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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植!”

  “都說讓你先走了。”酒又滿上了,李樂桐再也忍不住了,摔門而出。她下了樓,站在大廳里,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怎麼辦。

  這座城市於她,是完全陌生的。程植的那個家,期望看到的也不她——她是那家的什麼人呢?

  她站在那裡,心裡開始怨恨程植。所以,當許和薇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心情不像剛才那麼煩躁了。

  許和薇顯然是剛去完洗手間,還沒看見她,李樂桐稍一抿嘴,撥了程植的電話。程植暈暈乎乎地接起來,“餵?”

  “下來,走了,程植!”她眼角的餘光看到許和薇上樓的腳步停了下來,她趕緊把頭偏過去,“程植,你別太過分啊。你都喝了六個小時了,你還要不要命了?你的胃穿孔,是才好的,是吧?”

  程植果然還是說沒事兒,李樂桐說:“行,那你就使勁喝。程植,我可告訴你,醫生說了,你這胃半年內再喝酒,肯定要進醫院。我再也不給你打電話了,就在這兒等著,好送你去醫院!”

  說完,李樂桐便掛掉電話,抱著胳膊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眼角瞥見站在樓梯上的許和薇停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抬步往前走,然後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她找了張靠門的空位子坐了下來。外面已經黑了,不遠處有放煙火的,帶著鞭炮的脆響,給黑夜帶來一些絢麗的色彩,讓李樂桐覺得仿佛是在家中,繼而她想起了他——她不允許自己想下去。

  她一心一意地看煙火,直到身後響起了喧鬧聲,“慢點,慢點。”

  李樂桐轉過頭看了眼,程植東倒西歪地下來了,旁邊是臉色有些尷尬的他的酒友。

  李樂桐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等著程植走到跟前,端詳著他,“喝完了?”

  “走吧。”程植有些垂頭喪氣。

  “嫂子。”幾位點著頭。

  “麻煩你們幫我把他扶出去,打個車。”

  兩個人在前面架著程植出門。剛才包廂裡面相最老實、勸李樂桐別擔心的那一位正好落在後面,兩個人並排往外走,李樂桐不經意地說:“許和薇找著你們了?”

  “啊——啊?”前後重音不同的兩個“啊”,已經回答了李樂桐的問題。

  李樂桐笑,“還是許和薇本領大,幾句話就把程植拉下來了。”

  這人自知失言,嘿嘿笑了兩聲,“嫂子你也別介意,誰都有幾個朋友。”

  李樂桐笑了笑,沒有說話。在就要出門時,她像是不經意的回頭,果然看見有一個身影站在樓梯拐角處。

  程植父母對喝成這樣的程植絲毫不覺得奇怪。只是看得出來,程植父親很不滿,看了眼兒子就進了書房,還要重重地關上門,以示不滿。還是程媽媽心疼兒子,送走了幫忙扶人的狐朋狗友,程媽媽幫李樂桐把他扶到床上,李樂桐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忸怩,“阿姨,要不,您給程植換換?”

  程媽媽一愣,“哦,好。”

  李樂桐便退了出去。

  程媽媽過了一會兒才出來,李樂桐便打起精神,站起來,“阿姨。”

  程媽媽自然而然地坐了下來,“累了吧?”

  “沒有。”

  兩個人隨便聊了幾句。在程家的這三天,李樂桐很拘束。程家的家務是請小時工來做,飯是程媽媽親自下廚,烹蒸炸煎,無不精通,李樂桐只能抄著手呆在那裡。程媽媽說話輕聲細語,卻句句到位,父母、爺爺、姑表親、小學、中學、大學、工作、房產、經濟都用最不經意的語氣和看似最無意的問題問過了。她也不知道哪些該答,哪些不該答,索性就採用實話對答,是什麼,就說什麼。

  程媽媽說:“今天你把程植勸回來,也不容易。他每年一回來,就喝成這樣。”

  李樂桐笑,“也是高興。”

  程媽媽嘆氣,“唉,男人啊,他們高興,怎麼不管女人擔不擔心。”

  李樂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宣傳部長今天露出了慈母本性了?

  程媽媽拿著橙子,李樂桐忙說要幫忙切,程媽媽攔住了。橙子被切成兩半,每人一半。

  “你和程植,吵架嗎?”程媽媽忽然問。

  “不,不吵。”李樂桐有些侷促地說。

  “哦,你讓著他吧?”

