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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賓和小鬼都以聽見“阿扁承認一個中國”的表情望向老媽。

  “陳浩南平常在球隊還蠻活躍的,呵呵。”羅賓乾笑。

  “媽,你覺得人家跟哥相處這麼久,還會不知道他臉皮的質量和厚度嗎?”小鬼趁機落井下石。不過他這次很聰明地擋住了我對準他後腦勺的一擊。

  一路上老媽不停地問著羅賓的情況,當知道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他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老媽就一副讚嘆又憐憫的表情。

  進了家門,老媽跟大姨一說,兩個人更是立刻母性大發,唏噓感嘆。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羅賓徹底攻陷了我們家兩個地位最高的領導者,以至於後來我跟他吵架,兩位領導都堅定地站在他那邊。

  為了這件事,我不知撞了多少次豆腐,悔得腸子都青了。

  “看這孩子長得多稱頭。”

  老媽,你兒子也不差,好不好?

  沒到一個小時,老媽就完全以羅賓的乾媽自居了。如果我沒記錯,人家好像還沒答應呢吧?

  “小賓啊,有女朋友了吧?”

  “嗯。”羅賓傻笑著點點頭。

  我承認這樣的他很可愛,也讓我越發地覺得自己很“可愛”——可憐沒人愛。我自嘲地笑笑。

  晚上老媽興致來了,決定親自下廚,我偷偷溜去廚房,告訴她我最近有點上火,想喝點清熱滋補的湯。

  吃完飯,羅賓自告奮勇去洗碗,為了避免領導叨叨的我也識趣地去幫忙。因為手還打著夾板,其實我的幫忙也就是站在背後看。

  “阿姨的手藝很好。”

  “嗯,以前還經常做,現在很少了,你今天有口福。”

  “嗯,呵呵。”

  然後,兩人一下子又沉默了。

  “你的傷,沒事了吧?”由於看不到羅賓的臉,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但他的動作沒有停,像是隨口問的。

  “沒什麼事。”

  “頭上的傷呢?還疼嗎?”

  “不疼了。”

  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卻沒有轉身,就這樣停頓了好一會兒。

  “我很擔心你。”

  就像巫師的咒語,他的話瞬間就擊中了我的最脆弱的地方。

  你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溫柔對我是多殘忍嗎?

  “我在這裡也幫不上忙,我還是去外面等你。”說著我往外走去。到門口,我對著他的背影誠懇地說:“謝謝你。”

  而他,始終沒有回頭。

  羅賓出來就直接回家了,老媽和大姨再三叫他有空就來玩。再次四目相對,我覺得他眼睛裡的血絲似乎更重了。我想叫他要注意休息,多吃點清熱滋補的東西,但我說不出口。

  紅月

  後來的我甚至完全沒法憶起自己那個晚上是出於什麼目的而沒有關機。如果不是這樣,這個故事的結局也許會截然不同。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註定。

  BSB的歌在枕頭旁邊突然唱起來的時候,我正處於輾轉反側後的半夢半醒狀態,先是下意識地按斷了,一看旁邊的鬧鐘——凌晨2點。再看看號碼,是羅賓。

  即使是我們倆沒有隔閡的時候,他也不曾在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他又打來了。

  “羅賓?”

  那邊沒有答應,先傳來一些金屬聲,然後是吞咽的聲音。

  這傢伙!晚上在這裡吃飯,老媽拿酒給他喝,他裝乖寶寶,現在這麼晚了才來喝!

  本來想叫他別喝那麼多酒,又覺得自己沒立場,於是算了。而且他這個舉動實在太反常了,讓我也無法一直關注在酒上。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那邊依然不說話,但是我清楚地聽到又是一口酒。

  “如果沒事那我就掛了,你早點休息吧。”

  “你別掛!”羅賓的聲音比平常更沙啞。“陳浩南,你能來一趟嗎?我有話跟你說。”

  我一定是打架摔壞了腦子,不然我為什麼會因為他這一句話三更半夜一個人跑出來?

  羅賓!你要是敢耍我,你就死定了!

  剛剛走到羅賓樓下,手機又響了起來。

  “陳浩南!!”我靠!他對著電話大喊,差點把我震得耳膜穿孔。可奇怪的是,他的聲音不僅從手機里傳出來。我四下張望,周圍光亮不多。

  “上面!上面!”他又喊。

  跟著他的提示,我往他家的方向望去。他租的是我們學校一個老師的舊房子,六層小樓的頂樓。他身邊隱約有光。此刻他正扒著樓頂天台的邊緣朝我使勁揮手,看起來一不注意就要翻下樓。

  “靠!你往後退!我馬上上來。”

  我以衝刺的速度迅速衝上樓。這個過程我不停在想,你這二缺要是今晚就是為了叫我來看你耍酒瘋,我一定把你扁成豬頭!

  我怒氣沖沖地推開天台的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微風中十幾隻蠟燭的火苗輕輕晃動,把羅賓的臉映照得更加朦朧。

  “你……”我一下語塞。

  “漂亮吧?”羅賓笑,但看起來並不開心。“今天是余茜的生日。哦,準確來說是昨天。”

  “沒看出來你還挺浪漫的嘛。”我這才意識到蠟燭是擺成了一個心形。“余茜呢?你不是應該跟她在一起嗎?幹嘛叫我來?”

  我覺得液體都往上擁,血湧上頭,淚湧上眼。

  “哈哈,她該不會是躲起來想嚇我吧?”我誇張地笑,我沒喝酒,但是看起來在撒酒瘋的更像是我。“余茜!余茜快出來!我都看見你了!哈哈!”

  “她沒來。”羅賓淡淡地說,然後把手裡的啤酒罐捏扁。“我們徹底分手了。”

  我平靜下來,也許這個結果對於我們倆來說,都不算意外。那天我跟余茜說不要再傷害羅賓,我想她真的聽進去了。

  羅賓笑,淺淺地笑,微眯著眼睛,迷離地看著我。我實在不會形容這個眼神,但我絕對一輩子不會忘。

  “要喝酒嗎?”

  然後我們都不再說話,他丟下手裡的空罐,然後蹲下來在地上的箱子裡拿出兩罐啤酒,扔了一罐給我。

  他扶著天台的護欄,這個護欄很矮,不過到大腿的位置,他手一撐,腿攀了上去,坐到了護欄上,腳懸著,下面就是20米的高空。他背對著我,揮手,叫我過去。

  我走到羅賓身邊,挨著他坐下來。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危險的動作,我想自己清醒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做,但現在我只想陪著他這樣。

  我們很久沒有離得這麼近了:近得沒有距離;近得可以聞到他和著淡淡酒味的汗味;近得可以感覺他的心跳、呼吸;近得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擁有他。

  有人說世上最美麗的距離就是牽手,而我卻無比珍惜現在這個時刻。

  一陣風吹來,涼爽、舒服,我餘光看見有一隻蠟燭滅了。

  天空很乾淨,沒有雲,月亮遠遠的明亮地掛在天上。星星很少,稀稀拉拉地散布在黑絨布般的夜空,像是從黑絨布後面透出的點點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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