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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碧煙從袖裡取了一小袋蝦米和碎米粒,湖裡有成群的小魚,這些食物一撒進去,它們都追著吃,一張張小嘴浮出水面,當真好看的很,沈荷香抓起一小把往湖中撒了撒,心中卻是想著剛才那小侯爺,一時也沒了興致,這一世早躲著晚躲著,就出來這麼一次居然也能碰上,真是鬱悶的很,最後索性奪過整袋魚食都倒進了水裡,惹得碧煙目瞪口呆,不知又哪裡惹小姐不高興了。

  待到中午讓船家將船劃上岸,幾人嘰嘰喳喳的各自回了家,卻不料讓她更糟心還在後面,一進院子便見到京城保媒的媒婆從家裡走出來,懷孕已有六個月的柳氏笑容滿面的將其送到了門口。

  沈家也不少媒婆登門,但柳氏稍一問便覺得不行都一一回絕了,沒想到這次母親竟然如此高興,而那媒婆看到她時也不由地上下打量一番,嘖嘖的稱讚了的一通,直夸著這閨好命的很,這般好的相貌也就合該有這麼好的姻緣,嫁過去直接那就是官夫人,可是京城的許多女子想找都找不到的好親事,柳氏急忙含蓄客套了一番將人送出。

  沈荷香只笑不言語,心頭卻是一跳,什麼官夫人,難道那小侯爺找上門了,待倒送了人出去,沈荷香急忙扶了柳氏胳膊往回走,柳氏現在肚子已經顯懷,多走走也有好處,走了幾步還未待沈荷香開口問,柳氏便突然讓旁邊的鳳jú去鋪子裡叫老爺,讓他趕回來一趟。

  回了屋,那柳氏已經收了笑容,坐在塌邊不由定定看向站面旁邊的荷香,半天才道了句:“簡家那小子回來了,剛剛讓媒婆上門來求親。”

  沈荷香只覺得心似一下子從半空掉進冷水裡,透心涼,一時看著母親認真的臉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艱難的憋出四個字:“娘,我不嫁……”

  柳氏如何不知閨女的心思,不由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把人得罪了,如果要怎麼收場,就在母女倆大眼瞪小眼的工夫,沈父卻是三步並兩步的上來,本以為是妻子哪裡不舒服,見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柳氏見狀便打發讓荷香回屋去,她好與沈父商量下。

  沈荷香只覺得腳底軟綿綿的回了屋,一時間坐在桌子邊腦中思緒紛雜,最後全匯聚成一個念頭,那人到底是不想放過他,明明已經出了氣,現在卻又反悔了,若自己真嫁了他,日後豈不都要受他搓扁捏圓,光想想不由地身子有些哆嗦起來,比嫁那身體有缺陷的香販還要抗拒,一定要讓父母拒絕這門親事,沈荷香放在桌上的手攥得緊緊的,總之她不想嫁給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人,不想自己以後的日子充滿著痛苦,那還不如……從來沒有重新來過。

  但讓沈荷香大失所望的是,沈父知道這個消息竟然大喜過望,沈父當初一直覺得愧對簡家,對不起當年稱兄道弟的簡兄弟,那時也是自己家窮,否則說什麼也要收留他的兒子,將來給培育成才,這幾年家中條件好些,他便一直在托人打聽,但可惜沒什麼消息,誰知如今竟然入了京城,成了皇上身邊的御前禁衛,這是多大的榮耀,足以慰藉簡老第的在天之靈了。

  而如今簡侄兒不計前嫌想娶自己的閨女,沈父怎麼可能會拒絕,連個停頓都沒打就同意了,柳氏猶豫著說出當年荷香罵過那簡家小子的話,沈父卻是一揮手道:“這有什麼,我簡侄兒豈是那般心胸狹窄之人,這等小事說不定早就不記得了,否則也不會讓媒人登門來求親,況且當年簡老弟在世時就給他倆訂了親,現在再結親也是理所當然……”

