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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點誇張,但她身上的肉是真的“嬌弱”許多,重包袱稍稍磨兩下就破皮,壓兩下就是塊青,摔幾下就大片的紫,觸目驚心到了遍體鱗傷的地步,而且,也不知是神經細了還是粗了,耐痛力也開始下降,用繩子到井裡打水都感覺到手掌針扎一樣疼。

  羅溪玉“感謝”天,“感謝”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天那!要不要這麼耍人玩啊,她寧願丫鬟身小姐命,也不願小姐身丫鬟命啊,因為實在是,太疼,太疼,太疼了……

  就在羅溪玉每日白天身體大傷小傷後,晚上吃了玉蘭花第二日轉好,接著又大傷小傷這種好了痛,痛了好的“苦不堪言”中,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惠州古香縣。

  這是他們近兩個月,第一次進城,人說惠州地肥人富,是幾大州國最大的藥糙之鄉,就連黃梁國每年都要從惠州購進不少藥糙,更不提其它幾大州島。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只見一個小小的古香縣,就有橫豎兩條氣派的主街道,橫穿整個縣城南北,兩側的門店商鋪一棟挨著一棟,不僅有酒樓,茶樓,客棧等、還有很多的藥鋪,街道兩邊做小買賣的人更是人擠人,攤擠攤,賣的人多,買的人更多。

  看得羅爹劉叔一行人眼熱得不行,就這一個小縣的熱鬧程度,已經與遼遠城內的繁華差不多了,更不提惠州中心的城鎮,一行人走走看看,借著買糙米慢慢跟米行的人打聽古香縣的情況,問清楚了後,幾人臉上都掛滿了驚喜和笑容。

  惠州不僅不排斥外鄉人,還有大量的租用田租給他們,若種糙藥的話,白給藥種子,不僅三年內免二成田稅,還接納外鄉人入住,上繳三年的稅錢便可落戶,不必花錢打點,官府就直接給辦的,這真是讓他們聽著喜出望外。

  也就是說,他們只要去官府登記,就能馬上有田地可種,到時一半的稅免兩成,每年只要交三成即可,剩下的七成收穫就都是他們自己的了,這地方藥材根本不愁賣,完全是多種多得,少種少得。

  雖然一年的吃穿住用也不是小數目,但幾家人的手裡多多少少也都有壓箱底的錢,總會想辦法撐下去,且女人也都會些繡活,男人抽空做點雜役,短時間養活一家子總是夠了,若是再有點小本錢,還能做些小買賣,日子前景是很不錯的。

  一向內向的田嫂子也有些激動:“逃難這麼久,我家手裡的錢用的已經差不多了,也沒余錢繼續買米趕路,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我和我們的家的就打算在這裡落腳了。”

  她說的這話也是一行人的心裡話,長達大半年的逃難生活,他們早就厭倦了,心裡也特別想能安定下來,不再東奔西走食不裹腹,衣不遮體的,再加上平時路上打打鬧鬧的幾個半大小子,此時見了人都膽怯的靠在父母身後,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尤其是路邊賣零食,糖葫蘆,蘇仁糖,各種糕點,饞的嘴巴都不會動了。

  別說是她們,就是羅溪玉也是猛咽口水,把目光生生的從離得最近的松仁糕上拉了回來,但耐不住香味一個勁的往鼻子裡鑽,她也只能用力吸上兩口解解饞。

  不看大人面,也得想想孩子,幾家人目光閃了閃,這麼一猶豫,就都決定留下來,四處找人打聽,最後在縣最北面,隔著縣城有一段距離的一片破舊院子暫住下來,幾人走了足足大半天才到,雖然房子舊院子破,但這已經是古香縣最便宜的住處了,帶院子一個月只要一百五十個銅錢,兩家少擠擠住一個院子,一家攤七十五個,還是很划算的。

