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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何須掛懷,來,鄙人帶公主去黑風寨療傷。”

  鐵釵公主目瞪口呆地看著玉入禪握著她擎著酒杯的手,就著她的手喝了一杯,便親昵地拉著她出門。

  “玉公子?”鐵釵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

  “男女不過是皮相而已,何必如此介意。”玉入禪打蛇上棍,又纏了過去。

  鐵釵公主不諳男女j□j,是以早先情竇初開被人矇騙,便恨不得教訓得玉入禪低頭認錯,此時被玉入禪纏著,莫名地恐慌起來,待把他踢開,又見他去拉扯紅衣婢女去扯什麼“我們兄弟原本也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鬼話,心內莫名地有些不情願,又把他拉回來。

  “中原人深不可測,以後再也不跟中原人接觸了。”鐵釵公主氣鼓鼓地賭氣。

  “非也非也,中原人裡頭也有淺薄的人。像是我以前,就十分淺薄。我竟不知,我戀了她那麼久,竟不知對她的斥責怒罵,竟是那樣的甘之如飴。”玉入禪道。

  “什麼?”鐵釵公主一頭霧水,因覺得玉入禪腦筋不清楚,便想去黑風寨先請罪後問罪中原人騙她的事,冷不丁地聽玉入禪胡扯起來,當即來了興致。

  玉入禪緊挨著鐵釵公主,卻也不覺得跟女子接觸有何噁心的了,將自己幼時在揚州嫉妒玉破禪、妄想霸占戚瓏雪;在瓜州所有尊嚴全被踐踏,在樂水搶玉破禪功勞等種種事跡說出,最後感嘆道:“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玉某原本並不知道,玉某自尊自重就是自輕自賤,自輕自賤時,又為的是自尊自重。”

  “……你的意思是,你要臉就是不要臉,不要臉就是為了要臉?”鐵釵公主受傷的手指有些微微發癢。

  “正是,玉某看破了這些俗事,從今以後,這些凡夫俗子的繁規縟節、假斯文都難不住玉某了。”玉入禪拉著鐵釵公主,並不坐鐵釵公主準備的轎子,只一路走回黑風寨。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鐵釵公主只覺得玉入禪步履如風,饒是她這會些武藝的女子也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

  “我是道家的弟子,我們道家以為便是相隔萬曆的人,也息息相關。”玉入禪道。

  “……”鐵釵公主呆住,一路被“押”進黑風寨,才如釋重負,進了戚瓏雪的屋子,被戚瓏雪拉去療傷時,依舊心有餘悸地望眼玉入禪:“他有癔症?”

  “沒有。”戚瓏雪十分厚道。

  鐵釵公主默默說了聲可惜,聽說金折桂、玉破禪回來了,先緊張起來。

  金折桂、玉破禪一個從瞽目老人處領著金蟾宮回來,一個從迷醉坊里匆匆回來。

  “嫂子。”玉入禪笑著迎向金折桂。

  “老九,怎麼笑得這麼奇怪?偷誰家雞了?”金折桂呆住。

  玉破禪側身伴遮住她,“老九?”莫非欲速則不達,哪裡錯了?

  “嫂子,你可知道,我一直迷戀著你,瓜州之後,玉某眼中,便只有你一個女子!”玉入禪道。

  金折桂瞠目結舌,據說,玉入禪不是把她送到蒙戰床上的嗎?

  “老九!”玉破禪皺眉,歉疚地望向鐵釵公主:“公主,慚愧得很,久仰公主之名,想起小弟不曾婚配,因此玉某斗膽,換了發往拓跋部落的畫像。”

  “姐夫!”金蟾宮一頭霧水。

  “……無妨,我回拓跋了,你們騙了我,我也教訓了他,咱們兩不相欠,他有個什麼事,不賴我。”鐵釵公主眼瞅著玉入禪那臉上的明媚,急等著要走。

  “公主留下幾日,鄙人還有些事要跟公主討教。”玉入禪拍了拍玉破禪的肩膀,“八哥放心,小弟斷然不是使出鬼蜮伎倆偷嫂子的人。”忽地一拍腦袋,親熱地對金折桂道:“嫂子好生招待鐵釵,我忽地想出一‘道’,要立時寫下來請教師父。我們師徒二人定然能將道教發揚光大!”說罷,昂首闊步向外去。

  “他是裝的嗎?”戚瓏雪問。

  玉破禪搖搖頭,看向金折桂。

  金折桂先還在納悶玉入禪怎地那麼反常,忽地驚慌道:“不好,他頓悟了,入禪了。別看他平日裡猥瑣不堪,可他是范神仙的嫡傳弟子,是搞宗教的。萬一他出家了,可怎麼著?”

