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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只好閉口不言,任由悶油瓶捧著我的腦袋幫我擦掉血跡,我能聞得到我身上的煙味,有點心驚肉跳,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抽菸的年齡,被老爸抓住了心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悶油瓶在我倆鼻孔里都塞了紙團,我想我的模樣大概有點蠢,他一直都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不舒服,我只能無奈的打哈哈:“最近有點上火哈,明天我得拿點牛黃解毒丸來吃了,小哥你也得注意別上火了哈!”

  悶油瓶淡淡道:“你抽菸了。”

  我心裡一緊,心說還是被發現了,我是負隅頑抗一下呢還是坦白從寬呢?想起以前那些跟悶油瓶負隅頑抗的人的下場,我決定還是坦白從寬的好,省的被悶油瓶一招秒殺,誠懇道:“就抽了一根,嘿嘿,小哥你知道戒菸這個東西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抽了這麼多年了,說戒就戒也不可能是吧。”

  醫生三令五申要求我把煙給戒了,店裡總共就王盟和悶油瓶倆人,前者不敢管後者也沒強硬的管,我就假裝戒菸這事不存在,總忍不住偷偷抽一根兩根的。沒辦法,這玩意雖說不是鴉片,對我來說也差不多了,抽了是難受,不抽就更難受。

  悶油瓶猛然湊過來伸手就朝我屁股上探,我嚇得差點像娘們一樣叫出來,結果我發現我想多了,他只是從我屁股兜里把我剩下的半包白沙掏了出來,然後數了數剩下的數量而已。

  我捂著都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臟,暗罵了一句,他以前也沒關心過我抽不抽菸,今天怎麼就突然管起來了,我真的好幾天沒抽過這麼多了,這煙還是坎肩今天剛剛孝敬的,他一掏一個準,我說啥都像是狡辯了。

  悶油瓶數清了剩下香菸的數量,就把那包白沙又塞回我的兜里,然後一轉身洗了洗手上的血就上床睡覺去了,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就完了?沒打算罵我?不過他不提我哪敢問,萬一問了他想起還沒跟我算帳,把我踹牆上怎麼辦,我抱著小慶幸的心理也洗洗睡了。

  睡夢中,我看到了悶油瓶,他穿著一身厚重的喇嘛服在齊膝的雪地中行走,大紅色的身影在一片蒼茫中格外顯眼。我跟在他身後艱難的追,卻做不到他那樣行走自如,風雨中我幾乎睜不開眼抬不起腿,嘴裡一直在喊——

  小哥小哥,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

  ……

  第10章 代溝系列短篇之十《失眠》

  吸菸有害健康。

  我盯著香菸包裝上小小的一行字看了又看,但是它並沒能阻止我抽菸的手,我還是把香菸拆開了,點上以後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娘的,自從學會抽菸到現在,還從沒被人這麼管過,想想上大學那會我還曾經嘲笑過舍友,一交了女朋友抽個煙就跟做賊一樣,現在卻遭了報應。

  上次去看完攝影展沒幾天,悶油瓶的手就痊癒了,他的身體素質並沒有因為在青銅門裡呆了十年而退化,手腕骨折平常人要一兩個月,他只用了二十多天就痊癒,連醫生都誇他身體棒棒噠。

  但是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他的手腕痊癒而好轉,因為他似乎已經意識到我的身體早就不如十年前,戒菸這事刻不容緩,每一口尼古丁都在殘害我的肺,所以開始管起我抽菸的事情來。

  其實我已經很不敢在他面前抽菸了,都是趁他不注意躲起來抽,抽完還要出門吹寒風散味,有時候遇到風大被吹的瑟瑟發抖也不敢進屋。每每這時我都有點悲哀,畢竟這屋子是我自己的,我反而像做賊一樣。

  自從那次抽完煙流鼻血被他發現,他就沒收了我所有的煙,我沒想到他知道我所有放煙的地點,一通搜刮後連一個煙屁股都沒給我留下,我戒菸的話已經說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收繳我的存貨。

  當然我沒有阻止他的另外一個原因,是覺得反正還可以再去買,白沙這煙又不貴,坎肩每次來都會孝敬我幾包,我總不至於餓死。

  結果我低估了悶油瓶幫我戒菸的決心,我一出門他就跟著我,像小尾巴一樣甩都甩不掉,我只能看著超市貨架上的香菸暗自咬牙,轉頭去買所謂的戒菸薄荷糖。

  此路不通另外一條路也被堵死,他居然威脅了王盟和坎肩,讓他倆不要給我買煙,他並沒有說如果給我買了會如何,但是坎肩和王盟自行腦補了八千字,在得罪他和得罪我之間痛苦的抉擇,最後很沒出息的選擇了背叛我。

