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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三個月前說著要回家的某個大哥至今未歸,信也斷了。

  愛德華起初還生了一陣悶氣,被好弟弟阿爾安撫也沒起到作用,只想著再等一周,等到白·艾爾扎克回家,一定要給他臉色看看。結果等了一周又一周都沒見人,氣不知不覺消了,取而代之的就成了心慌。

  難道遇上了……不可能不可能,不能想……

  總之就是慌。

  而這時,兩個小男孩從山腰下來,跑到停下的板車前時,卻發現溫莉並沒有如預想那般抱著父母大哭。

  相反,小姑娘似是聽到了動靜,回頭看到他們,表情竟然有些奇怪。

  愛德華一僵,阿爾已經緊張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是愛德華和阿爾啊,都長這麼高了……”

  溫莉的父親溫和地說,卻沒引起艾爾利克兄弟的注意。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兄弟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兩個大人中間露出的板車之上,那一塊地方,最底下鋪的應該是一層稻糙,而此時,最先看到的是一大塊黑布。

  黑布有著明顯的弧度,勾勒出人體的形狀。而在黑布沒有遮住的地方,蒼白的手腕,還有血……

  微風又來了,將黑布吹起了兩個角,露出底下那張閉緊雙目的熟悉的臉。

  愛德華:“……”

  阿爾:“……”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大哥……嗚嗚嗚……”

  因為失血過多有點暈才在半路上睡了一覺的白·艾爾利克:怎麼回事,我到底要不要把眼睛睜開。

  咳,關於那塊黑布。

  遮住太陽光才睡得著啊。

  第九十四章

  白不可能不睜眼證明自己還活著, 那倆被自己的腦補弄得大哭的弟弟也發現了他還有呼吸, 所以, 當哥哥的隨即就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他其實覺得自己很無辜)。

  不過遺憾的是, 弟弟們並沒有藉此對好不容易歸家的白·艾爾利克採取冷暴力。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白長嘆一聲,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動作已經算得上是格外小心了, 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輕微的動作牽動了衣料下依然沒能長攏的皮肉, 噗嗤幾聲……

  又血崩了。

  艾爾利克兄弟:=口=

  “傷口又裂開了, 到家裡再給你包紮一次吧。”

  溫莉的父親說著, 和妻子一起搭著白的胳膊把他從車上托下來, 準備接著把傷員扶回家。他傷得最重的地方就是左腳的腳踝, 估計跟腱被結結實實扎穿了, 所以沒穿鞋,整隻腳都裹成了木乃伊腿。才剛剛碰到糙地, 就有血沫子從繃帶下的窟窿里冒出來,看得人觸目驚心。

  “腳、大哥的腳……”最小的弟弟一下子懵了。

  “看著嚇人, 實際上沒什麼大礙。”白先給溫柔的夫婦倆道謝,隨後才語氣輕鬆地說:“溫莉, 幫我看著他倆,別又當場哭鼻子了。”

  “到底誰哭了啊!”

  “當然是你呀。”

  說不準現在哭沒哭的二弟愛德華被一句話撩得跳腳,小弟阿爾也不禁被逗得破涕為笑, 白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在火車停在中轉站的那一天碰巧遇到離開軍隊回家的領居家的醫生夫婦,也就順路一起走了。這一路上,出於醫生的責任感和一點點好奇心, 白這沒見到好轉的傷口著實被人好生研究了一番,然而,不管醫生怎麼研究,都找不出傷口無法痊癒的原因。

  白心說,當然找不出了,這可是“代價”啊。

  不過,也還是要感謝他們的熱心。白一步帶一點血地被扶回家,又被換上新的藥,折騰了好半晌,長途跋涉後本就疲倦的醫生夫婦才不怎麼放心地告辭。

  由於自己在床上不方便動,白就讓家裡的兩個小子去送別客人。本來也就是十多分鐘的事情,然而,等到愛德華和阿爾懷著沉重的心情送完客人回來,直奔白·艾爾扎克空了好久的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

  “唔,人體煉成?”

  嘩啦,隨著話音飄落,古舊的書往後翻了一頁。

  愛德華(突然心虛):“……”

  “哦,筆記也做得挺認真的,雖然我完全看不懂……但是,你們似乎對這個很懂的樣子呢。”

  阿爾悄悄戳了一下二哥硬邦邦的腰板。

  啪。

  書和筆記都被少年一點兒不拖泥帶水地合上,他把東西往床邊一方,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自然而然地往門口望了過來。

  “躺在床上就不要隨便下地走來走去啊笨蛋哥哥!”

  來自依舊在心虛的愛德華,這小子最不坦率,同時,也相當單純,這時候還想著依靠蹩腳的演技試圖在曾經的職業演員面前矇混過關。

  ——天真。

  白微微一笑,招手把阿爾馮斯叫到身前來,直接就問了:“有人教你們鍊金術了?”

  “我和哥哥幾個月前拜了一個老師,老師教了我們很多東西呢……不過,老師現在已經離開了。”

  “哦……”

  話頭一轉。

  “你們老師還會教你們人體煉成?”

