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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今兒街讓人有點冷清,不過咱店裡倒還好,早上李大人府上的丫環來還買了一套口脂,沈荷香聽罷點點頭,脫了斗蓬,她上身著著一件素絨刺繡妝花襖,下,身一件暗花細絲褶緞裙,項間的衣外還帶著一隻及笄時沈父給買的適合剛及笄少女帶的金銀纏絲項圈,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腰間只掛著一隻壓裙子的紫瑪瑙佩飾,但因帶了幾個小小的圓鈴,走起路來竟是“叮叮”的輕響著,著實好悅耳的很。

  沈荷香踩著穿了寶石和珍珠的繡鞋,走到冰肌坊的鋪架上看了看,這一年多她絞盡腦汁的又填加了不少新奇之物,加上阿春的手巧也都一一做了出來,賣得也十分走俏,光是頭油便做了足有十多樣花香味的種類,還有加了名貴香料和珍珠粉的澡豆。

  香粉也有三種之色,其中還有一種藥材磨製而成,但經常擦在臉上卻可以讓皮膚變得白皙,賣得可是十分好的,阿春將店裡幾種新做的膏脂小件從架子上拿了下來,放在桌上一一打開。

  沈荷香細細看了看,店裡的胭脂已經有五種顏色,大紅,玫瑰紅,粉紅,粉紫,和茶綠,這幾種賣的都很好,像茶綠一開始都沒人買,但到了夏日卻是賣的比玫瑰紅與粉紅要好,只因搽著舒服而不是為了單純的著色,這對懂得享受的貴女來說,卻是容易接受的,平民百姓反而不重視這些。

  隨即阿春又取了沈荷香之前弄出的口脂,她又做了一些,都單獨用五寸長的細竹子裝著,口脂不同於胭脂,做得要更加細膩濃郁,除了紅色和粉紅外,還做了橘黃和辱白,並且分別是用橘皮渣滓和牛辱做的,前者還是沈荷香從一個做香粉的婦人那裡學來的方子,她嘴唇乾起皮,擦了這種就會改善,沈荷香後用了幾次,覺得上過後唇瓣都會水潤飽滿,這才讓阿春做出來賣,而後者則是她自已琢磨,那牛辱唇膏完全沒有腥氣,反而有股奶香味,和著臘蜜搽著也滋潤的很,沒想到各做了十管,現在竟然只剩三個,顯然都賣得不錯。

  那些貴門淑女最是精細,什麼東西怎樣那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來的,便是看不好用上一回也清楚的,不合心意的斷不會再去用,前兩天沈荷香又教阿春做了點小香餅,做成各種花朵的樣子,一個只有指甲般大,全部是用香料花瓣及一些可食用的無味香料製成,在口中嚼上一會吐出來,整個口中的異味便會一掃而空,一天都帶著淡淡的香氣,這種東西便是帶替了香湯漱口水的作用,也更實用一些,幾年後京城便有人做了出來。

  沈荷花卻早早的弄了出來引得那些千金貴女掏銀子,而阿春卻早已佩服小姐五體投地了,小姐沒事腦子一轉,便有了許多賺錢的點子,這家冰肌坊看著沒有其它胭脂鋪那般人來人往熱鬧的樣子,但是來得人無一不是有錢人,賣一個也頂上別人賣十天半個月的,這鋪子有了小姐當真是轉了風水,成了個招財進寶的好地兒啊。

  沈荷香正看著店裡剛做的一些可放手爐的梅花香餅,結果一個丫頭便匆匆進來道:“小姐小姐,夫人剛才暈倒了……”

  什麼?沈荷香手一抖,手裡拿著的梅花薰香餅頓時掉在了地上,“我娘她怎麼了?”

  “夫人說中午親手做點炸銀杏仁兒給小姐吃,結果夫人杏仁沒拿穩便暈倒了……”還沒等丫頭說完,沈荷香便高聲叫碧煙,連叫了三聲,然後匆匆取了斗篷,連帷帽都忘記帶便快步出了冰肌坊,急匆匆的向家走去。

  ☆、36章

  此時不遠的一家三層樓客棧,名為倚翠客棧,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因為樓中不僅提供著住宿與熱水,還有熱騰騰的膳食美酒,更是還有鶯鶯燕燕的賣藝女子,邊吃著飯還可以邊聽著小曲,也算是秀色可餐,此時外面正下著雪,但客棧里卻是熱鬧的很。

  雖然這些女子口中說是買藝不賣身,但哪一個不是風塵中打過滾的,普通女子又如何敢來這滿是男人尋樂的地方,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給到價錢攀得到關係,賣的東西又何止藝這一字,此時靠窗近的一桌,便有三個男子坐在那裡,旁邊還有兩個打扮素淨的少女抱著琵琶如叮咚流水般的輕彈著。

  “難得白天出來偷個閒,咱們這頓可是不醉不歸了……”一個身著藏青短衣的男子嘻哈的招呼:“喝啊,劉兄,簡兄,今個我請客,你們不要客氣了……”

  那個被稱劉兄卻是苦笑的搖了搖頭道:“謝兄弟,我昨晚跟兄弟喝了幾碗,早上再接著喝可是吃不消……”心卻道,都這麼大歲數了哪能跟你們年輕的比,如今禁軍當真是如狼似虎,新進的幾人一個個出任務跟不要命一樣,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讓他這個在禁軍待了七八年,再混個兩年就享安樂的人哪能經得住。

