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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一晚,哈克離開了他的房間,決心大膽在城堡里探索一番,而不再只是過去數周來那種下由自主的拘禁而已。

  他已漸漸相信他在這裡的情況只能以“監禁”二字形容。在他客居的時間被迫超過數周后,他那先是試探性且有娟律的探索,漸漸變為急切,且使他有了可怖的發現,到處都有門,門,門,可是幾乎所有的門都是要塞的門,全部鎖住上閂-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窗子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出口。

  這座古堡根本就是一座監獄,而他確確實實是個囚犯!

  當哈克歸納出這個結論時,一種狂亂的感覺涌過他的士身,他衝上樓又衝下樓,試開每一扇門,並望向每一扇他能找到的窗子外。只是無助感很快便比任河其它感受都來得強烈。

  在這一刻,他平靜地坐下來--他這輩子從未這麼平靜過--開始思索。

  有一件事他立刻就確定了--對伯爵表達他的想法或懼怕是沒有用的。如果他,哈克,只能是個囚犯,伯爵不但很清楚這個事實,而且還要對此負責。

  這一晚,哈克認為他既已在樓下探測過每一條可能使他有機會逃脫的路徑,便決定試試新的策略住樓上走。一道他以前未試過的上樓樓梯,將他帶到一個有利地點;由此他可越過城堡俯望南方數哩內的鄉野。在他的正下方是一處可怕的斷崖,由古堡城牆直落下峭壁,然後大概在一千呎下方才成為一條河流。廣陌的田野為他帶來一種自由的感覺,雖說比起狹窄且黑暗的中庭--他的房問窗戶所能看到的一切--那似乎是遙不可及的。

  這短暫的自由感令哈克感到高興。他俯望那浸浴在柔和月光中、使人產生如白晝之可見度幻覺的美麗山野。在輕柔的月色里,遠方的山丘似乎融化了,就連山谷和峽谷里的陰影,竟也是如天鵝絨般柔軟的黑色。

  哈克雖愈來愈肯定他的確是個俘虜,然而在這兒,在每一吸氣中,他找到了和平與安慰。但此刻,他自窗口探身向外看,他的目光被在他下一層、稍靠左邊的城堡牆垣上移動的東西所吸引。他從各房間的排列,推測那裡大概便是伯爵私人房間的窗戶所在。

  哈克所找到的這扇當做觀測站的窗子既高且深。他立刻抽身退到窗旁的石壁邊,謹慎地斜視窗外。

  不一會兒,哈克看到伯爵的頭自下層的窗口探出。他沒看到臉,但是即使隔了些距離又非白天,他仍可自那頸項、和他背部與手臂的動作得知那是伯爵本人。哈克心想,那雙手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認錯的。

  哈克的好奇心漸漸轉變為嫌惡與恐懼,因為他看到伯爵整個人慢慢地冒出窗口,開始爬下那就在深淵上方的城堡石牆,臉朝下,斗篷披繞在身上猶如巨大的翅膀。

  起初哈克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那必定是月光引起的幻覺,陰影的某種怪異效果。但是很快的,他便不得不承認,那不可能是幻象。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或者該說,是什麼像人的怪物呢?

  哈克自窗邊退開,覺得這可怖的地方使他疲軟無力他很害怕--萬分的懼怕--而又無路可逃……

  哈克逐漸設法控制住自己的神經。至少他確定伯爵此刻已離開了城堡,因此便壯膽再進一步探索。

  他迅速回房,取了一盞剛加過油的燈,便走下石階,到他最初進入城堡的那個大廳去。他發現大門上的閂很輕易就可拉開,然後他又費了點力氣拉掉了鐵鏈;可是門仍是鎖著的,而他又沒有鑰匙。

  他手邊並無工具可以使他成功地攻擊那堅固的障礙,而且,他照例聽到狼嗥聲從門外不遠處傳來。他怕一旦開了門,他大概就活不久了。

  然而他絕不放棄。他從大廳開始,比以前更仔細的檢視所有的階梯和通道,並試開通道上的每一扇門。大廳近處有一兩個小房間並未上鎖,但房裡除了些舊家具外無甚可觀。

  最後,他在最高那道階梯將近梯頂的附近,找到了一扇他尚未試開過的門。這扇門雖然一開始時像是鎖住的,但當哈克將全身重量都靠在門上時,門卻在壓力下而略微鬆動。

  哈克以肩撞門再試一次。門更加鬆動了。

  當哈克使出全身力氣時,這層障礙物突然後退了--門並未鎖住,只是頂住而已--使他整個人摔進了房中。

  他緩緩地拍掉手和膝上的灰塵,站了起來。他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從地上拿起油燈,慢慢地舉高,由一個房間走過另一個房間。

  在這裡,在下方斷崖保護下可以免於遭敵人攻擊之任何危險的窗子,又高又寬,使月光流泄而入。哈克判斷這一帶必是城堡在幾世紀前的婦女住所。這裡的家具不少,卻都有種舒適的感覺。自家具的安排和裝飾上,哈克認克可以明顯地看出是出自女性的構思。

  大窗子完全沒有任何布幔或窗簾,黃昏的月光透過菱形窗玻璃流泄進來,使人甚至連顏色都可看清……哈克再度舉高油燈,只是在月光下似乎無甚助益。

  他的眼角瞥見了輕盈而快速的動作--是一隻長腳蜘蛛,爬過一部古老而美麗的梳妝檯面;梳妝檯的鏡子被覆了一條絲巾。

  在這古董梳妝檯上,放了許多瓶瓶罐罐、梳子和撲麵粉。哈克站在一側,摸著這些東西。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顫抖。是的,這裡曾是婦女的居室……他幾乎感覺她們依然在此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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