  雖是如此說,但細心的柳氏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畢竟這些年那簡家小子了無音訊,這突然間便光耀祖的出現,取自家荷香,這難免會讓人滴咕,便勸著沈父說著再看看,畢竟這麼多年了,總得見見面才是,當年臉上的燒傷也不知現在好了些沒有。

  沈父哪知妻子的擔心,反正他是同意了,妻子看著辦就是,笑呵呵的坐了會兒摸了摸媳婦兒肚子,便急急的趕去鋪子了。

  沈父前腳一走,沈荷香便進了屋,然後趴在柳氏腿道哭的淚盈盈道:“娘,你幫我拒了這門親事,我不想嫁給他,當初我那般罵他,娘也聽到了,他必是想把我娶回去百般折磨,到時我在他府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胡說八道!”柳氏不由斥了她一句:“什麼死啊活的,天天就知道瞎想,那簡家三代,後生必也是差不了的,並且他娶你進門是當妻子,哪有當丈夫折磨妻子的?便是想折磨也不需要這般大費周章的娶你過門……”柳氏說到後面語氣軟了一些,隨手摸了摸女兒頭上滑不溜丟的頭髮及盈盈的淚眼,心道,這般的嬌人兒,誰娶回去不疼著,哪捨得折磨,對這一點柳氏還是放心的。

  “並且這門親事兒也確實是不錯的,那簡家現在就只剩他一個,沒有兄弟姐妹,至今也未娶妻納妾,你過門就是三品官衛的正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你打理,沒有妾室爭寵,也沒有其它府里亂七八糟的事兒,這樣的好親事若不是早年你與他訂過娃娃親,又如何能落到你頭上,那品階便是娶個官員嫡女也是可以的,像咱這樣的商戶人家卻是高攀了,到時若真定下親事,不知要惹得多少人眼紅,總之比嫁那唐家小子要強得多……”

  “娘……”

  “好了好了。”柳氏不由打斷她,板了臉道:“我早就說過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把事兒做絕了,現在來哭哭啼啼的有什麼用?”瞅了眼低頭掉眼淚的閨女,最後只得道:“這事到底還沒定下,這兩天我再和你爹商量商量,你先回去吧。”

  沈荷香回到自己房間時,眼淚已經不流,只是眼圈紅紅的,惹得碧煙驚訝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夫人又說你了嗎?”說完急忙擰了濕帕子想給小姐敷一下眼睛,沈荷香哪還有一個心思,拿過來便放到桌上,秀眉微蹙咬唇想著事情。

  這兩日沈父整日樂呵呵,柳氏也是舒了眉,越發覺得這門親事還算是不錯,結果好事不長久,不出兩日,竟又有一個媒婆上門提親,這次便是連沈父都有些瞠目結舌,因著這媒婆提得竟是侯爺府,說是侯爺看中荷香的品行,要納荷香為貴妾,聘禮嫁衣皆不少。

  這若是換一般人家,兩口子早把人給趕出去了,自己家不缺吃穿,好好的閨女給你做妾?想得倒美,但是對方是侯爺,地位尊崇身份高貴,便是給他做妾也不算是侮辱他們,畢竟商戶人家與皇親國戚相比,那是一個雲一個泥,人家願意找媒婆上門且還是抬的貴妾位份,已算是誠意滿滿,若應下便皆大歡喜,若願意便是不知好歹,不將侯爺放在眼裡,說小了是犯上,說大了是藐視皇族,當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兩口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一個勁的唯唯諾諾,最後戰戰兢兢的將那拽得二五八萬的媒婆送了出去,回來皆是愁容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沈荷香從碧煙口中得知後,更是暗咬銀牙,一時間急得在屋裡走來走去,一個是狼窩,一個是虎坑,哪一個又是她的好歸宿?還不如就絞了頭髮一輩子青燈古佛來得清淨……

