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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樂桐眨眨眼睛,轉化了話題,“行,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至於結果,不好說。”

  程植嘿嘿一笑,“樂桐,如果轉了一大圈還是轉不出來,我勸你就不要轉了,死心塌地認了吧,這就是愛上了。命,沒轍,像我和許和薇。許和薇現在即便是殘了,我也得愛她啊,我不愛她,我再愛誰去啊!”

  李樂桐讓他說的想掉淚又想笑。

  程植也很自嘲,“死心塌地把心交出去吧,愛怎麼作踐是她的事,誰讓就是愛上了呢。”

  李樂桐搗了他一下,“行啊你,一套一套的,那你和我要去登記……是不是本來也要放我鴿子?”

  “那倒不會。”程植說,“我通知也通知到了,刺激也刺激完了,架也打了,韓師兄他還沒反應,那就該咱倆在一起。”他頓了頓接著說,“不過,我沒想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愛就是不愛,到最好,咱倆還是沒能在一起。”

  “你反省吧。”李樂桐笑著說,“都有那樣的事了,還要和我登記,幸好這婚沒結成,否則。我不虧大發了……還沒結婚,老公這軌都已經出了。”

  程植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摸著頭。

  二人的談話結束後,三人踏上歸程。晚風蕩漾,程植忽然哼哼起了歌,“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們!滿臉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李樂桐和韓遠徑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打擾他。程植唱熬最好,改吹口哨了,《國際歌》隨著夜風,飄散到空中。

  ”這是我當年玩樂隊的保留節目,在最高興、最激動之餘,我會唱這首歌。“他當初多事搖滾唱法,不像今天,用最寧靜的方式來哼唱這首歌。

  他也變了。

  韓遠徑先送了程植,然後送了李樂桐。車停下來的時候,李樂桐沒有立即下車,她問:”程植說,我那天病了是你送我去的醫院?“

  ”嗯。“韓遠徑的聲音沉悶又忐忑。

  ”你怎麼知道我病了的?“

  韓遠徑的聲音有些苦澀,”吹那麼大風,怎麼可能不滿?你的身體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樂桐心裡翻騰,”那我家的鑰匙呢?你怎麼拿到的?”

  韓遠徑的聲音更苦,“你還記得你有一次朝我扔瑞士軍刀嗎?”

  李樂桐明白了。她沒有想到,那把鑰匙韓遠徑會保存起來。

  “你留那鑰匙幹嘛?”

  韓遠徑的聲音像是進了海水,又苦又澀,“那是我的家屬。有你的地方,就有我的家啊。”

  李樂桐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忽然想起那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韓遠徑側身看著她,“桐桐,你給了一條他們回去的路,那我呢?能給我嗎?”

  “再說吧。”李樂桐推門下車。

  李樂桐這一夜把之前他們的事都想遍了。他們在大學裡的一切,他們畢業後的一切,和他們重新相遇的一切。

  原來時光可以壓縮的,九年的時間,可以壓縮在一夜,不斷地抽離水分,直接壓干,成為一張薄薄的紙,一夜即可讀完。

  她最好想的是韓遠徑曾給她講的關於徐藏和他的事,和那句話:“桐桐,我滿身傷痕,但對你,我還是原來那個韓遠徑。你能不能原諒我?原諒一個有缺點的韓遠徑,原諒一個犯過錯的韓遠徑,原諒一個迷途知返的韓遠徑?”

  平靜地生活了幾天。程植有了回音,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條彩信。彩信中的兩個人十分幸福地望著鏡頭。

  李樂桐不知道他們怎麼解決和面對他們的問題。既然他們選擇了在一起,他們一定會有辦法面對。李樂桐想到這裡,心裡充滿了力量。她把彩信轉給了韓遠徑。

  一會兒,手機響了,“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去哪裡?”

  “我能去接你嗎?”

  李樂桐猶豫了一下,“好。”

  韓遠徑的車子在二十分鐘後到達,李樂桐從家裡出來就看見韓遠徑的車。車裡開著燈,照著一個青年人。他的胳膊住在方向盤上,拇指抵在嘴邊,似乎在想什麼。黃色的光從上面照射下來,顯得他的臉有些蒼白,仿佛是天神偶爾路過人間,在沉思。

  她不作聲地走過去。車門聲驚醒了很遠就,“你來了?”

