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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鈴叮咚作響,李小男推門而來,她環顧四周在看到唐山海的時候微微發愣,然後燦爛地笑了一下。她一步步朝唐山海走過去,手伸進包里想摸什麼,最終在對面一道轉瞬即逝的利光下什麼也沒拿地抽出了手。

  杜歡樂不在,而唐山海坐在這裡。李小男知道自己沒逃過暴露的命運。唐山海被蘇三省秘密關押地事情她是知道的,而如今他在這裡,多半是蘇三省不捨得真的把他交出去。

  她臉上笑意不減,像往常一樣輕快地坐了下來,對唐山海打招呼“唐先生,好巧。”她在進門的瞬間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雖然機會渺茫她其實可以殊死一博,說不準能逃脫。可是唐山海坐在這裡,不管他是被迫還是主動,都將是一個機會,一個讓陳深對唐山海生出怨恨的機會。

  因為直面到的死亡,不是一個解釋、一句無奈和身不由己就能放下的。李小男很清楚,在這個每天面對生死的世界裡,那點恨會生根發芽,起初也許只是一點點痛,但慢慢的會擴大,隨著時間地推移和事情的堆疊,變成一道清晰可見的傷口,而這道傷口能讓陳深清醒過來,正視和重新肩負起他的責任,唐山海絕對不能成為他的軟肋。

  唐山海手上還捏著玫瑰,錯愕地望著李小男。

  怎麼會是她呢!

  怎麼可能呢!

  李小男怎麼會是□□特工?!

  “李……小姐。”

  “大約我是叫不到咖啡喝了,”她抽過唐山海沒動的咖啡,拿起小勺子攪拌。“唐先生不要介意啊。”

  唐山海沒說話,他聽見李小男敲擊杯壁的聲音暗含韻律……是一段密碼,李小男用勺子不動聲色地將最後的機密告訴了他。

  “唐先生,我先和你道個歉。”李小男留下了密碼,歪著頭鼓了下臉頰,“可能,你得難過一陣子了。”

  唐山海怎麼也沒有想到蘇三省能抓到□□的人,進而抓住了麻雀的上線,但是為什麼這個人偏偏要是李小男呢!

  陳深會瘋的,他真的會承受不了的。一次又一次……一個個在他眼前失去生命,留下的只有哀鳴和屍體,每一個都是他的噩夢。而李小男,是他最親的親人,是他僅剩的親人了。

  那時,他們兩個人坐在午後的咖啡館,裡面飄著咖啡的香味,陽光溫暖地照在他們冰冷的手上。他們同時想到,無論今天結果怎樣,陳深都會難以承受。

  “蘇三省對你真的不錯,為了保住你倉促間只好找我出來擋刀了。”李小男調笑著,很輕鬆的樣子,“唉你別皺眉,我開個玩笑。既然杜歡樂落網,那我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他……知道嗎?”唐山海卻沒有她那樣的心情,他雙手手指交握著不斷揉搓。

  “如果他心裡有我,只怕會瘋得更厲害了。”李小男搖了搖頭,咬了下食指。

  瘋。李小男用了瘋這個字,她是知情的。

  唐山海驟然瞪大眼睛,雙手撐在桌面上,幾乎站起來,“我、我們的事你一直都知道?!”

  李小男端著咖啡杯,聞了一下,難得地正經下來,“是的,很抱歉,一直以來我無法控制他,卻又必須保護他。”陳深為了唐山海,瘋到什麼地步她最清楚了,如果不是在這個年代她說不定能好好祝福他們的。

  但是不行,李小男握著杯子看著唐山海清秀俊麗的臉想,既然她的結局可想而知,那麼最後至少要做一根橫在他們中間的刺。

  陳深為了唐山海失去冷靜,變得瘋狂,甚至不顧身份再三陷入暴露邊緣,這都大大影響了他作為一個特工的行動和安全。她的死亡無法改變了,但是陳深還有機會。

  ——只要他對唐山海的感情能不那麼強烈,就夠了。

  李小男其實心裡愧疚,但不會改變主意。

  唐山海聽見外面一聲響亮急促的剎車聲……

  李小男眼睛瞥到外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接近……

  “好啦,帶我出去吧,再拖下去你都要受到懷疑了。”李小男伸出手自然地接過手銬,將自己的手和唐山海的拷在一處,站起身來朝外走去,慢慢推開了玻璃大門,一起對上陳深驚愕的雙眼。

  陳深風塵僕僕地趕來,本來只是確定唐山海的安全,從沒想過兩人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況。

  “陳深,你回來啦。”李小男在陽光下朝他微笑著,和從前一樣。她要用自己的命來劃開陳深心中那道永不癒合的傷口。她只需要告訴陳深,這是她與蘇三省的交易,這個陷阱是她主動踏入,為了保全唐山海。

  陳深怔在原地,看著唐山海將李小男抓捕出來,幾次張嘴卻都沒說得出話來。

  畢忠良帶著劉二寶從拐角走出來,意興闌珊地看了看李小男,後又不知道在嘆息什麼,頗為無奈地拍了拍陳深的肩膀,“小赤佬,你來晚了,唐隊長這次立了大功啦。”

  陳深滿身風塵,頭髮凌亂,劉海半遮住了眼睛,僵立著沒動,看著唐山海冷靜到毫無破綻的臉,目光慢慢下滑到他和李小男帶著的手銬上,街上安靜肅殺的猶如無盡的冬夜。

  半晌,才找回聲音沙啞地開口,“是嗎。”

  ☆、第 26 章

  蘇三省聯合唐山海抓獲了□□特工——醫生,很得影佐賞識,剛好梅機關新建的東亞政治研究所正式啟用,便派了蘇三省過去擔任所長。

  李小男的暴露讓陳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差點牽連其中,畢忠良在中間為他盡力周旋才終於將他保了下來。

  而在監獄之中的三天,李小男受盡酷刑,卻什麼也沒交代,硬是撐到了影佐耐性全無的時刻。

  “一介女流,嘴巴挺硬。”畢忠良點了支煙,悠悠然抽了起來,“這次軍統為了自保,將截獲的情報交換給了蘇三省,總算保住了唐山海。”軍統上海站全線崩潰,重建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一時半會都不必擔心,相較下來當然還是□□的聯絡員更重要,蘇三省肯做這筆交易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

  “軍統的風格,你我不是最了解?”雖說是國共合作時期,但是推個外人能保自己人這樣不賠本的買賣自然也還是要做的。他言下之意,唐山海也是軍統培養出來的人,這裡面他起了什麼作用不言而喻。

  這次雖然畢忠良跟得及時,卻沒料到蘇三省寧可自毀證據也要保住唐山海,最後更是拋出了李小男贏得了影佐的信任,他怎麼能不在意?很好,既然是蘇三省要保的人,畢忠良也不會讓他好過。

  陳深靠在走廊里,聽見裡面李小男的慘叫聲不斷,手心裡的剪刀幾乎捏得變形。畢忠良按了按他的肩膀,“蘇三省親自部署,唐山海抓的人,咱們兩這次可是完全被甩到一邊了。”

  陳深面色沉鬱,面對畢忠良的試探沒有像以往一樣若無其事矇混過去,他抬起頭眼圈微紅,“老畢,最後,讓我送她吧。”

  畢忠良到底和他十多年兄弟,看見陳深毫不掩飾的傷痛連敷衍他都省了的樣子心裡沒來由地一緊,長嘆一聲,“我勸你一句,該忘的都忘掉吧,這次你能全身而退已經不容易了,就你倆的關係,影佐沒動你我廢了多少功夫,你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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