賁營怕是要叛變了。

  這個想法讓董貴人嚇了一跳,虎賁營可是劉協最後的倚仗,如果連他們都叛變了……董貴人不敢想像接下來要怎麼辦,劉協該有多生氣,他要如何實施復興大漢的雄心壯志呢?

  就在董貴人思考該怎麼安慰一下劉協的時候,床簾一挑,臉色蒼白的伏壽靠在床頭,目光沉靜地看著他們。

  “啊!”董貴人嚇得倒退兩步差點兒跌倒,被劉協一把摟進了懷裡穩住。見此情景,伏壽的目光深沉下去,她抿了抿嘴唇,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陛下……臣妾……”

  “皇后不必行禮了。”劉協趕忙說道,他眼珠四處亂轉,就是不敢看伏壽一眼:“你剛剛……還是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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