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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記得做了什麼噩夢,但是我相信小哥不會撒這樣的慌,立刻覺得丟人丟大發了,居然纏著小哥要抱抱才睡熟。

  不過有他在我確實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給我的安全感不是斗里的那種,是心裡的那種,他的淡定從容好像會傳染一樣。用現在年輕人的話說,他身上的氣息特別能治癒我。

  我就說:“能。”

  悶油瓶做了一個讓我懷疑我還在夢裡的動作,這個動作我幾乎可以銘記整個下半生,直接就刻在了我的骨頭裡。

  他略微抬頭親了我的額頭一口,然後我聽到他說:“那以後,都陪你睡。”

  第11章 代溝系列短篇十一《冬天是一個談戀愛的好季節》

  自從那次悶油瓶說要陪我睡以後,每天晚上我們都相擁而眠,托他的福我睡得非常香甜,難得能一覺到天明。

  對,以上都是我編的。

  事實上那天下午我媽就給我打電話,說過幾天過年了,希望我能跟他們一起回長沙老家過年。

  我有點詫異,我們從來也沒回長沙老家過過年,怎麼突然想著要回去過年了。我媽說這是我奶奶的意思,老太太想趁著人還算齊全給我爺爺上上墳燒燒紙什麼的,大過年的省的老頭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太冷清。

  既然是我奶奶的意思我總不好再忤逆,老太太的脾氣我還是很清楚的,我面對她的時候總有點小心虛,畢竟我上次去看我爺爺的時候,直接把他老人家從棺材裡起了出來,還把他老人家從頭到尾篩了一遍。

  我掛了電話就開始發愁悶油瓶該怎麼辦,我回老家了應該把他擱在哪裡,帶回老家是萬萬不能的,家裡那麼多麻煩的親戚,這次回去沒有我三叔坐鎮,我的輩分比他低了何止一層,壓不住又要鬧,這種麻煩事我不樂意讓悶油瓶攪和進去。

  想想有點小可惜,往年我根本沒心思過年,一遇到這種闔家團圓的節日我雖說不算悲從中來,也總有些淒涼,回家跟爸媽吃一頓飯也吃的不痛快,他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痛我哪根神經,哪裡有半分歡快的氣氛。

  今年好不容易我活的有點人模樣了,悶油瓶也回來了想歡歡樂樂的過個團圓年,又橫生枝節,真是活該倒霉。

  不過我覺得悶油瓶對過年大概是沒有什麼特殊執念的,畢竟他的年齡幾乎跨越了三個世紀,如果每年都要大張旗鼓的過年,豈不是要累死。

  我不擔心我走了他照顧不好自己,我只是不願意大過年的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寂寞長糙,以前我管不著他,現在能管了,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思前想後,我決定把悶油瓶暫時放在胖子家,這麼多年胖子也還是孤家寡人,兩個孤零零湊一塊怎麼也熱鬧一些。

  我問了悶油瓶的意見,他自然不會反對,只是讓我回家的時候別忘了帶著他買回來的香,每天睡覺前燒一點,一次削半個小拇指甲那麼大就可以燒一整夜,對治療失眠有奇效。

  有人肯為你一擲千金確實是一件很慡的事情,我看他忙前忙後的幫我準備要帶走的東西,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立刻就想給我媽打電話說我不回去了,想退票。

  “小哥,那什麼,我初三就回來,到時候叫上胖子和小花,咱們好好熱鬧一下。”我有點內疚,我早就跟悶油瓶說過今年過年的計劃,結果事到臨頭變卦,搞得我很不講信用一樣。

  悶油瓶點點頭:“都行。”

  離過年沒幾天,我媽怕路上耽誤所以定了後天的票,掐指一算過了這兩天我就要跟悶油瓶整整分開半個月,半個月是什麼概念,幾乎等於一年啊!太可怕了。

  而且我要把悶油瓶送去北京,我自己還要再回杭州和我爸媽一起坐動車,我是不放心讓悶油瓶一個人去的,如果想要時間寬裕,最好今天就去,不然一來一回太趕了。

  我給胖子掛了一個電話,胖子有點詫異,懷疑我在驢他,後來搞明白了這一切以後欣然同意,說最近手氣不順跟小花搓麻老是輸,帶上小哥旺旺運氣,以小哥的本事分分鐘把小花贏的只剩褲衩。

  我訓了他一頓,讓他不要把賭博的惡習染給小哥,小哥只寄養在他家幾天,初三我就回來領走,別給我養壞了。胖子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把小哥養瘦了,一定不會讓小哥在熱鬧的年關感受到孤單寂寞冷,一定帶著他嗨起來。

