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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此沈荷香驚急之下猶如抓救命稻糙,“我要見娘親,我還沒有告訴我娘……”

  “放心吧,來的路上我已經讓人告知岳父岳母。”

  沈荷香不由的又氣又恨又無計可施,一時踢著空中的那隻穿著栓珍珠穗子的粉綢小鞋,嘴裡罵著:“快放開我,混蛋,啊……”

  而簡舒玄恍若沒聽到一般,將人挾著一路下了樓,仿佛手裡不過拿了件衣服一樣輕鬆,碧煙本看小姐可憐,想上前阻攔半分,在見在姑爺掃來的目光,不由反嚇得退了兩步,眼睜睜看著小姐從眼前被帶走,馬兒離開府很遠還聽到小姐的尖叫聲。

  碧煙是待在沈荷香身邊時間最久的丫鬟,此時也不由的擦了把額前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冷汗,她可是比誰都清楚,小姐她雖是娘家和府里的主心骨,但是卻常常在姑爺身上吃癟。

  這次又是這般,這姑爺可真是小姐的克星啊……

  這時旁邊看呆的丫頭反應過來,自作聰明的問碧煙道:“姑娘,夫人被老爺帶走了,我們用不用讓人去追啊……”小姐好像還喊救命了……

  聽罷,碧煙不由白了下眼:“追什麼追,沒聽見老爺的話嗎?夫人這是隨軍,你要敢追上去,老爺還不得抽你兩鞭子發配軍中做奴隸。”

  “可是以後府里的事……”

  “老爺不是說了嗎,以後府里的事都要聽沈家夫人的安排……”

  “哦。”

  碧煙見丫鬟還在原地站著,不由氣得牙痒痒:“傻站著幹嘛,還不快讓人去沈家請沈夫人來?”看著丫鬟笨手笨腳跑出去的背影,她不由恨恨,真是笨吶,小姐怎麼就不買幾個聰明伶俐的使喚,養這麼一群人,氣也氣死了,不過轉而一想,又覺得小姐英明,就這麼一群笨蛋想來沒小姐在府里,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74章

  平清地域本是遼闊,但因邊界處正好是一片片濃郁的山林與石谷,邊界線正處於中間,西邊的蠻子時有進犯,周邊的城鎮一直是不太平的,這幾年尤其厲害,所以邊城已是圍起了城牆,駐軍也常守在此。

  但那蠻子個個好戰,這些年更是搶個油水足,當平清百姓如自家圈裡的食兒,三天一偷襲兩天一搶奪,幾年間已是有了十幾隻蠻兵隊,原本朝廷因宮中內戰,聖上對這邊也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豈知那蠻子胃口漸大,搶奪糧食已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竟還想攻占城鎮,圈地為營。

  眼見事態嚴重,聖上這才讓征遠將軍帶精兵前來剿滅這西蠻兵,卻不曾想不僅大傷元氣,連一半的平清山脈也被蠻子侵占,若不是城鎮圍起城牆有軍士長年駐守,恐怕便是連平清鎮也被占了去,平清雖是邊界,但卻也是要地,一旦被攻下,向南那一片繁華恐怕都要長年淪陷於戰火之中,如此損失便不止是那半面山脈,聖上內憂外患,思前想後只得動用他身邊最為信任的禁軍,禁衛每一人都驍勇善戰,一人可擋百人,定能重震國之天威。

  都說平清近年百姓清苦,但想像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更是另一回事,蠻子作亂加上戰事不斷,平清鎮中有錢有勢的百姓早已是離開鎮子另尋他路,剩下的除了老弱病殘,便都是窮苦之家,地荒人瘦,便是連軍士也僅僅能保證一日三餐飽腹。

  沈荷香從京城被那男人給擄了來,清醒過來便在幾個婦人家眷的馬車中,對著外人又不能給以顏色,只得強做歡笑,只等著與簡舒玄獨處時再算帳,結果這廝一到地方便與手下去了駐軍前沿,一連三日連個人影也無,一時怒氣無處可發,只得悶悶不語,待得見了平清人的清貧,過了幾日如牛吃糙的寡淡苦日子,那點怒氣不但不盛居然消了大半。

