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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陋又寡淡的圖標嚴重污染了跡部少爺的名牌定製手機,並且,被認定“絕對會被綁架”的豪門繼承人對此頗為無語:“多此一舉,那些不華麗的電視劇都是亂演的,本大爺是那麼好綁的嗎。”

  “別說,我覺得可能性非常大——那以防不備可以了吧?傻小子也不要嫌麻煩,這是小叔我的心意喲。”

  “……隨便你。”

  “以後出門在外都把它開著,如果程序斷了,第一聯絡人,也就是我,就會立即收到簡訊,做雙重保險,郵箱也加上了。”

  “我覺得,發給警察比發給你更有用吧。”

  “哦好,那你別用了。”

  ……

  那可是,很早很早以前的約定啊。

  第二十七章

  所謂“約定”, 也就是不管那傢伙是心血來潮還是早有策劃,是多麼天馬行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亦或不分是生是死,都會在嘆息過後依舊要無可奈何地遵守下去的事情啊。

  過去所經歷的事情, 縱使記得, 齊木白一直都不會刻意去迴響。對他來說,那些可以算是溫馨或者溫暖的回憶,從另一種角度來看, 同樣也是午夜夢回時會讓他陡然帶著冷汗驚醒的片段, 證明著無數次輪迴也無法擺脫的死亡和詛咒。

  齊木白曾經有一段時間想過一個問題,每次都是那麼輕易地死掉了,他在那些不一樣的世界活了十八年,到底留下過什麼呢?

  好像什麼都沒能留下啊……畢竟, 真的就這麼短暫。

  以前看過一本書,說什麼蜉蝣只存朝夕, 夏蟬只留一季, 但若是悠閒度日, 一瞬間或許不會比他人長夢千年差得了多少。

  齊木白覺得他如今就是這種“悠閒”的狀態了,單論一輩子的話, 他的時間被箍死了,因為早已經完成了欣慰、滿足、迷茫、驚恐——再到麻木的全過程, 不甘過,抗爭過,體會過將要迎來解脫時自大地狂喜, 自然,最終也徹徹底底地失敗過,於是,便不再去浪費時間,他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然而,這個已經連同沉甸甸的回憶被丟棄在最深的角落裡的“約定”的出現,就成了又一個證明。

  原來,居然真的留下了啊。

  這可是比不久之前,與以往相處過的親人們重新相遇,更要驚奇與無措的……

  手機忽然從掌心松落,正好砸到鋪滿地面的堅硬的石磚,手機邊緣深黑色的殼上出現了一絲扎眼的裂fèng。

  這一聲響不止引得始終關注著齊木白的迪諾投來詫異的目光,更是把齊木白自己也驚醒了,仿若瞬間停滯的沉悶心跳聲恰巧與這一下撞擊相重合,更讓後面的心臟一同跳得慢了半拍。

  這一刻,即使寶貝手機受損,也無法讓齊木白多分出一點神。他在第一時間把手機撿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登錄進他自己的郵箱。

  一眼掃過求救郵件投遞過來的時間,齊木白心中一顫,隨後便感受到一股寒意竄到身前。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而現在也不是自責為什麼沒有及時查看郵件的時候,本就多了條裂fèng的手機被自己的主人捏得發出了咯嘣輕響,緊急時刻便有無數個念頭在心中迴轉,很快,齊木白就去除掉混亂思緒的干擾,迅速有了抉擇。

  因此,不禁看了看那可憐手機的迪諾先生再將目光轉到齊木白這裡時,就略有些震驚地發現,面前這個少年的眼神竟是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

  手指飛快按動鍵盤的時候他埋著頭,許久沒剪顯得有些長了的劉海垂落下來,恰巧遮擋了眼眸,直到半晌後抬首,才將瞳孔之中更顯得深邃的顏色顯露出來。

  如果要讓迪諾這個標準的義大利人來形容,就像——原本就是將澄空的色彩含納其中的藍寶石,只是初見的時候不慎蒙上了塵土,而這一刻,塵霧盡消。

  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這個少年露出如此毅然的神情……迪諾當然是十分好奇的,不過他也知道,此時此刻,正好就該是他主動出聲表態的最佳時機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他適當地表示出自己的善意,又控制在不會刻意得讓人反感的範圍之內,“就當是為我的學生打傷你做出的賠禮,只要是加百羅涅力所能及,請說吧。”

  齊木白果然沒有猶豫。

  “那就麻煩迪諾先生幫忙查一下跡部家現在的情況。嗯對,就是那個超級有錢的跡部財團,我必須知道,在繼承人失蹤後,到底有多少人做了小動作。”

  對於勢力頗大的黑手党家族來說,雖然在日本國內沒有太大的影響力,但單純調查一個財團內部情況還是沒有問題的,迪諾便點頭,沒有追問他一個外人為什麼會那麼緊張地關心別人的家事。然後,他又在等齊木白的下文。

  ……欸,下文呢?

  就這樣?居然沒有別的了嗎?

  迪諾完全沒想到齊木白就要他幫這點忙,這種感覺就像是摩拳擦掌半天熱血都燃起來一丁點了,結果當事人相當冷靜,甚至在半途潑了他一頭冷水。

  在齊木白轉頭就要無視他們這一大波人抬腿開跑之前,迪諾忍不住攔了一下:“只有這一件事嗎?”

  齊木白臨時頓住腳,回頭看了他一眼,恍然:“哦,那就……”

  “您的車暫時借我一下,非常感謝!”

