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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霞低垂,鐘聲又起,這白雲下院在此時竟平添了幾分道氣。

  玉鳶子並未施出輕功,但腳步卻放得極輕,生像是他也怕驚動了別人似的。

  白非方才的猜測,此刻已有了些動搖,覺得事情的發展,也未必盡如他所料,於是對玉鳶子的行動,更覺得奇怪起來。

  "難道他說的話是真的?"什麼也不相信對這玉鳶子恨入切骨的那姐姐,會又和他重修舊好,而真的是在這白雲下院裡,等著玉鳶干將自己和石慧找回來了。

  而且無論如何,這白雲下院畢竟算是座道觀,總不能讓玉鳶子當作他和情人幽會的地方呀!難道崆峒派的教規,真的形同虛設。

  他左思右想,越發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抬頭望處,玉鳶子已停住腳步,站在那四面周圍的一排丹房之外的另外一排丹房的左側,也就是這排丹房從東面數起的第一個門口。

  白非目光像一隻獵狗似的,努力的搜索著這裡有什麼異處,因為這關係著他自己和石慧的吉凶,也關係著另一人的吉凶。

  但是這排丹房,也像其他的任何一間丹房一樣,門窗嚴閉,甚至連誦經的聲音都沒有,白非卻仍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這些嚴閉的門窗里,說不準什麼時候會遞出一件兵刃,或者是打出幾樣暗器,自己只要微一疏忽,就可能傷在這些兵刃之下。

  果然——,

  驀地第一間丹房緊閉的門微微開了一線,一隻手倏然伸出,白非也驀然一驚,腳一轉,位踏奇門,已是備敵之態。

  哪知玉鳶子卻微微一笑,拉住從門裡伸出來的手,探首入門,低低說了兩句話,便回過頭朝白非笑道:"那姑娘請兩位進去。"身形一側,讓開進門的路,垂首而立。

  那門此刻已是虛掩著的,玉鳶子態度上,也沒有一絲不對的神色、然而白非卻仍然在躊躇著,考慮著這其中可能有什麼陰謀。

  他想以眼色阻止住石慧,讓她也像自己一樣小心些,哪知石慧卻叫著:"那姐姐真的在裡面。"腳步一動,已跨到門口。

  白非心中猛然一轉,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對石慧道:"讓我先進去看看。"他是怕這房裡埋有什麼暗算,那麼他先進去總比石慧先進去好,這一來是他的武功此刻已高出石慧甚多,再者卻是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石慧受到傷害。

  他這麼一個舉動,很明顯地透出對玉鳶子的不信任來,可是玉鳶子面上卻仍然沒有不滿的表情,笑嘻嘻地站在那裡。

  這反而更讓自非摸不清他的心意,忖道:"事已至此,萬一人家說的話是真的,我這麼一來,不是反顯得太過小家氣。"白非暗暗咬牙,一推門,全身真氣滿凝,跨步走了進去。

  丹房裡的光線比外面黑暗得多,白非眼睛微閉,再猛睜開,目光四掃,臉色卻不禁一變,仿佛極為驚異的樣子。

  外面的石慧見他腳步一停,問道:"非哥哥,怎麼了呀?"白非卻顧不得回答她的話,走上一步,道:"那姑娘,你好嗎?"原來在這間丹房裡的丹床上,垂首而坐的正是那霞子。

  這一來自然大出白非的意料之外,那霞子頭一抬,剪水般的雙瞳,在白非臉上一掃,輕輕說道:"你們來了。"語氣之中,透出十分羞澀之意,目光再向白非身後一掠,輕聲笑了出來。

  這時石慧已躍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道:"那姐姐,你好嗎,"原來她先前也對那霞於的危機不放心,因為她也料不到對玉鳶子恨入切骨的那霞子會突然轉變了心意。

  是以她和白非在見到那霞子時,都不約而同地問出"你好嗎"這句話來,其心中的疑惑,也就在這句話里表露無遺。

  那霞子卻以輕輕的點頭,微微的笑,結束了他們的疑惑。

  玉鳶子也跟著走了過來,面上的笑容益發開朗,這是任何一個被人家所懷疑的人,一旦事實解開所閃著的喜悅光芒。那霞子在百忙之中,仍不時拋給玉鳶子那種親切的目光,白非自認為這問題已獲得了解答,於是他輕唱一聲,暗忖:"人類的情感,真是奇妙得不可思議。"他卻不知,人類情感的軌跡,在一個陷入愛情的女子心中,是不值一顧的。

  那就是說,當一個女子深深陷入愛中的時候,她將會蔑視人世間的一切禮教、規範,甚至道德,因為她除了對方的愛之外,人世間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是無足輕重的。

  白非的腦海里有些混亂的思索著,因為他也是深深陷入愛戀中的人,直到石慧拉著他的手臂時,他才從迷茫中清醒過來。

  越過險峻的六盤山,到了渭河支流的靜寧城,白非和石慧才透出一口氣。

  自崆峒出山,接著就是一連串崇山峻岭的跋涉,他們雖有一身絕頂輕功,但這種山嶺的攀越仍使他們覺得勞累。

  他們別過玉鳶子和那霞子時,白非曾暗暗嘆息那霞子對玉鳶子的痴情,他卻不知道玉鳶子對那霞子的情感是否忠實。

  但是,身為局外人的他,又怎能在這種事件里多言呢,於是他只得在聽過那霞子詳細地敘說了青海海心山入山的道路和一些天妖蘇敏君的忌諱之後,便和石慧辭別了他們。

  "你看那姐姐和那個道士在一起,會不會快樂?"石慧也曾問這問題,他也同樣的無法回答:"將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的。"他只得以充滿感情的口吻這樣告訴石慧。

  於是石慧就無言地拉著他的手,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良久,等到兩人心中都充滿了甜意之時,石慧就以滿懷幸福憧憬的口吻說道:"我希望那姐姐也像我們一樣就好了。"白非也幸福的笑著,他認為"風塵之苦"這句話,他一絲都沒有感覺到,只要兩人在一起,就是最艱苦的跋涉,也是快樂的。

  但是前途仍是十分艱巨的,他們早就知道,所要去見的,是武林中早負盛名的人物,視男人為草芥的女魔,無比的狐媚和狡黠,無比的殘忍和善怒,也是無比美貌的天妖蘇敏君。

  但是此刻,他們從那霞子口中,更多知道了這天妖的一些事跡,這也在他們心中更加重了一些負擔,他們知道,天妖蘇敏君在歸隱青海之後,脾氣竟變得不可捉摸,而且在那霞子的話中,還隱隱透露出,除這蘇敏君之外,海心山還另外有些難以對付的人物。

  到了靜寧之後,他們再三商量著如何入手的辦法,但在沒有到達之前,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空談而已,最令石慧放心不下的是白非只能單身入山:"那老妖怪說不定還有那姐姐那樣的徒弟,你可不准被那些小妖怪迷住喲!"

  她口中雖在打趣著,心裡卻真的有些著急,白非一本正經地安慰著她,仿佛只要自家一到海心山,天妖蘇敏君便會將烏金扎雙手奉上似的,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是毫無把握。

  過了靜寧,前面也不是坦途,屈吳山脈,看起來比六盤山脈更為龐大和險峻,他們準備了些乾糧,便準備越山而去。

  此時秋天已過,已經入冬,一入山區氣候更分外的冷,白非身具內功不傳之秘,雖然火候未到還覺得好些,石慧可覺得有些受不住了,只有更加快身法,藉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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