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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清郵政信櫃的店鋪門口,她扭頭看見裡面站著一對年輕男女,女孩兒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正翻著店裡的紀念明信片,讓身邊的男人幫著挑。但他其實沒給什麼意見,只要女孩兒遞過來的,他都點頭,最後還是買了一整套。

  兩人身上都裹著兜帽羽絨服,男人比女孩兒高上許多,看不清兩人正臉,不知是兄妹、朋友還是情侶。

  兩個人的旅行,其實也有不一樣的趣味。可朱菁是頭一次一個人出遠門,此刻心中的享受和興奮遠遠大於無聊和孤獨。

  她不慌不忙地逛完菸袋斜街,到了人流稍微鬆散一些的地方,對著自己被踩出好幾個黑腳印的鞋拍了張紀念照、貼了個小備註,再打開手機導航,沿著後海繼續向西走。

  在宋慶齡故居,她在庭院的景點介紹牌前停了一會兒,看這裡的歷史沿革。從康熙年間到現在,也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

  這個季節,大會餐室的西府海棠無花可看,朱菁便沒往那邊去,只在主樓多看了一會兒國母的生活原狀陳列。

  一轉頭,居然又看見剛才郵政店裡的那對男女。

  他們在看屋內牆上已經停擺了的那個鐘錶。

  朱菁從他們身後過,恰巧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年輕男人說,“兩萬多件文物,這個鐘最有感覺。”

  女孩兒回道,“但是來看的人、他們的時間是流動的。”

  年輕男人低眉,平淡道,“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他有一把溫涼如春夜細雨的好嗓音,朱菁聽見這句話,有些好奇地向兩人看去,他們卻已經往外走了。女孩走在里側,她只看見了男人的側臉。

  他確實很高,比風生要高上一些,但風生和她年齡相近,大概以後還會再長。臉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同了。

  男人膚白,鼻尖有一顆小痣,純黑的眉和眼,眉尾上揚著,鼻尖和唇形卻秀氣,這種奇妙又和諧的五官搭配,讓他看上去有種很強的少年感。不像風生,開口時聽聲音知道他年紀不大,氣質卻張揚,平頭剃得銳利,就是生了一雙那麼艷麗的嘴唇也還是顯得攻擊性很強。哪裡像是普通高中生,倒像個不學無術的街頭混混。

  朱菁凝神望出去,看見那兩人已經走到院子裡去看西府海棠了。

  他們在看沒有花的樹。

  忽然之間,朱菁感覺這兩人可能會是情侶。

  因為女孩兒看男人的眼神里,總有喜悅和崇拜的光。

  今天北京沒下雪,枯瘦的樹景愈顯空曠寂寥,她還沒辦法拍照給風生看。下午從酒店出來時她順便看了垠安的氣溫,那邊倒有小雪,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提前看過了。

  朱菁低下頭,柔和的面孔映在透明的玻璃展柜上,發現自己的眼裡——也有同樣的光。

  這一瞬間,她突然很想見見他。

  第9章 第八話

  或者,聽聽他的聲音也可以。

  她走到了院落里,給他撥電話。

  提示音一聲聲地響,她從來沒有覺得等待這麼漫長過。

  無人接聽。但不再是無法接通了。

  可她違背了父母,現在敢獨自一人站在這裡,是他給她的勇氣。她不想就這麼放棄,鍥而不捨地接著打。

  第二通,還是無人接聽。

  第三通,“嘟……嘟……”的聲音響了十多秒,她正以為沒了希望時,電話卻突然被接通了。

  她沒抱太大期待,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拿下手機確認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接通了,看到屏幕上的通話時長跳動著,她的心也跟著猛然跳動了起來。

  那頭的人等不及了,冷冷拋出兩個字,“說話。”

  朱菁把自己沒拿手機的那隻手塞進外套兜里,感覺到手心暖起來,她也暖暖地說了一聲,“餵。”

  他沒有立刻回答,頓了片刻,回道,“嗯。”輕輕淺淺的一聲,聽不出情緒。

  “你現在,在做什麼呀?”她問。

  “在做什麼”,卻是“我想你了”的含蓄說法,藏著她曖昧的少女心思,無法直言。

  風生道,“……沒做什麼。”

  她聽了,一時沒接話,餘光里看見原本站在身後的一雙男女已經一齊離開,女孩兒落後男人半步,手裡捏著一片樹葉,正埋著頭偷偷地笑。

  朱菁看著,還沒想好要找什麼話題再和風生聊下去,那頭他卻先開口了,是接著剛才的話題。

  “剛醒過來,沒什麼事做。”是他察覺自己的回覆太過生硬,於是又這麼追著加了一句。

  朱菁聽著,“嗯”了一聲,低低道,“我在後海,今天北京沒下雪。”

  “哦。”他說。

  朱菁忙道,“還有好幾天,總會下的,到時候我拍照給你看。”

  風生聽了,忽然笑起來,“垠安現在就在下雪。”言下之意自然是他已經看過了。

  朱菁自討了個沒趣,有些窘迫,原本預備好的許多說辭都被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地憋得她臉紅,尷尬地說了一句“也對”,又跟著笑了兩聲。

  他那邊卻沒聲兒了。朱菁心裡正七上八下,過了兩秒,聽見他漫不經心道,“天氣預報說西城區傍晚有雪,應該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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