  齊木白轉動還插著沒拔的鑰匙,只聞發動機一陣轟鳴,他眼神銳利,握著方向盤猛地一踩油門,浩蕩的長煙便從轎車後面的排氣口中脫出,徑直瀟灑地遠去。

  站在馬路邊被飄了一臉黑煙的迪諾:“……”

  沒過多久,再抬眼望去時,那輛扎眼的豪華轎車已經消失在街角,連車屁股後面的尾氣都不見了。黑手黨BOSS莫名地失落了半晌,倒是很快就釋然了。

  “話說羅馬諾,他應該還沒有考駕照吧。”

  機智的BOSS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向身邊最信任的下屬投去略帶緊張的目光。

  羅馬諾不負眾望地點頭,然後拍了拍自家BOSS的肩膀:“沒關係,BOSS,您今天開出來的這輛車不是您的最愛,就算被撞一撞擦一擦也不會心痛的。”

  “車都不是問題,我只擔心他開那麼快,在路上會出事啊……”在齊木白不知道的地方,自稱是他師弟的迪諾先生長嘆一聲,便讓羅馬諾給留守的家族成員報個信,讓他們盯著自家BOSS那輛不知道現在開去哪兒了的座駕。

  看著羅馬諾掛了電話,原先兩手插在褲兜,垂頭作憂慮狀的金髮男子忽然抬起了腦袋。

  “不過,雖然這麼說不大好,但是,讓師兄恭恭敬敬地叫著敬稱,這種感覺還真是……”

  一點兒也不賴。

  以及,這麼一不小心,迪諾就不禁想起了當初那段艱苦掙扎的日子。

  迪諾和師兄的年紀倒是差不多大,甚至他還要年長一些,但很顯然,那時候的自己毫無年長者的樣子。每天被Reborn揍的人是他,每天把自家的莊園弄得雞飛狗跳的人是他,在各個方面被同齡人打擊得慘不忍睹的人還是他……哈,如今想來,說是師兄被他連累可能更準確一些。那段時間光是想想,就按捺不住想要微笑的欲望啊。

  ——所以。

  就算不知道緣由,可是,正因為珍視之人極其驚駭地再度出現,才更需要將過去沒能找到機會解決的事情處理完畢。

  即使當事人現在或許忘了一切,但是啊,終究是時候告一段落了。

  除了警察局那次“初次見面”,在齊木白面前壓根沒擺出什麼BOSS氣場的男人輕輕捂住嘴角,極為自然地化開了漏出的一絲低笑。離開的時候,他坐進另一輛車裡,待車窗緩緩升到頂部之時,這回親自撥出了一次電話。

  “有那個組織的消息了嗎?”

  “唔,很好,雖然也是順道,不過,到底不枉我專門到日本一趟了……嗯,沒錯。”

  “終於捉到他們的尾巴了。”

  在迪諾打電話的時候,齊木白駕駛著借來的車,已經開出去了相當遠的距離。

  他自然沒有駕照,家裡有姑父開車,平時出門便是搭乘公交車和地鐵,根本沒有駕照的用武之地,不過,有記憶傳承的他肯定是會開車的。

  說來也是運氣不錯,齊木白開車經過的這幾段路,今天的車流量都挺小,道路前方也沒有臨時剎出一輛小車擋他的路,只是因為情況緊急,向來遵守交通規則的好市民只能對路邊的交警和車主迪諾先生道一聲歉,然後毅然決然在斑馬線上無人但是上方有攝像頭的情況下連闖紅燈。

  沒有向迪諾求助讓他幫忙尋找跡部景吾的行蹤,並非是齊木白不信任他,而是下意識地覺得沒有必要。

  跡部景吾的家庭環境就不簡單,跡部家可不只是有錢而已,在政界也有相當深厚的背景。此時跡部那邊的勢力肯定已經開始動作了,再加一個義大利來的黑手黨其實並沒有多大用處。

  而且,齊木白之所以如此堅定地駕車開往自己所想到的地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是猜測著,已經過去了一天,跡部景吾被綁架的事情竟然還沒有漏出來,除了有人在背後把這事兒壓了下來之外,很有可能還有另外的含義。

  像跡部景吾這樣的豪門子弟,還有繼承人的身份加成,綁匪一般只有兩個意圖,謀財,或者受人所託的“害命”。如今害命的可能性已經極低了,並且一天時間足以讓跡部家的勢力翻遍整個東京,如今竟然沒找得到人,就只能說明,那群膽大包天的劫匪已經跑出很遠了。

  齊木白有種無法解釋來源的感覺。

  他應該去海邊,出海,尋找一艘正乘波駛向遠方的貨船。

  當然了,也不只是這種虛無縹緲的預感趨勢他堅定信念。齊木白只是覺得,對跡部景吾如此鍥而不捨的綁匪,說不定還是“老熟人”呢。

  不過,如果真的是他們,如果他的猜測真的對了,他只能表示——

  一群蠢貨。

  綁了兩次人,居然連花樣兒都不會換。

  齊木白無法避免地又回憶起了曾經的黑歷史,情緒稍稍有些波動,但不久之後,他沉下神色,扭轉方向盤將整個車身翻轉過一百八十度,之前隨手揣進兜里的手機便跳了出來,落在副駕駛座上。

  很好,正巧能派上用場。

  他一邊留意著路上的狀況,一邊騰出手抓起手機,將電話打給通訊錄中寥寥無幾的幾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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