  因著這裡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住的地方雖然在京城來說只能算簡陋,但好歹因是京城官員的家眷居住,收拾倒也乾淨整潔,但是吃的方面卻是極其難以入口,別說是沈荷香,便是對京城的普通人家也不是什麼可口飯菜,沈荷香剛到時因生著氣,見吃食更是如豬食一般,所以賭氣之下一日未進滴水米食。

  但最後實在是餓的要命,這才掰開一塊半白半黑的窩口咬了一口,可能是惡的狠了,這種粗食竟不覺得難吃,但那一盤鹹菜疙瘩與乾巴巴黑乎乎的肉乾卻是丁點未動,直到後來知曉這些東西在隆冬,對於平清普通百姓來說是過年一樣的吃食,這才微微緩和了些,一餐能泡點干窩窩頭就些乾淨的鹹菜。

  即使這般,人仍在瘦的厲害,在京城養的豐盈的身子如此竟是有些弱不驚風,不過這尚且能夠忍受,但平清的冬天風大氣候又極為乾燥,沈荷香因出來匆忙沒有備著她那些養身子的膏脂,雖然可以讓京城那邊托人帶來,但路途遙遠,不似兵家的馬匹日夜趕路,怎的也要半月有餘。

  向來愛惜自己的沈荷香在見到鏡中紅唇乾裂起皮,以前柔軟如羊脂的面頰皮膚更是粗糙許多,整個皮膚都沒有了色澤,甚至還有些發黃起來,當真是心急如焚,比吃那些乾巴巴的酸掉的臘肉還要來得恐怖。

  也虧得她適應性良好,從照顧她的一個婦人口中得知,平清有一種常見的花,很多人都會采來曬乾,留著冬天煮水洗澡,塗抹因乾燥而乾裂的手腳。

  沈荷香此行走的匆忙,好在碧煙那丫頭有良心,往她手裡塞了荷包,裡面有些碎銀子,當即她便讓婦人幫她買了些那種叫白蘭jú的干野花,又在鎮中唯一的一家藥房東拼西湊的買到了些蓮葉與干百合,這才簡單的做了擦身的香豆與滋潤的膏脂。

  本是病急亂投醫,但沒想到做出的東西看著不雅,也沒多少香味,但用著卻極為不錯,幾間日間幹得起皮的皮膚不僅恢復了白潤,甚至還似有一層極薄的膜一般,皮膚不僅潤還似提亮了些,想來平清鎮的人用白蘭jú泡水治皮膚乾裂是有一定道理的,沈荷香還沒見過小小一朵指甲大的花里,花油如此之多的香花,用綠液泡過後再經過幾道蒸煮後,最後密封在罈子里,三日後掀開上面便是一層厚厚的花脂,用來擦身潤發極是滋潤,並且極為持久,一時間沈荷香本就鑽進錢眼中的心思,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但想到現在不是在京城時,便只得歇了念頭。

  沈荷香雖過過苦日子,但她卻不是個願意吃苦的人,一開始來到新的地方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但知女莫若母,沒過十日,京城那邊便有人快馬的捎來了母親讓人備好的衣裳首飾,新制的香脂盒及銀票與一匣子碎銀,沈荷香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了些。

  平清這般窮苦,簡舒玄在這裡能有多少俸銀?別說是這裡,便是京城那邊每月也不過是百餘兩,若不是沈荷香暗地裡生意經營的好,每日別說是燕窩珍味,便是好點的乾果都要精打細算,這世道沒有銀子便是皇上也過不舒坦。

  但有了銀子便不一樣了,平清雖苦,但也總有商人有渠道從別處花貴銀子買些上好的米麵糧食,這一日午時略簡陋的桌上便擺了四道小菜,惹得滿屋子滿滿都是飯菜香味兒。

  沈荷香拿起筷子不由閉目聞了下清香,一時間不由起了食慾,黑乎乎的窩窩早已吃得想吐了,前不久才讓伺候自己的婦人托人買了些白面與米油,這不,桌上便有一盤新蒸的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用手捏一下極為鬆軟,想來那婦人的手藝是極不錯的,不吃不是聞便覺得口水泛濫,也是這些日子吃糠咽菜苛的,否則平日的沈荷香哪會去在意一盤饅頭。