  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沒有系領帶,袖子挽過肘。

  “嗯。”李樂桐輕鬆地坐進去,拉上門。

  韓遠徑似乎一直在想著什麼,一路沒有說話,但李樂桐還是漸漸認出,這是去住學校的路。

  確實是去學校的,這個他們最熟悉的地方。韓遠徑停了車,兩個人走下來。教學樓里的燈光已滅,仰頭可見滿天星斗。

  幾乎是下意識地,韓遠徑伸出手,李樂桐觸上去,他握了起來。

  已經過了熄燈的時候,許多建築都是黑的。路燈照著無人的道路,操場,食堂,這幢或那幢樓。他牽著她,像是走過了許多時光。

  終於到了一幢更黑,更沉默的建築前。

  他們都認識,是他們在校時的圖書館。

  “這裡要拆了。”韓遠徑說。不遠處有一幢新的樓正在拔地而起。

  “圖書館的建設經費已經被打到帳上,按部就班,再無憾事。一切都很完美。”

  李樂桐沒有回答他。

  “新的圖書館是我捐的,但我卻只對這裡有感情。”他仰頭看著那幢沉默的建築,仿佛它也在看著他。

  “新的是我的贖罪,而舊的,卻是我的靈魂所系。”韓遠徑說,“桐桐,我要離開恆遠了。這恐怕是我為學校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事了。”

  李樂桐一動,韓遠徑轉過頭,對上她的眼睛。兩個人凝視了一會兒,韓遠徑掏出一個盒子,黑暗中,戒指發出柔和的光。他單膝跪在地上,舉著那枚戒指,“這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戒指,但我敢以我的性命擔保,從此之後,它只會越來越兩,永遠離開骯髒。我不知道你,允不允許我把它戴在你的手指上。”

  李樂桐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的手還在韓遠徑的手裡握著。

  風雪夜歸人

  恆遠出事的很突然,仿佛只是一夜之間。

  李樂桐和韓遠徑在他離開恆遠之後一直過著淡然的生活。李樂桐曾問過韓遠徑,徐鐵成為什麼那麼輕易地放他走。

  韓遠徑笑得很淡,也很輕鬆,“我做了決定的事,他能怎麼樣?”

  “他沒有留你?”

  “算是挽留了吧。”此時的韓遠徑穿著短袖T恤、淺色休閒褲、運動鞋,手上是一瓶礦泉水。他們正在逛植物園。

  “我說,我做了選擇,還是愛情重要。”

  他是那麼說的。

  他向徐鐵成告別,是很突然的事。開完董事會,他說:“徐總,您留步,我有話要和您說。”

  待人走散後,韓遠徑說:“徐總,三年之前,我是您的秘書,我崇拜您,現在依然如此。在我心裡,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企業家,但對不起,我想,我無法承繼你的事業,我向您提出辭職。”

  徐鐵成當時沒有表現出一絲震驚,他只問:“您做了決定了嗎?”

  “是的。”

  徐鐵成坐了一會兒,“遠徑,我記得你為得到這個職位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是的。”韓遠徑的目光平視著他,“的確如此。那是我活到現在為止,所付出的最大的代價。”沒有愛,沒有希望,遠離愛人與自己的靈魂,被魔鬼所主宰。

  “那你還堅持?”

  “是的。失而復得,才知道愛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了,我會一無所有。”

  “事業都沒有那麼重要?”

  “事業可以有二流的,但我愛的人,只要一個。”

  徐鐵成長久沒有說話,然後嘆氣,“年輕人,你說的對。人活一世,到頭來一無所有。事業成功的喜悅是短暫的,之後便是無盡的煩惱,像是上了架的牛。但愛情不一樣,它會陪伴你一生,溫暖著你。”他笑了笑,“不像我,到了現在,又怎麼樣?女兒死了,連個接班的人都找不到,所謂的成功,又怎麼樣呢?”

  “徐總,對不起。”

  徐鐵成笑得很寬容,“和你沒關係。遠徑,我的確很欣賞你。即便你當初沒有接受徐藏的那個……邀請,我也會給你一個不錯的職位,你的確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韓遠徑也笑了,卻是釋然,“是嗎?所謂天網恢恢,是不是也有點這一絲?如果當初我不是想走捷徑,也不至於人財兩空,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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