  “沒有,阿姨,程植心眼大,一般也不生氣。”

  程媽媽點頭,“那倒也是。程植這孩子……”她沒有說下去。兩個人默默地吃了橙子,程媽媽又說:“程植和他爸脾氣太像,倔,又重感情。”

  李樂桐嗯了聲,就這樣過去了。

  這天晚上,李樂桐藉口累,睡得很早。黑了燈的房間裡,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

  程植不是她的。

  儘管她不知道許和薇是怎麼勸的,但是在明顯不過,程植就是許和薇勸下來的。

  愛與不愛,差距就是這麼大。

  每一個男人都有他在乎的人,就要看,是誰,值不值。

  許和薇永遠都是程植的命門,哪怕時至今日許和薇遠嫁他人。

  許和薇為什麼就不嫁給程植呢?明顯她愛他啊。

  李樂桐帶著這疑問,在這漫漫的黑暗中躺著。她不知道在許和薇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她一定要離開她愛的也愛她的程植。而後,她忽然想到,自己呢?

  韓遠徑愛她,她也愛他,可一樣地,要分在兩地。

  她和他中間,隔的是徐葳。

  那許和薇和程植之間?她看到了自己。

  睡了一夜的程植第二天近中午才起床,起來就喊頭疼。李樂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頭疼事咎由自取,但昨晚她聽到好幾次輕輕的開關門聲。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旁邊沒有人了,李樂桐問:“程植,昨天喝得還痛快?”

  “嗯。”程植一邊喝著湯,一邊回答。

  李樂桐恨恨地說:“怎麼沒喝死你?”

  程植嘿嘿道:“謝謝把我弄回來啊。”

  李樂桐想說“你要謝的不是我”,但她只是把這話說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在程家的最後一天,就在程植的安安分分中度過了。晚飯程植說出去吃,程媽媽呵斥他,“昨天都喝成那樣了,還出去吃什麼?”

  程植就老實了。於是,晚飯就很清淡,一桌子的蘆蒿青菜,滿眼青翠。

  第二天要回東海市,臨行前,程媽媽執意要給李樂桐壓歲錢,李樂桐不要,程植在旁邊說:“拿著吧,這算是及格證。”

  李樂桐愣了下,臉就紅了。程家父親這次一反常態,“小李,程植脾氣倔,有時你多讓讓他。”

  李樂桐賠著笑,“伯父您說的哪裡話,我也不懂事,還是得你們多提醒。”

  兩個人在機場候機時,李樂桐把紅包又還給了程植,“我爸媽沒給你,我也不拿你的了。”

  程植看著被塞在懷裡的紅包,拆開看了一眼,數了數。“八百八,我媽真會挑數。”他又塞了回去,“給你就是你的,想不要,剛才在我家怎麼不說?”

  李樂桐想了想,收起來,“那我回頭還你八百八十塊。”

  程植“哼”了聲,“隨便你。”

  回到東海市,又休整了一天,程植嚷著去領結婚證。

  “這就領結婚證?”

  “父母都見過了,還不領?”

  李樂桐沉吟了下,“程植,你想好了?”

  “啊。”程植一副愣模樣,“想好啦,不早就想好了嗎?”然後看了看李樂桐,“你反悔了?”

  李樂桐又沉吟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程植,你真的能放棄許和薇?結了婚,就沒有希望了。”

  程植垂頭不吭聲。

  “許和薇是愛你的,對不對?”

  程植還是不吭聲。

  “程植,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再堅持、再努力一下,許和薇既然愛你,你還有希望。”

  程植嘆了口氣,“算了,沒戲了。”愣了一會兒,他又枯死般地說,“我已經等了好幾年了,等得我都沒啥念想了。”

  許和薇一出現,就是程植的鎮靜劑。就像那天,當許和薇推開包廂的門時,他本來拿著酒杯在和人家說一口喝到底,卻石化在那裡。

  許和薇並沒有走進來,而是柔和地說:“程植,別喝了。”他的手一抖,酒灑了出來。

  大家都愣了。座中人無不認識許和薇,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倒是程植說:“來來來,乾乾干。”

  他在許和薇的目光中把酒喝下去,然後迅速地滿上,許和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沒人再和程植喝了。程植要自己喝,許和薇接著說:“程植,不能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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