  隨即用手輕捏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當真是麥香撲鼻,安撫了空腹,沈荷香不由的精神了些,這才拿起筷子隨意看了下桌上的菜色。

  一盤油炸的長果,雖然不多,只有盤心的幾十粒,在這地方也算是好東西了,然後是一盤白菜燉小乾魚,一巴掌大一小碗的豆腐湯,接著是一盤蒜苗炒臘肉,因難得一見的綠色,沈荷香先吃了一口,好吃自然是好吃,只是蒜苗味道有些大,她並不喜,便只動了一筷,就著半個饅頭將那一小碗豆腐湯吃的乾乾淨淨。

  沈荷香雖是喜愛美味,但卻從不多用,平日感覺到六七分飽便不再動筷,今天雖是胃口大開,卻也是保持八分飽就放了筷子。

  隨即便喚了外面洗衣的婦人,這婦人是平清鎮的人,找來專門伺候京城來的官員家眷的,沈荷香此行沒帶丫頭,其它幾個婦人也少有帶,畢竟多個人多張口,照顧沈荷香起居的婦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聽說已經有三個孩子,孩子多了男人哪養的起,婦人只好也做些活計,正好京城來人,駐軍的軍師見她手腳勤快,人也乾淨就留下來,一日兩枚銅板,現在這樣輕鬆的活計不好找,所以她自然是盡心盡力的伺候。

  聽到聲音,婦人急忙擦了手掀了帘子走進來,“簡夫人,有什麼吩咐?”

  沈荷香見其身上雖穿打了補丁的衣裳,但洗衣服的水沒有擦在衣擺上,知道這是個乾淨人,隨即臉上笑容也多了些,“姜嫂子,你看這些飯菜我也吃不完,你挑上兩樣帶回去給孩子吃吧。”讓人吃剩飯在京城那是嘲笑人打臉的事兒,但在平清這裡,沒沒人會嫌棄。

  而沈荷香也是個會做人的,畢竟她在這裡的起居都要這婦人打點一二,雖不至於討好,但也不會扣扣氣氣的,何況這些菜下頓再吃也不是個滋味兒,不如做了順水人情。

  “這怎麼可以啊簡夫人……”姜嫂子顯然嚇了一跳,雖然她也有心,但是想到她伺候的可是代任將軍的夫人,若是被人發現恐怕要進大牢的,所以黑窩窩頭她是一個都不敢拿,更何況是這些帶菜的肉。

  “不過是點飯菜,只要姜嫂子別嫌棄就好。”說完沈荷香取了桌上的空碗,將她沒吃幾口的蒜苗炒臘肉和白菜小乾魚也扒拉到碗中,又揀了個饅頭蓋在上面,推給婦人。

  “這兩樣菜我也沒吃多少,姜嫂子拿回去給孩子吃吧,不然也是浪費了……”如今手裡有銀子,沈荷香自然不想吃下頓菜。

  “這……”婦人頓時有些侷促,但眼睛卻是亮的,知道這新上任的將軍夫人真心給,想到家裡半年沒見葷腥的三個孩子,停了下,這才顫顫的伸手接了碗,眼睛都沒有離開上面白亮亮的饅頭,口中直道:“謝謝簡夫人,您可真是好人,怪不得生得這麼俊俏,定是菩薩轉世……”

  沈荷香忍不住“噗哧”一笑,覺得有趣,隨即將剩下的兩個饅頭一起給了婦人,這才讓其回去。

  這些東西婦人自然不敢在人眼前端著,用粗布包著便離了院子,想到回去後幾個孩子開心的樣子,腳步不由的又快了幾步分。

  這院子便是給新來的幾位官員夫人小妾住的,自然少不了被人看在眼中,其中一個下人掂著腳望著,見狀便回了屋,在坐在炕上吃飯的女人耳邊細語幾句,其中不乏幾個關於吃食的字眼,那夫人聽罷不由停了筷子鄙夷道:“啐,男人在外流血流汗的,她倒是關在屋裡抹脂描粉,吃好喝好過的舒坦,不就長得一張勾人的臉皮,哼,我倒要看看這種不知趣的女人能被男人稀罕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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