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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快去,要不你家小姐救餓死了。”祁鴻雪撅起嘴,不悅道,“難不成還讓我跑去告訴張管家。”一個偶爾任性的官宦小姐的形象出現。

  凌霄低首道:“不敢。”她放下手中的食盒,轉身跑向張管家去的路。

  就在她也消失在長廊的朦朧燈火中時,祁鴻雪提起食盒向前跑去。她故意調開二人就是想不要橫生枝節,好順利攔住季成均和祁老爹之間發生不愉快的事。

  燕朝北方的女子大多不纏足,所以閨閣女子們的裙子略長,就是為了遮擋雙足。現在祁鴻雪因為這長裙子跑起來已有兩次踩到邊角欲要被絆倒。她停下,歇了幾口氣。

  幾聲蟲叫在長廊一邊的假山旁里出,清風送來芬芳的香氣,即使在夜裡也盛開的花朵在月色下搖曳。在這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種歸屬感,所以有些事一定不能發生。

  她立馬放下手中的食盒,雙手提起裙裾。耽擱的時間愈長,變故愈難以控制。要快!

  但是沒有食盒,她又該以何種名義進入祁松的書房?

  “閣老,小子一時失德,可否看在……”

  “季成均,你當本輔是那群貪贓枉法的蠅營狗苟嗎!?”

  她終於到了祁松的書房,但是已不可再等!祁鴻雪微微整理了儀容,平復心境和呼吸,手推向那扇雖然緊閉但是依舊掩不住怒火的門。

  “吱嘎”一聲書房的門開啟,驚擾了房中二人談話。祁松皺眉,是哪個下人不守規矩闖進來?

  “父親。”聲音清柔婉轉,使聽之人如柔風拂過眉梢,清泉流經心田,輕減閒愁和怒火。

  房季成均轉向朝南的書門。一隻如玉般修長的手推開烏門,月色陡然間傾瀉一地。一張清靈的面孔出現他面前,眉尖垂著黑色的劉海,頰染紅暈,秀挺的鼻尖滲出細汗,如白水銀里浸潤著兩顆黑水銀的眸子清靈剔透,輕輕朝他瞥了一眼。季成均微微頷首以示禮貌,此時狀況特殊,他不敢貿然上去問好,以免祁松不悅。

  燕朝士大夫書房內不僅僅有書,還備有床、幾、桌、椅、屏帷、筆硯、琴、幾樣。卞首輔這是標準的士大夫書房了,稍微風雅一些的,就要增添書法名畫和古董時玩。祁松為人清高節儉,即使驟然富貴依舊自持清減。

  祁鴻雪收回驚訝的一瞥。原本她是裝作不知書房有他人,才驚訝,現在是為季成均的氣質容貌而驚訝。此人並沒有穿什麼飛魚服、佩繡春刀。也是,既然有於求人必會放低姿態。他穿了一身淺藍色的直綴,網巾束髮,劍眉星目,五官俊朗。即使有求於人他眼中暗含的不屈,也使他無鄙陋之態。

  “兒……兒學了一門做糕點的手藝,今晚想做給父親吃。卻不知這裡有……”無怪祁松在他的求饒下,饒過他此次犯科。除了祁松本人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狠角色外,還有人類本能的心理反應吧。如此高傲之人在你面前屈服,想必無幾人不動惻隱之心。祁鴻雪收斂翻飛的思緒,臉露出羞怯和不安的情緒。

  祁首輔本皺著的眉頭隨著女兒的一番解釋,漸漸撫平,道:“無礙,下次要注意。現在太晚了,你明日去做給為父吃吧。”

  她心中暗道不好,祁首輔是要趕自己走。在古人的三觀里,自己身為一個閨閣女子確實不該出現男人議事的地方。

  她屏住呼吸幾秒,覺得勇氣上來不少,道:“父親也該休息,如此操勞對身體不過。”

  祁鴻雪又轉頭眼神指示季成均,繼續道:“夜禁快到了,父親也該讓這位大人暫時回家休眠了。”

  燕朝將宵禁改為夜禁,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季成均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自然不怕夜禁,但是擋不住閨女懟老爹啊。果然祁松聽到女兒“反駁”之言,臉色暗沉下來。

  季成均再次望向祁鴻雪,“祁小姐”三個字在此時深刻進了他的腦海。

  “父親,兒難道說得不對嗎?”

  祁松看向女兒,搖曳的燈火下,她清澈剔透的眸子瀅光點點。他有多年沒見女兒此態。女兒現在衣食不缺,甚至可以說是錦衣玉食,府中也無人敢欺她,怎會再出委屈淒楚之色?

  現在的神態他感覺古怪卻掩不住憐惜,臉色幾轉之下,道:“指揮使,那明晚再說吧。”

  季成均聽祁松如此說,就做好了告辭的準備。衛朝自太祖廢丞相建內閣至今已百年有餘,內閣制度趨向完善,內閣首輔隱有丞相權責。所有奏摺需身為文官首領的祁松先行過目,才上達天聽,權勢之大,目前朝中無人可抗衡。他說明晚再說,彈劾的摺子明早就不會出現在皇帝面前。

  季成均深深一躬,道:“有勞閣老,在下告辭。”

  門外天寬地闊,月色朗朗。季成均抿了抿嘴唇,闊步前行,祁松怎麼不愛錢?在他的情報中,朝廷上下幾乎無不愛錢,即使是幾位有名的“清官”,依舊會收地方官員的補貼。

  在他踏出祁松書房十幾丈遠時,忽聽:

  “大人。”

  身為錦衣衛的季成均,本能地迅速轉身。

  一少女提著照明的琉璃燈,長長的裙擺在垂在白色的月光上,她的神情在月光和燈光掩映下顯得有些羞澀。“兒家家僕不多,園林又荒大。”她走到他身邊,就如一朵雲在某刻停留,季成均又聽到,“所以兒來為大人引路。”

  她手裡提得燈季成均在祁修書房裡掃到過。少女純美靈秀的臉在琉璃照應下紅若三月的桃花,竟有了艷艷奪人的姿色。他覺得這件事情在這一刻,他找打了突破口。

  “多謝小姐,在下卻之不恭了。”季成均已經不管男女大防之事,他確實需要祁小姐的幫助,不論得到幫助是以什麼樣的途徑。

  那一邊,祁松獨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望著再一次沉靜下來的書房。搭衣帽的木架腳旁,那盞留在書房備用的琉璃燈已經沒了。他慢慢闔上眼皮。

  門再次被敲響,祁松睜開雙眼,沉聲道:“進來。”

  “老爺,您看我……”張管家看到書房一人祁松,瞬間愣住,繼而又馬上恢復正常道,“老爺飯菜,老奴吩咐廚房做好了。”

  “那就端上來。”

  張管家朝門口說了幾句話。三四個小廝和兩三個丫鬟端著飯菜和酒釀魚貫而進,放到書房的一張紅梅圓桌上。

  “你吩咐廚房做了兩個人的?”祁松問道,聲音微微有些冷淡。

  張管家忙低首道:“老奴自作主張多做了一份,老奴實在觸犯了尊卑,請老爺懲罰。”張管家並未跪下,因為他知道祁松不喜動不動就下跪的人。畢竟人老跪著,就真顯得“卑賤”了。

  祁松揮揮手,道:“算了,我一人也吃不了那麼多。你撤下三分之二問問還有下人想吃飯嗎,讓他們吃。”

  “是。”管家道。

  此時祁鴻雪也終於把人送出了府,正趕回西苑。

  “小姐您怎麼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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