  還嗨起來,他還能去哪些地方嗨?我怕他把小哥帶去那些花天酒地的鬼地方,特別囑咐了幾句,胖子笑的很猥瑣,連聲說保證不帶小哥去那些地方,讓祖國放心,讓嫂子放心。

  嫂你娘個蛋,憑他這最後一句,我決定把上次答應給他的尾款拖到死,他不殺過來問我要我絕對不給他。

  我看了一下天氣預報,發現北京這些天有霧霾,有點擔心悶油瓶去了會變成人肉吸塵器,他那肺天天在地底下吸毒氣吸粉塵的本來就不咋好,好容易爬上來還要吸霧霾,太可憐了。

  我翻出家裡那沉甸甸的防毒面具,覺得帶上這個雖然不算誇張但是會很重,太憋人了,忙給王盟打電話讓他給買倆防霧霾口罩送飛機場去。

  悶油瓶要在胖子家待半個月,光內褲我就給他帶了一打,他拖著一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慢悠悠的朝安檢里走,我突然有點後悔了,瞄了一眼王盟,琢磨著需不需要給悶油瓶帶個保姆?

  王盟注意到我的眼神,這麼多年他對危險有種本能,我一琢磨歪點子他的危險雷達就能接受,立刻舉起雙手:“老闆,我答應我媽回家吃飯的。”

  我嘖了一聲,只好放棄了讓他跟著悶油瓶一起去北京的想法,畢竟有一個人在家裡等你吃飯,是無論如何也不該破壞的。

  所以我大方的給王盟放了帶薪年假,唯一的要求是我不在杭州的這段時間幫我養著狗,把小滿哥帶回家一起過年。

  一個人回家我的心情有點頹廢,在坐哪兒都覺得不舒服,雖然悶油瓶平時根本不說話,只會當大型盆栽,但是少了他還是覺得屋裡靜的可怕,空了好大的一塊。

  我拿起手機想給悶油瓶發微信聊天,又想起他在飛機上不能開機,真是失策,早知道就給他買高鐵票,沒事飛來飛去幹嘛。

  後來我一想我發過去不影響他,他下地一開機就看得到,立刻愉悅的發了條微信問他到沒到。其實悶油瓶不怎麼玩手機,他對現代高科技沒什麼太大興趣,或者說他對什麼都沒興趣。

  微信我教了他基本的使用方法,但是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根本用不上,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他發微信,有點小忐忑,怕他不理我。

  杭州到北京要兩個小時,我知道他沒那麼快到,裝模作樣的打開電腦看看電影,手上時不時的刷新微信,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信號看,懷疑我屋子裡的無線網壞掉了。

  就這麼傻逼兮兮的盯著手機足足看了倆鐘頭,手機終于震了一下,我嚇得差點把手機甩出去,點開前還有點小緊張,怕會是胖子無聊發給我的信息。

  好在真的是悶油瓶發給我的,他只發了四個字。

  【到了,呵呵】

  呵呵。

  呵呵。

  呵呵……

  我被撲面而來的呵呵二字糊了一臉,瞬間覺得小哥這是想跟我撕逼,平時蔫不拉幾的上了微信居然罵我傻逼,但是轉念一想小哥不可能知道呵呵二字背後的含義,這或許只是他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看不出來他還蠻悶騷的,平時不笑,發信息的時候才捨得笑一下。

  【那就好,胖子說他去接你,你下了飛機別亂跑啊。】

  【嗯,呵呵】

  呵呵……

  悶油瓶不在我也沒心情做飯,出門買了倆包子隨便墊吧墊吧就算了,白菜粉絲餡的,包的還沒有我包的好吃,想想昨天還買了好些白菜說好今天晚上做醋溜白菜,不知道等我從長沙回來以後這白菜還能不能吃。

  睡覺前我按照悶油瓶的囑咐削了一塊香點,味道還是很迷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悶油瓶不在,我聞著覺得沒昨天舒服,躺在床上腦子的緊張感確實緩解了不少,不過還是不太能睡著,心說可惜了了,這麼貴的東西沒啥用。

  人一旦睡不著就會特別在意小動靜,我背後的那扇窗戶好像沒關好有點漏風,但是我剛剛有點睡意不太想爬起來,後背那裡一漏風,讓我不由想起昨天悶油瓶睡在我床上,從背後緊緊抱著我的那種感覺,他的身體很暖,比電熱毯還管用。

  我被後背的冷風折磨了十幾分鐘,終於忍無可忍的站起來跑去關窗戶,因為我突然想到我還點著香,這麼吹沒幾分鐘就給我吹散了,我打著哈欠回到床上的時候突然看到手機亮了幾下。

  我很怕寂靜夜晚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因為那往往意味著重大事件的發生,所以現在我睡覺習慣把手機關機,今天是怕小哥在胖子那裡出問題,只調了個震動。

  我拿起來發現是悶油瓶給我發的微信,還是簡潔明了的四個字。

  【吳邪,晚安】

  晚安。

  我盯著那四個字發了半天的呆,直到手機黑屏我才從屏幕反光里看到了自己傻笑的蠢樣,被自己噁心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揉了揉嘴角。

  晚安,悶油瓶。

  我以為在家裡呆著已經很難受,等我終於跟爸媽坐上回老家的動車,才明白我太天真,火車上各種聲音都有,我有心小憩一下也不行,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聲音,煩的我想撞牆。

  好在悶油瓶已經很熟練的掌握了怎麼玩微信,我就跟他聊聊天打發時間,然而他不知道什麼毛病,每說一句話就要在後面加上呵呵二字,看得我渾身難受,也許他以為發微信的時候一定要加呵呵?