  玉破禪、戚瓏雪、金蟾宮立時看向叫玉入禪“頓悟”了的鐵釵公主。

  鐵釵公主欲哭無淚,她見了人家一面,就叫人家出家了,這以後叫她怎麼嫁人?

  ☆、第192章白擔心

  “興許,只是撒癔症呢,你看他那癲狂樣。”大抵是為了玉入禪那一句“童子身”,不覺就對玉入禪有兩分好感,鐵釵公主隱隱覺得,玉入禪那絮絮叨叨的“入禪”模樣,十分嚇人里,又有三分,灑脫不羈,

  “公主不知,若干年前,捫虱而談都是雅事。玉九哥只是不拘一格而已。”金蟾宮眼中金折桂既強悍又溫柔,是個肯為了他的一點口腹之慾遍嘗百糙的人,斷然跟眼前這個逼得玉入禪入道的人截然不同,有些慶幸玉破禪從中作梗,不然今日玉入禪的遭遇,未嘗不是他以後的遭遇。

  金折桂心嘆:不愧是她的弟弟,這氣度就不同凡響。斜眼去看玉破禪,卻見玉破禪早已經呆住了。

  “我去看看入禪到底是撒癔症,還是真悟道了。”玉破禪原本覺得玉入禪跟鐵釵公主天作之合,此時也被嚇住了,小跑幾步帶著寶寶貝貝沖給玉入禪準備的屋子裡去,才一進去,就聽玉入禪正跟一眾官員侃侃而談,聽他話里話外,似乎對道教經典領悟頗深,本要開門見山追問玉入禪到底怎麼了,此時安靜地遠遠坐下,見一眾官員對玉入禪佩服得五體投地,頓時便也對玉入禪刮目相看。

  在玉破禪眼中,玉入禪一直是個跳樑小丑一般的人物,此時細看,玉入禪儀表堂堂,又頗有才氣,且旁人對他也是十分的尊崇。

  眾人遲遲才發現玉破禪,客套一番,心知他們兄弟有話要說,便識趣地退讓出去。

  “老九。”玉破禪道。

  “八哥早已過來,可是因關心我?八哥來了卻又吭聲,可是怕搶了我的風頭?”玉入禪靜坐不動。

  玉破禪原因“風頭”二字,覺得玉入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略一躊躇,便又點了點頭。

  玉入禪笑了,起身攜著玉破禪的手在燭下圈椅上坐下,“八哥在樂水時,也為要不要救我躊躇掙扎了,是麼?”

  玉破禪不知玉入禪為何有此一問,點了點頭,“我想出城救你,可又不能去。”

  玉入禪道:“我遲遲不肯回城,一是不肯叫雪姐姐見你,二是等著你來找我。”

  玉破禪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困窘地別過頭,他不慣這樣跟玉入禪說話,聽玉入禪剖露心扉,只覺怪異彆扭得很。

  “八哥,若我是你,我便不肯叫嫂子給你織毛衣織手套。”玉入禪嘆了一聲。

  “莫說這些了,你今日是怎麼了?”玉破禪不習慣把自己對玉入禪的關心直白地用言辭表露出來,拍了拍玉入禪的肩膀,試探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受了點輕傷。”玉入禪淡淡一笑。

  玉破禪如摸到荊棘般將手收回來。

  “八哥,你已經被我看穿了。我一直以為你對所有人都比對我好,時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些人,興許哪一日就會被你遺忘,獨有我,即使被你再如何憎惡,也會被你一直牢記在心裡。你瞧,你聽見人家相親,就立時想起我還沒成親。八哥,往日種種,都是我不懂事,你只比我大須臾片刻,就這樣時時刻刻為我操心。”玉入禪又去握住玉破禪的手。

  玉破禪頭頂一個焦雷炸響,立時向後撤去,身下厚重的松木圈椅咚地一聲砸在地板上,雙目呆呆地看著玉入禪,須臾,竟有些落荒而逃,回到小樓中,依舊沒回過神來,不見金折桂人,只聽見官爺打呼的聲音並一句“鐵釵公主回去了,老九怎麼樣?哎,為了弟弟跟小舅子搶媳婦,這事你也幹得出?”

  玉破禪怔怔地在外間坐著,久久聽不見人聲的金折桂終於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金折桂微微蹙眉,走進了拿腳踢了踢玉破禪。

  “怎麼了?”

  玉破禪一個激靈後,心有餘悸道:“老九魔障了。”

  “他幹嘛了?”金折桂趕緊問,順手倒了杯熱水放在玉破禪面前。

  玉破禪蹙眉回憶玉入禪的反常舉動,“他跟我賠不是,還說昔日我為他操碎了心。”

  “你可就是為他操碎了心嗎?小舅子的媳婦都敢搶。”金折桂托著臉笑了,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金家害得玉家多費了一半“聘禮”,玉家人蹭著金家“謝媒錢”的光,兩家誰也不比誰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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