  現在這倆一見我就躲,身上一包煙也不敢帶,生怕被我摸走,然後就會被大張哥一腳踢掉頭,我這菸癮戒沒戒兩說,他們兩個是快戒掉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今天來了幾個客人,趁著悶油瓶不注意我就跟其中一個買了一包,藏在衣服裡面瞞過了悶油瓶的眼睛,趁著悶油瓶去洗澡偷偷跑到陽台抽。

  好不容易才抽一口,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我不太捨得多抽又不太捨得只抽一根,我抱著僥倖的心理又點了一根,想著悶油瓶洗澡沒這麼快出來,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多吸兩下,一隻手就從我背後伸過來把煙給拿走了。

  “嘿、嘿嘿,小哥你這麼快就洗好了啊……”我訕訕的笑了兩聲,轉過身子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比較無辜,悶油瓶估計是刻意來逮我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只圍了一條浴巾就跑到陽台來了,頭髮梢都還在滴水。熱水激的他胸口上的麒麟燒了起來,和悶油瓶一起盯著我瞧,看得我壓力山大。

  他看了看煙盒,問我:“抽了兩根?”

  “啊……嗯,就抽了兩根,咳,這天挺冷的,小哥咱們進去再說吧!凍感冒了怎麼辦啊,進去吧進去吧!”我雖然臉皮夠厚,也沒膽子當著悶油瓶的面扯淡,找了個藉口把他朝屋裡推,企圖打哈哈矇混過關。

  或許是因為我的認錯態度良好,悶油瓶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掐死我或者把我拍到牆上去,我還暗自鬆了口氣,心想如果是這樣我幹嘛那麼害怕被他抓住,了不起就是道歉寫寫檢查唄。

  結果證明我太天真,悶油瓶第二天起床沒吃飯,嚇的我以為他出了什麼問題,抓著他就朝醫院跑,全套檢查下來身體倍棒,手腕子也恢復的非常的好,沒有任何問題的大好青年。

  悶油瓶不吃飯我就算拿鐵棍撬也撬不開,我問他為什麼不吃他也不理我,一直持續到第三天上午他才開口吃了飯,我一算剛好兩天,心裡咯噔一聲。

  悶油瓶這意思是不是我抽幾根煙他就不吃幾天飯?我有點不確定,所以我很作死的又抽了一根來試試,果然被悶油瓶發現以後他又一天沒吃飯。

  我很想拍桌叫他少給我耍橫,爺混了這麼多年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傻逼了,爺說一就沒人敢說二,跟爺耍橫的人是什麼下場你也不看看!

  但是現實是我很慫的捧著一碗白米飯狗腿兮兮的湊到他面前,求著他吃一口,保證我這輩子一根煙都不碰,看都不看一眼,以後誰再跟我敬煙我就打斷誰的腿。

  然而悶油瓶是什麼人物,他知道我這個人說話跟放屁差不多,尤其是這種承諾,我就是拿一戶口本發誓他也不信,扭頭就朝樓上走,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很想掀桌跳腳,長本事了啊,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敢要挾我!你愛吃不吃關老子屁事啊,不吃老子還省糧食了呢,你不吃飯老子根本不在乎……可能不在乎嗎!?

  跟悶油瓶較勁註定是我輸,老子認慫還不行麼,不抽菸還不行麼,這輩子就跟香菸二字斷絕關係還不行麼。

  不過我必須知道這件事背後的躥騰者是誰,肯定有人給悶油瓶出謀劃策,這種計策明顯不會是悶油瓶自己想出來的,他比較崇尚簡單粗暴的方法,比如把我揍一頓之類的。

  我一問悶油瓶很慡快的就告訴我了,這招是解雨臣教他的,我殺到賓館發現解雨臣早就人走樓空,跑的比兔子還快。

  回家路上聽見手機響,拿出來一看是解雨臣發過來的微信,他估計是發現教悶油瓶損招的事情被我發現了,乾脆破罐子破摔,這王八蛋根本沒把拍的我的那張照片刪掉,還膽子很肥的給我發到微信群里共享,胖子立刻就給他點了三十二個贊。

  解!大!花!你!等!著!

  此!仇!不!報!非!君!子!!!!

  被解大花這麼一氣我恨不得立刻買張機票飛到北京找他算帳,但是北京下雪了特別冷,為了我的身體著想我還是暫時呆在了空調房裡,每天詛咒那小子掉頭髮一百次,最好能掉成斑禿。

  為了保證悶油瓶一天吃三頓飯,我只好徹底戒了這口煙,沒了尼古丁我的焦慮無從紓解,立刻就反應在了我的睡眠上,失眠症狀越發嚴重。

  悶油瓶手好以後就又挪回了沙發,我雖然高床軟枕的睡著,睡眠質量還不如當年睡在墳堆里,每天晚上都眼睜睜的躺到天明,就算睡著了,也是一個噩夢接著一個噩夢。

  沒有做過噩夢的人大概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在夢裡的那種真實感足以逼瘋每一個人,我不是獨自在雪山中行走被一刀割喉,就是炸了青銅門之後看到悶油瓶的屍體,拿著小刀把他的兩根手指切下來,醒過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回神。