  【小哥啊,現在人發微信喜歡加個語氣詞,這樣顯得萌萌噠,你試試?】

  【哦,好,呵呵噠】

  呵呵噠……

  我迎面被暴擊兩次,感覺悶油瓶是在耍我,但是思來想去又覺得他不想這樣的人,於是我鍥而不捨。

  【那個,其實現在人發微信還喜歡加個表情什麼的,小哥你也可以試試看嘛!/微笑/微笑】

  【這樣?/doge/doge】

  “……”

  【是這樣麼?呵呵噠/doge/doge/doge】

  【吳邪?】

  “小邪,不玩手機了?”我媽奇怪的看著我把手機揣回兜里,遞了一瓶水給我:“也是,跟車上玩手機眼睛要看壞了,你說你,也不帶著小張一塊來,他一個人呆在家裡過年多冷清啊。”

  我心說帶他來還了得,到了家還不鬧翻天,就說:“小哥去北京找朋友了,不會冷清的,你放心吧媽。”

  “那就行,媽是怕你冷落人家,你最近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嗎,也別太累著自己。”

  忙這個藉口是我不回家相親的主要說辭,我前幾年也確實忙,所以我媽一直以為我還跟前幾年一樣腳不沾地,然而我老爹是知道的,我現在每天比他們老兩口還清閒,每天一睜眼就曬太陽,晚上曬月亮,懶成了一灘爛泥。

  不過他沒有揭穿我的意思,用小刀默默的削著蘋果,然後把它切開,大的遞給我媽,中間的遞給我,剩下的自己啃掉了。

  我很久沒有回老家了,老家的那幾個小村子近十年來也開發了不少,響應國家所謂的新農村建設,不過再怎麼建設還是農村,還是旱廁,還是爛路一條。

  我二叔比我們早到,開車來接我們,我坐在他車後面好幾次被顛的頭撞天花板,竟然還有了點暈車的感覺。

  我們家的老房子還是那個樣子,沒人想著翻新重蓋,事實上三叔失蹤以後,族裡的人就幾乎把我們這一支踢了出去,不過後來看我發展的不錯,又默默的把我爹加了回去。

  這年頭老行當衰敗的厲害,越來越不行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有頭有臉又如何,還是要吃飯的。年輕人里似乎只有我最有“出息”,或者說最能鬧騰?

  剛到家我爹就被幾個表叔叫去了,八成又是想讓我家掏錢,新農村的建設里有我家出的很大一份。我以前掏錢是挺慡快的,因為我不想家裡頭還給我找事,那些刺頭只看錢,不會看你是不是親戚。

  說實話錢對我來說不是目的,只是一種手段,為了達到我的目的,花多少錢我都在所不惜。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我還要省著錢養小哥呢,養他可貴了,不相干的人誰也別想從我兜里掏錢出去,所以我爹去以前我讓他硬氣點,誰要是敢不服讓他們來找我談。

  我媽去看我奶奶,想讓我一起去,但是我有點怕老太太就沒去,藉口頭疼回屋睡覺。

  老房子很久沒打掃,我還是住在當年的那個房間,進屋就打了十幾個噴嚏,鼻黏膜生疼。

  我開窗通風的時候發現窗戶最下面黏著一隻小小的泥螺,已經風乾了,我輕輕一戳就碎成了渣,也許是當年的棺材泥螺事件遺留者。

  這麼多年過去村口的那條河都快幹了,以前還算清澈的河水現在渾濁不堪,除了村裡的下水還會流進去,基本已經沒什麼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在裡面洗衣服,當然也沒有人再摸泥螺吃了。

  想想當年那麼多狠角色被我三叔的一棺材泥螺耍的團團轉,還是會忍不住笑出來,笑完之後胸口又有點隱隱作疼。

  我嘆了口氣,又有點想抽菸,下意識去掏兜只摸到了手機,才想起自己已經戒菸很久了。

  手機拿出來以後我心裡又有點痒痒,問胖子在幹嘛,胖子沒一會就發了一個小視屏過來,下面寫著請嫂子放心,小哥我照顧的非常好,正給他買衣服。

  我決定把他的尾款拖到二零五零年,如果他能活到那個年頭就寄給他,如果不能我就燒給他。

  視屏的背景是一個賣大衣的商場,小哥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正在整理領子,胖子很聒噪的讓他看鏡頭,悶油瓶就抬頭,板板正正的站的筆直,那大衣裁剪很不錯,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肩寬腰細腿長,旁邊的女導購眼睛都直了,一直誇他穿著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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