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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芳蹤在一邊,聞言猛然抬頭,向葉紅影看去,臉漸漸羞紅。

  “義父,孩兒不能娶芳蹤。”

  “哦?”

  “孩兒有未婚妻,名叫楊冬晴。”

  魏芳蹤的臉又漸漸慘白了下去。

  ☆、六

  囚牢,像獸籠一樣安置在荒林。

  裡面鎖了一個人,蓬頭垢面,只能看出已不年輕。

  魏忠賢慢哉上前了兩步,蒼老中帶著尖細的聲音慈祥道:“紅影,你可還認得他?楊漣前左輔楊大人……”他眼瞥過葉紅影的神色,突然一乍,“啊,說起來……他似乎是你的啟蒙恩師啊……可惜,成了亂黨。”

  囚牢裡面的人猛得掙了掙,聲音嘶啞悽厲卻還狠狠呸了聲:“魏忠賢,你欺壓忠良禍亂朝綱不得好死!”

  “呵”魏忠賢好笑地輕哼一聲,轉身拍在葉紅影肩上的手重了重,“紅影啊,好好勸勸你恩師吧,不要再執迷不悟。”

  他踱步遠去,葉紅影這才動了動,低聲喚了句:“恩師。”

  牢中人冷哼了一聲,嘶啞出一句:“葉千戶,九千歲的義子,你真心好大的出息。”

  夜色愈黑,楊冬晴黑衣黑巾,隱於林中,正是行事的打扮,卻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劍。

  她的心已經亂了。

  那個使出她獨特劍法的人,那個出聲提醒她顧老先生已死的人……竟然就是……

  她只記得幼年分別時,她哭得稀里嘩啦,任大人又哄又騙連著三天三夜都未曾停歇。

  未想再見……竟是勢不兩立……

  “小姐,怎麼辦?”她身邊的黑衣人詢問她。

  她闔了眼,逼自己道:“先撤,我們不是他對手。”

  花姨在房裡點上了一盞燈,白天驗過顧小少爺背上的烙印,“東林先生”四字確是出自顧老先生的手筆。那一瞬間她腦中只有兩個字“麻煩”。

  她原本是美艷歌姬,得昔日名將熊廷弼入眼,收了妾。良人卻因東林黨人而惹來殺身之禍,而她也再入風塵淪落成了妓院老鴇,所以對“東林黨人”她說不上恨卻也喜歡不起來,只不過更看不慣閹黨所為,憑著一腔義氣為那些義士遮掩一二……何況還有冬晴,楊大人總是對她的夫婿有恩……

  她推開門去,月色如洗。另一間屋內,那個矮胖的伙夫拙笨地拍哄著顧小少爺睡覺,在紙窗上映出滑稽的影。

  花姨按了按亂發,輕柔一笑。

  不知道冬晴今夜行事如何吶……她於院中,悵然而立。

  “紅影,可曾勸服你恩師?”魏忠賢慈愛問到。

  葉紅影面上無任何情緒,只微微搖了搖頭。

  魏忠賢假意一嘆:“唉,你可是覺得為父做錯了?”

  “義父忠君為事,為國憂心,楊漣受妖言蠱惑,被亂黨利用意圖謀逆,是他糊塗之過,義父何錯之有。”冰冷無起伏的聲音,卻如教條般深刻骨髓。

  魏忠賢滿意一笑。

  此時卻有人來報:“九千歲,囚犯楊漣受不住刑,咽氣了。”

  魏忠賢皺眉:“怎這般不知輕重。”話落卻不見多憂心,只隨意道:“竟沒引出其他亂黨,枉費我給他選了這麼好一個地方……把楊漣屍體懸掛城門,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那麼狠心。”

  魏忠賢沒看見的角落,葉紅影人偶般生硬的臉上表情有那麼一瞬間裂開了一道慘白的縫,他用力握住了腰間的劍才穩住了自己。

  第二日,烈陽。

  醉月樓的晴芳姑娘入目高懸城門的屍體,依著旁邊小丫鬟的身軟倒在了地上。

  她哀傷至極卻不能哭喊出聲,只能死死用手抵住嘴,心中怒喊:

  葉紅影!葉紅影!

  你怎麼能!

  ☆、七

  花姨送出了一隻信鴿。

  然後她轉頭,看向哄著小少爺下樹的馬尚飛道:“真是沒用的男人,連棵樹都上不去,怎麼保護你的小少爺一路平安到袁將軍麾下?”花姨悠哉地舒出一口氣,落髮一挽:“不如我收了你做關門弟子,起碼把逃跑的功夫學好如何?”

  馬尚飛還在團團轉:“那個花姨,花姐,你有這閒功夫調侃我,先幫我把小少爺弄下來呀。”

  花姨水袖一甩,帶著身形飛掠過去,就把顧小少爺卷在了懷裡。落地,毫不憐惜地把小孩往地上一推,懶懶道:“這有何難?”

  她從懷裡摸出本殘本,在馬尚飛眼前晃了晃:“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怎樣?不來一發?”

  馬尚飛被忽悠地雲裡霧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子,還順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肉:“我?骨骼‘輕’奇?”

  天微暗,楊冬晴面如死水,已迫不及待換上一身夜行衣。

  她父親的屍體掛在城門,那是一個陷阱,多麼拙劣,多麼直白,但她不得不自投羅網,拼那萬分之一成事的機率。

  那是她的父親,昨日還活著,還怒罵著魏忠賢,痛心疾首著葉紅影的父親。

  她昨日的一退,就導致今日的天人永隔。

  她恨,她恨閹黨,她恨葉紅影,她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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