  有人說夢境是真實反應人心中的恐懼,現實中的我過的越安穩,夢境中的我就越不得安寧,我花成倍的時間希望自己睡著,真的睡著以後又巴不得自己趕快醒過來。

  今晚也是一樣,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孤枕難眠,偏偏這幾天的月亮都特別亮,照的屋裡亮堂堂的,我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都一樣的亮,根本睡不著,就只好坐起來裹著被子放空自己,開始無所事事的發呆。

  屋子裡非常的安靜,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沒有一絲動靜,我突然生起一個很奇怪的念頭,想打開門看看悶油瓶還在不在外面。

  我不敢開燈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光打開門就用了我十幾分鐘,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打開門,生怕把悶油瓶吵醒誤會我是想趁機抽菸。

  好在悶油瓶還在外面,他正好面朝著我門的方向,裹著被子睡的正香,我打開門的動靜非常小,並沒有驚動他。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乾脆躡手躡腳的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門口,盯著他的臉有一陣沒一陣的想事情,干坐了一整晚。

  我不知道悶油瓶有沒有發現我如此鬼祟的行徑,總之他沒問過我,我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每天晚上就搬個凳子坐在門口盯著他看,想想還好悶油瓶心理素質過人,也沒有半夜起夜的習慣,不然半夜迷迷糊糊一睜眼就看到一人坐在面前盯著自己,也是挺刺激的。

  我知道這種行為很變態,但是只有這樣才能略微舒緩一下我內心的焦躁不安,我不敢告訴悶油瓶我在糾結什麼,因為我覺得他不能理解。

  就像小孩子的糖果掉了會哭嚎不休,但是在大人看來就很不能理解一樣,他們會覺得不就一顆糖麼,掉了就掉了,再買就是了。大人不會知道這課糖孩子盼了多久,也不知道孩子丟了這顆糖以後再也買不到一樣的了。

  我的糾結在悶油瓶的眼裡大概連顆糖都不如,他大抵會給我這種行為定義為矯情二字,畢竟他經歷的苦痛比我多多了,也沒見他因此變成神經病,由此可見這是我自己的原因,而非客觀因素所形成的。

  唉,他是百年孤獨,我是悲慘世界,活脫脫的兩本世界名著。

  睡不好我臉色自然不好,鬍子拉碴的模樣一下就老了好幾歲,我對著鏡子摸著我的臉,心說這德行比三叔當年還慘幾倍,要是被道上的人看到,傳我破產都有人信。

  睡不著歸睡不著,面上不能這麼難看,實在太有損我的形象,我一邊翻我的剃鬚刀準備好好刮個臉,一邊琢磨著要不要上網買個啥特效去黑眼圈的面膜敷一敷。

  人倒霉起來連剃鬚刀都是壞的,我按了好幾下都沒見它轉,現代高科技就是靠不住,還是我的大白狗腿好使。

  然而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的大白狗腿,只找到了我的大白砍刀,我比劃了一下,感覺拿著這膀子長的大刀刮鬍子畫面實在太美,萬一不小心用刀尖把頭髮剃了就真瞎了,還是別幹這事。

  我記得悶油瓶來的時候我給他買了一個剃鬚刀,雖然共用一個感覺有點那啥,不過換個刀片還是可以的,我們倆都不是那麼講究的人不是。

  “小哥!我給你買的那個剃鬚刀你放哪兒了?借我用用!”我把大白砍刀扔回原處,朝衛生間外面吼了兩嗓子,沒一會悶油瓶就拿著剃鬚刀進來了,我一看發現居然連封都沒拆。

  我懷疑是悶油瓶不習慣這種現代高科技,還是喜歡那種老式的手動剃刀,就說:“小哥你沒用這個啊?是不是不喜歡這種款式的,那我等會讓王盟給你買個老式的去。”

  悶油瓶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不長鬍子。”

  我承認他這話一出我就驚呆了,視線不由自主的就朝他褲襠那裡瞄,滿腦子都是不會吧小哥不長鬍子難道小哥是太監不不對小哥不可能是太監但是他怎麼會不長鬍子呢正常男人都有鬍子他不長鬍子難道他真的是太監不不可能他不會是太監就是有人天生不長鬍子沒錯就是這樣……

  悶油瓶一看我那傻逼的表情就知道我又在意yín奇怪的事情,無奈的搖了搖頭:“吳邪,不要亂想。”

  原來他為了能長時間佩戴人皮面具,很小的時候就把臉上的毛囊破壞掉了,所以他不會長鬍子,仔細想想以前在荒郊野嶺的時候,好像真的就只有他臉上還是乾乾淨淨的,我只有一次見過他臉上有鬍子,但是後來我發現那只是煤渣而已。

  雖然知道了因果,我的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的在他兩腿之間默默停留了一會,這不能怪我,換誰聽到一個大男人不長鬍子第一反應也都是他是個太監,我絕對不是那種愛天馬行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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