  不一會兒,柳氏便過了來,坐在塌上表情凝重的看著荷香:“你與小侯爺是怎麼回事?”柳氏在屋裡越想越覺得不對,這京城的女子多了,那小侯爺是如何得知閨女的品行如何?除非是見過荷香,這才來問。

  沈荷香沒有再隱瞞便將前兩日湖邊遊船的事說了出來,說完便當即跪在柳氏身邊道:“娘,我知道你和爹為難的一宿沒睡,等明個天亮就去應了那媒婆吧,就說我願意進侯府,若是不這般得罪了小侯爺,以後不僅沒人敢再娶我,便是你和爹都要受連累,不為別的想,也要為我沒出生的弟弟妹妹著想……”邊說眼淚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一會兒便在地板上暈出了一攤水漬。

  柳氏聽罷眼圈一紅,頓時眼裡泛起淚花,抖了半天的唇,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抱了女兒反反覆覆的道著:“可憐的荷香,命怎麼就這麼苦,當年那個神棍良心眼都讓狗吃了啊,還我的錢啊,我可憐的荷香,嗚嗚……”

  哭過之後將母親送回屋,沈荷香將眼淚擦了乾淨,又讓碧煙打了水洗了把臉,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再哭也無濟於事,只能想著萬全的對策,雖然她對那侯府已是厭倦了,厭倦那無休止的迎合討好,厭倦妻妾女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勾心鬥角,更厭倦那大夫人的一張表面裝著和善,背里卻不容人的惡毒嘴臉。

  但是若只有這一條路走,便只能硬著頭眼,好在她前世在侯府待了七年,所有的人事都經歷一遍,一些事總能事先避開,小心冀冀或許會比前世走得更遠,活得更久。

  何況她還有個冰肌坊,這般想著,沈荷香便又振奮起來,得寵才能得侯爺的賞,有賞才能在府中打點一二拉攏棋子,但若自己有冰肌坊即使侯爺沒有賞銀她也能夠打點的很好,也會更安全更有保障。

  不過就在她下決心要進侯府,並鼓起勇氣的信心想要再次重新開始時,從冰肌坊回到家卻發現家中多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幾個月之久,又突然請媒人上門提親的簡舒玄。

  一反之前的冷峻黑衣,一身繡綠紋的紫長袍,腰束著長穗宮絛,青色鬍渣已打理過,便是連頭髮也束起帶了玉質發冠,臉側雖有疤痕,但好在已不是那般明顯,雖不說是絕美的男子,面孔卻也是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稜有角,顯得剛毅而又內斂。

  一時間沈荷香竟停住腳,疑心突起,以前這人給她的感覺便像一把藏在鞘中鋒利的刀,隨即都蓄滿著能量給人以致命一擊,但是今日實在是讓人難以描述,無法將眼前這個無論說話還是表情都顯得氣質清癯,風姿雋慡的男子,與那個冷酷的不是人的簡舒玄相比。

  “荷香,這就是簡侄兒,你們小時還在一起玩耍過,十分要好。”沈父看來高興極了,情緒都有些激動起來,連男女大防都忘記了,就這麼當著面介紹起來。

  簡舒玄便坐在那裡,帶著不入眼晴的笑容看著她,聽罷當真起身,對著已愣在原地的沈荷香,舉止有度的沖她微微闔首,道了句:“沈小姐,別來無恙……”話是沒有問題,但在兩人目光相交接的一瞬間,那雙本來帶著笑意的眼中忽的變得深邃似看不到底,只有一點星茫閃過,沈荷香有些懼怕的下意識避開那刺人的視線,待再戒備的看過去,卻發現他已移開了目光。

  看到此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家的桌旁與父母相淡言歡,沈荷香只覺得心中亂成一團,驚恐,懼意,惱恨和躲避的各種情緒,使她胡亂說了兩句,便轉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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