  羅爹選了中間的一個院,準備跟劉叔家搭夥住著,羅溪玉早就想把背著的包袱放下了,壓得肩膀又酸又疼,實在是支撐不住了,於是腳跟一轉跟著羅爹進了屋,隨手解下包袱鬆了口氣,也不等羅爹吩咐,準備去打點水收拾下屋子,轉身就看到站在門口抱著兒子的羅楊氏。

  出去的時候,羅溪玉心頭直抽抽,覺得有點不對勁,羅楊氏剛才那表情,那眼神,居然涼颼颼還帶著笑,與平日的冷眼比,實在有點反常,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不會是嫌地方太小,想把自己趕到院子裡睡吧?

  羅楊氏站在門口,看著繼女出去了,不由冷哼了一聲,然後臉上帶著笑容向羅爹走去。

  ☆、第五章

  果然如羅溪玉所想,還不到晚上她就被趕到了火房的小屋打了地鋪,好在這裡比四面漏風的牛棚,和荒廢的農舍要溫暖舒服得多,加上爐子裡還有些沒燒完的炭火,躺在旁邊竟也不覺得冷,但羅溪玉卻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以前逃難的時候,為了活命她只能跟著羅父一行人,因為別無選擇,一旦離開了就要小命不保,所以即便羅父再不靠譜,羅楊氏再刁難,她也只能扒緊大人的腿,不敢有什麼怨言。

  但她又不是天生喜歡被虐,尤其是現在“弱勢”的身體,虐起來只會讓她身體慘痛,仇者快意,再想到日後的日子都要在羅楊氏手裡討生活……

  羅溪玉用手側壓著太陽穴,煩惱又憋屈。

  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得趁早做些別的打算……

  將礙人的繼女攆了出去,羅楊氏心裡舒坦多了,雖然住的地方不如意,屋子又破敗,但是好歹不用跟一堆人搶地方,且不過二十來歲的羅楊氏,守了半年我的寡,女人也是不好受的,進了屋羅爹又急赤白臉的撲上去,兩人你來我往,一夜顛龍倒鳳,完事兒後通體舒暢,心滿意足。

  第二日羅楊氏起的晚,兒子讓羅爹帶走了,她慢悠悠的收拾了很久才出去,一夜溫存,使她那平凡的容貌都帶了三分艷色,心情很是不錯,甚至還換上了自家裡帶出來的一套,沒怎麼捨得穿的蔥綠對襟裙衫,料子是上好的綢制,剛才又對著銅鏡照了半天,顯然是十分滿意的。

  結果一出門,便看到羅溪玉穿著黑色的破夾襖,正側背著她在院子裡洗衣服,小小年紀,滿頭的烏壓壓的黑髮,似單手攏不住一樣,只簡單的綁在頭頂,身上的黑襖已經有點小了,緊貼著她纖細的身體,更顯得小姑娘身細如柳。

  此時繩子上已經晾了四五件,手裡還不時的拍打搓動著衣物,木盆里那十根手指白生生的不說,尤其是與黑乎乎的粗棉料一對比,越發襯得手指根根晶瑩剔透,細膩如玉,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即使身上穿得衣服再不起眼,再破舊,也擋不住嫩筍般的少女姿意的青春。

  羅楊氏再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乾的起皮,發黃,凍瘡,就連一時引以為傲的蔥綠衣衫,此時也似乎成了襯托那個繼女天生麗質的陪襯物了。

  人呢,什麼事都怕有一比,跟不如自己的人比,不如的人立即便成了一坨屎,跟強過自己的人一比,自己便也成了別人眼中的一坨屎,既然大家都是屎,就不如自在點活。

  可羅楊氏無論如何也想不開,她手指用力抓著門框,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叫囂著,讓她滾,讓她滾,讓她滾出去,她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前室的女兒了,那面孔多看一天就要讓她多吐一口血。