  “……沒有。”

  “嗯,那我就明白了。”

  他又微笑著向一臉警惕的呆毛小子勾勾手指。

  愛德華一驚,強行拖足了十秒鐘,才不情不願地抬腳挪過去。

  頭上自然被拳頭蒸出了一個熱騰騰的大包。

  “嘶——好痛!!!”

  “痛就對了,給你漲漲記性。”

  “一點也不公平,明明阿爾也有參與!”

  “這主意肯定是你出的,擇重處罰。”

  “……”

  此時已經爬上床沿貼著自家大哥乖巧坐的小男孩對上另一個哥哥投來的怨念目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隨後便當機立斷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們錯了。”

  白滿意:“知錯就改,原諒你們了。”

  那捂著包齜牙咧嘴的小鬼也往他的床邊一坐,用後腦勺對著他,視線卻不知不覺地落到了被白放在一邊兒的舊書上。

  人體煉成是鍊金術師的禁忌。

  人類由肉體、靈魂、精神三種東西構成,而不靠母體直接製造出這些東西,完全違背了大自然法則和社會倫理,理論上是無法成功的,不僅無法成功,觸犯禁忌的鍊金術師本人還會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這一條是等價交換的體現。

  很少有鍊金術師會嘗試這麼危險的行為,對於艾爾利克兄弟來說,他們有絕對的天賦支持他們在如此年幼之時破解人體煉成的秘密,並得到嘗試的機會。白完全能夠想到,他們打算幹什麼:通過人體煉成,復活病故的母親。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但是,這么小的孩子太過衝動,顯然沒有想到過他們成功的概率,以及將會付出的代價。

  幸好,他們不明白,初來乍到就親身體會過法則公平性的白卻是非常清楚。

  不知在什麼時候,他抬手,把兩個弟弟全都圈進胳膊所能圈住的範圍里,金色的腦袋也就緊緊地貼在他仍帶有血腥味的胸膛前。

  白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決定了。”

  “什麼?”

  “我不走啦,留在家裡養養傷,休息休息。”

  愛德華大震:“以後都?!”

  白:“等你們倆長大了再走。”

  “哼。”

  這孩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白作出的決定意味著什麼。大抵就是之前規劃好的所有計劃全都一下子推翻,等到愛德華和阿爾長大成人,現在的白是否還在世上目前都是一個問號。

  也沒什麼大不了。

  經過十束白在最後時刻的豁然醒悟,他現在對詛咒也好未來也好看得很開,所做的任何選擇,都要遵循真正的心意。

  唔……不過還是有一個問題呀。

  失憶的那個誰應該怎麼辦?

  白正在有些頭疼地思考這個問題應當如何解決,就聽見有人來敲門。阿爾跑去開門,發現敲門的人就是溫莉。

  溫莉是來邀請艾爾利克家的三兄弟過些日子去家裡吃飯的。

  “當然可以啊,叔叔他們回家,是要好好慶祝。”

  白沒有異議,兩個小的自然更不可能反對,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然而,也正因為邀請突然來到,打斷了白的思緒,也就讓他不小心把自己剛剛思索的問題往腦後一丟,暫時沒想的起來。

  畢竟真的很麻煩,只能……拖,拖一拖再說吧。

  隔了幾天,艾爾扎克的隔壁領居家難得熱鬧非凡,幾乎住在附近的所有人家都來了,在山上平坦的地方弄了一次篝火舞會,年輕人和上了年紀的人都圍著篝火跳起熱情的舞蹈,火苗悄悄地在每個人的眼中閃爍。

  白雖然沒去跳舞(他本來就沒怎麼跳過,正好用腳傷作藉口躲過了),坐在一旁也不覺得無聊,相反,還挺開心的。

  底下兩個弟弟正值活潑躁動的年齡,不可能和他這老年人乖乖地坐在一起,早不知道拉著溫莉跑到哪兒玩去了。他正在認真地指導一個不認識的小妹妹烤肉,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把肉塊串上木條,又緊張地往火苗上伸。

  “你叫什麼名字,蕊恩?哦,看好了小蕊恩,手不要抖,拿著這一頭,瞧著火候慢慢翻轉……”

  蕊恩咽了口唾沫,依著他的話轉著木條,插在頂頭的肉塊滋滋冒著油,很快就變了顏色,這時候便趕緊把它翻了個面。

  熟肉的香味已經慢慢傳開了。

  “哇,好厲害……大哥哥,你好厲害啊。”

  “厲害的是你呢,真聰明,一點就通——快拿出來,肉就要糊了。”

  “啊啊啊!”

  他們在這小角落裡嘀嘀咕咕,過了好半晌,才依稀聽到前面有人在說話。

  白抬頭看了一眼,似乎這時又來了幾個人,不是鎮上來的,是醫生請來的客人,據說是受託幫忙把主人家落在軍營里的失物送回來的士官。他本來對來人沒多大興趣,結果剛巧就看到被圍過去的人群擋了小半的藍色軍裝。

  “……羅伊·馬斯坦上校,還有他的副手莉莎·霍克艾中尉……至於,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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