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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強眼珠子一轉,說:“所長,今兒下午抓人的時候動靜有點大,難保沒有眼尖的人看見了,跑到特工總部去打小報告。李主任在上海的勢力不容小覷啊。”

  蘇三省為人吝嗇,手底下的人跟著他混沒幾個油水。為了錢財,阿強曾賣過幾次消息給扁頭,此時生怕蘇三省懷疑到自己身上。

  蘇三省點頭算是認可了這種說法。他站起來穿上西裝,想再去梅機關審訊陶大春。陶大春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決計不能放鬆。

  可是,蘇三省意料之外的是,他剛剛來到梅機關,卻見李默群的專車駛離,他正略感奇怪,就被影佐派人叫到書房。

  影佐告訴蘇三省,他已經答應李默群的請求,將會把陶大春轉移到行動處審訊。

  蘇三省對此感到無法理解。眼看著熟地黃的身份將要水落石出,這時候臨時轉移陶大春究竟是何緣由。敏銳的他立刻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影佐當然有自己的理由。李默群是汪偽的重要人物,他必須要賣李默群一個面子。再者,他不希望特工總部平衡的格局被打破,蘇三省此人雖有才幹,但貪功冒進,不懂人情世故,四處樹敵,這樣的人或許能一時得意,可是恐怕命不長久。但影佐不會好心的提醒他,因為梅機關從來不缺忠心的狗。

  在兩個日本兵的押送下,陶大春慢慢的走出梅機關,刺目的陽光從他頭頂灑落下來。他略感不適的眯了眯眼睛,卻堅定的抬起頭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幸見到太陽,這樣明媚的、朝氣蓬勃的陽光,讓他冰冷的身體感到了一絲暖意,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些希望。

  陳深和唐山海奉畢忠良的命令帶人前來押送重要人犯陶大春。

  蘇三省大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牢牢的盯著陳深和唐山海。他肩頭的槍傷仍然在隱隱作痛,這讓他的臉色看起來陰沉可怕。

  陳深在心底哂笑,對蘇三省道:“蘇所長不必擔心,論起審訊犯人,老畢經驗十分豐富,想必不久你就能聽見好消息。”

  蘇三省明白陳深這是在諷刺自己無能,冷冷的回道:“畢處長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蘇某就坐等陳隊長的好消息了。”

  陳深挑了挑眉毛,說了聲再會,坐上了副駕駛。

  唐山海和陶大春一起坐到後排。這樣明晃晃的安排,如果有外人在肯定不好解釋。可是扁頭不愛動腦子,又是陳深的徹頭徹尾的迷弟,根本不會往其他方向想。

  陳深將手肘放在窗戶上,一邊聽扁頭對蘇三省嘲諷不斷,一邊望著上海繁華的街道。後排的唐山海和陶大春已隱秘的交換了許多信息。

  涼爽的風拂過臉頰,吹起陳深棕黃色的頭髮,他思索著,老畢明明一直懷疑唐山海是熟地黃,為何又會安排唐山海來押送陶大春呢,這不是給兩人互通消息的機會麼?

  他想起汪潤雨曾經告訴過自己,畢忠良一直和重慶方面保持著秘密聯繫,難道老畢也覺得汪偽靠不住,想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無疑,保住熟地黃,的確是向重慶示好的好選擇。

  陳深坐在椅子上,一雙大長腿放在辦公桌上,手裡扔藤編的小球玩耍,一拋一接自得其樂,便見汪潤雨拿著幾份檔案走進來。

  汪潤雨看見他悠閒自在的樣子,問:“我聽說陶大春從梅機關轉移到了行動處,你怎麼沒有去審訊他,反而有些……無所事事?”

  陳深穩穩的接住從空中落下的小球,放下雙腿,說:“誰知道老畢打的什麼主意,人接回來大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汪潤雨若有所覺的抬了抬眼,喃喃的說:“他這是猶豫不決呢,還是在等重慶那邊的人先開口?”如果重慶方面先開口,那畢忠良就占據了主動,以後談價錢時更有底氣。

  陳深將小球穩穩的放在桌子上,側了側頭說:“大概二者都有吧。”

  話音剛落,便聽電話響起來。

  陳深接起電話,那邊傳來畢忠良的聲音:“陳深,你叫上唐山海,我們一起到審訊室去。”

  陳深回了句知道,掛斷電話,看向汪潤雨說:“看來還真是不能提,這不,老畢讓我和唐山海去審訊室。”

  汪潤雨擔憂的看了一眼陳深,陳深明白她這是在擔憂陶大春出賣自己,說:“你不必擔心,有唐山海在呢。”唐山海為人十分謹慎理智,有他在旁邊,陶大春會明白“暢所欲言”不是好選擇。

  汪潤雨明白陳深的意思。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嘆口氣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她十分清楚,不管陶大春做什麼選擇,這件事情終究無法善了的。

  陳深走在去審訊室的巷道里,搓了搓手臂說:“老畢,我怎麼覺得這裡陰冷陰冷的。”

  畢忠良瞥了他一眼,感慨的說:“要下雨啦,地面都潮了。”

  唐山海心事重重的走在二人身後。他在想,如何才能救出陶大春,是否需要向重慶方面求助。可戴老闆會同意營救陶大春嗎?以他對戴老闆的了解,沒用的人自然沒有營救的必要。

  唐山海的拇指轉了轉婚戒,心中糾結萬分。

  陶大春帶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銬走進了審訊室。鐵鏈在石板地上拖動,發出嘩啦啦刺耳的聲響。

  畢忠良在椅子上落座,陳深和唐山海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

  畢忠良看向陶大春,面帶微笑,仿佛在與老朋友寒暄,“陶隊長,我們終於見面了。你應該見過我許多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本人。”

  陶大春雖蓬頭垢面,眼神依然銳利,“畢處長,難道我該說幸會幸會嗎?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直接了結你的性命!”

  畢忠良搖搖頭,噓了一聲說:“火藥味這麼濃。陶隊長這幾天日子不太好過吧?想不想和我做一個交易?說出熟地黃是誰,我放你離開。”

  陶大春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他笑得十分用力,受傷的胸腔一陣陣的抽疼。他笑畢忠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他死了沒什麼要緊,可唐山海和碧城不能死。

  陳深靠坐在桌上,點燃一根火柴,開始溫花雕。

  他扯了扯嘴角說:“看陶隊長這反應,剛才老畢你似乎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呀。”

  畢忠良白他一眼,真摯的說:“我其實是一片好心。陶隊長父母年邁,他身為唯一的兒子,卻沒有為老陶家傳宗接代,他父母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陳深一笑,說:“老畢,看不出來你還挺能體會做父母的心情。”

  陶大春止住了笑意,仿佛因為笑得太用力,眼角沁出幾滴淚水。他沉默了片刻,說:“畢處長,我希望你說話算話。”

  畢忠良詫異的抬眸,“我一向說話算話。像陶隊長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死了多可惜啊。”

  陶大春決絕的眼神從唐山海臉上掠過,又在陳深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片刻他痛苦了閉了閉眼,說:“熟地黃就是……”

  行動處狹長的會議室顯得空落落的。此時,會議室里安靜的坐著三個人——畢忠良、陳深和唐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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