  這個繼女簡直就是老天生出來專門克她的,先克完了親娘,現在就要克她這個後娘了,難怪當初第一眼見著就不喜,八字天生就不合吧。

  想當初逃難時,自己使盡了手段,這個人就像鐵鑄的,餓不死,累不垮,病不倒,還幾次死裡逃生,真是好硬的命啊,現在又變了這麼一副新鮮水嫩的樣子,光看她就能把自己給氣死。

  原本,她原本打算留在身邊折磨幾年,直到自己出了氣,再找個瘸了拐了瞎了的男人給她嫁了。

  可是現在,她幾乎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要再繼續留她,不出多久恐怕就要把自己襯著人老珠黃,到時若被丈夫嫌棄,納幾房小妾,不,不不不,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況發生,她得想想辦法,她得好好想個辦法,即能把她弄走,又能出了心口惡氣。

  這一帶因房租便宜,已經住著不少人家,有些跟羅家一樣是外鄉人,大多住了五年十年的,對古香縣極為熟悉,聊天時能打聽到不少信息。

  劉家嬸子性子急,這冬天還沒過去,就已經去衙門備案挑明年春兒種的地,想著早點定下來,心裡也好有底,其它幾家也是如此,只羅家拖到最後。

  要說這古香縣別的不多,周邊的荒地還真是不少,要是想種就要自己先開荒養田,否則,好好的地怎麼會白給外鄉人種呢,稅還收得那麼少,衙門也不是傻子,天下也沒有這樣白揀的便宜,但對外鄉的人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福利了,種上三年落了戶地就是自己的了,而且還可以挑揀些相對比好些的地點。

  但是這外鄉的,一家最多也只有兩三個勞動力,就算可勁兒的種,一年又能種幾畝,僱人又不划算,就算搭夥也最多能撐個七八畝了不得了,勉強吃飯生活還可以,卻發不了什麼財,只能一輩子刨地溝。

  依羅爹多年小商賈的身板,去開荒恐怕他是不樂意的,羅楊氏就更是不可能了,娘家是富戶,出嫁前十指不沾陽蔥水,出嫁後也沒吃什麼苦,逃難大半年,做飯還有些半生不熟的,更不提地里的活了,何況家裡還有個三歲小子要帶,羅溪玉就更別提了,一家老少婦幼,要勞力沒勞力,要能吃苦的沒吃苦的。

  羅溪玉對這家人再清楚不過了,這幾日夜裡她也是咬著指頭思慮重重,總覺得自己得想點出路,否則早晚得被這家人給賣了。

  沒想到卻一語成讖,連個暖冬都不肯讓她在家過……

  這一日上午,羅楊氏一臉笑容的帶了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進來,看著穿戴便知不是什麼農家人,雖年紀有點大,但卻還有幾分姿色,顯然保養的好,只是臉上一副倨傲的表情,從一進門,目光便有些嫌棄的看著羅家這個破敗的院子,嘴角斜了斜。

  此時劉嬸正在曬幾條舊被子,見到羅楊氏便打了聲招呼:“浩兒她娘,這是帶人回家串門子啊……”

  羅楊氏顯然心思不在這兒,隨意點了點頭應付過去,便帶著人進了屋。

  那四十多歲的女人,看屋門髒兮兮的,根本就不打算進,羅楊氏陪著笑臉好說歹說,這才說動了婦人,將人請了進去。

  羅溪玉正在刷碗呢,便見門一下子打開,光線刺了進來,於是她抬起頭往門方向看去,正好跟羅楊氏和那四十多歲的婦人對上了眼。

  那婦人被羅楊氏一請進門,就立即用帕子掩了口鼻,生怕沾著什麼不乾淨的,結果,沒等看到什麼髒的物件,卻見到黑乎乎的屋裡,坐著一個穿著藍色舊棉衣的女娃,十來歲的年紀,雖然衣服顏色洗得發了白,肩膀還打著補丁,但卻是乾淨清慡的,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木凳上,輕輕撩水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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