  “簡兄,來咱倆喝……”謝清成大咧咧舉著碗,看向靠窗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道,那黑衣男子全身面目冷冽,沒有表情時只覺得周身之氣肅殺千里,剛毅的臉龐其實並不難看,但卻是線條冷硬毫無柔軟之感,尤其是靠近鬢角的一塊手指長的疤痕,遠看倒不覺得什麼,近看更顯得整個人極為不善。

  他原本只是坐在那裡,大概是多年的嚴酷訓練,整個腰背挺直手臂橫在桌上一動不動,似堅硬的如一石雕般,目光一直盯著窗外,聽到謝清成的話這才回過頭,眼底極為冷靜肅然,語氣中也隱有嚴厲的將謝清成拿著碗的手按下道:“最後一碗,晚上我們有任務!”說完便兀自的倒滿一碗,仰頭一口飲下。

  謝清成喝完不免嘀咕道:“簡兄啊簡兄,你這人可真沒趣,喝個酒還要顧頭顧尾實在掃興的很,這男人嘛,得意時需盡歡,沒有酒沒有美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三年的地獄他可是全靠著這些才能熬出來,否則早全身是血的去叩見死去的爹娘了,想到後來到了殘酷戰場,落入千軍萬馬之中不生便死的境地,那俘虜里的一個軍jì當真讓他在絕望中湧起了生存的慾念,那高辱肥臀老子還沒享受夠呢,怎麼能這麼隨便的就死了,想著那極致銷魂的幾夜,頓時又飲了一碗火辣辣的燒酒。

  目光不由的移到了那兩個彈曲的小妞身上,其中一個倒是胸脯滿得很,捏起來感覺應該是不錯的,謝清成眯眼看了一會兒,隨即不知想著什麼嘿嘿的笑了兩聲,一扭頭想說點什麼,頓時便看到了被簡舒玄打開窗的外面雪景。

  這也不要緊,關鍵是樓下不遠處正有個女子嬌嬌的聲音訓斥後面的丫環道:“碧煙,你還在那裡磨蹭什麼呢?快點走……”路上行人較少,所以這聲音聽起來竟是極為清晰,雖是怒斥但卻是聽著極為清脆悅耳,不由地讓人想目光探去,仔細看看那聲音的來處。

  幾人的眼力非凡,百里穿楊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樓上樓下那點距離,自然將人看得清楚,一時間謝清成眼中一亮,口裡不由地流露出讚嘆之音,“好嬌媚的女子,好豐細的身條……”待看到那嬌小姐訓斥完自己的丫頭,竟是急急的手輕提著裙擺,也顧不得女子禮儀,開始邁著小步跑了起來。

  因女子沒有套斗蓬,裡面只著了件薄些的錦衣,樣式是京城現下最流行的剪裁,此時正緊緊的貼著女子的身形,豐隆有致的胸腰一攬無疑,尤其是跑動起來,就在謝清成全神貫注,嘴裡還道著:“京城果真臥虎藏龍,市井之守居然還有這等美色……”一時恨不得眼睛都長到窗外,突然窗戶被一隻手用力關上,帶著一股怒意般濺了一桌子雪水。

  “喂喂,簡兄你關窗戶幹嘛,快點把窗戶打開,兄弟要看看那女子是哪個富戶的千金,回頭好去送了聘禮娶過門,你可不能壞了兄弟的終身大事啊……”剛咋呼的一說完那謝清成便察覺到簡舒玄的不妙起來,因其眼睛剎那間冷意翻飛,看向自己的眼珠子黑得似要將他開了一樣,使得他一時間收回了視線,下半句話又咽了回頭。

  謝清成別看平日嘴裡左左右右的不著調,各種陋習也都有,好玩好色好動,但是唯有一樣就是心裡特別的服簡舒玄,能不服嗎?沒有這個人,他已經不知在哪個山頭樹底埋著,算一算當初未入軍前就被簡兄以一條腿救過一命。

  進了那半人半鬼的地方後,若不是簡舒玄數次拼了命的暗裡留手他恐怕早已死在他人手下三五次了,更不提後來在戰場上若不是這個好兄弟在不要命的死囚犯里有地獄閻羅的稱號,他又怎麼能在萬人大戰中全身而退,還能有朝一日活著進皇宮,那時他就發誓過,日後定要給簡兄做牛做馬了。

  此時見了那地獄閻羅的目光再現,謝清成一個大小伙子也是心頭顫顫,說怕得要死倒不至於,就是長時間受其yín威,舌頭一時轉不過個,同時心頭也是回想著自己剛才哪裡說錯了,但想來想去也沒有過火的,因平日他經常這般說話,便是在青樓說得更過份的都有,怎麼突然間簡兄就這般冷眉冷眼的,似他要再說一句就要挨拳頭一般,想起簡舒玄的鐵拳謝清成便覺得臉皮都哆嗦,誰能告訴他簡兄到底在刮哪股風。

  對面姓劉的男人見著忙引開了話題,免得兄弟倆在客棧大打出手,他們打不要緊,這客棧可是要毀了,而簡舒玄此時哪有心情說話,臉上是陰雲密布,一隻手還握著一隻杯子,誰也不見那杯子周邊龜裂的痕跡似一碰就碎一般。

  他只要一想到剛才那女子手提著裙擺,露出了女子不輕易給外人看的小巧鑲著白粉珍珠的繡花鞋,及那身不似良家婦女般的穿著,便覺得胸口有火覆蓋,一時間燒得理智全無,但他的心境早已經過地獄的磨礪,越是失去理智反而便越發的冷靜起來,只是桌上的那兩壇酒最後卻都一人的腹中。

  沈荷香匆匆進了家門,正好沈父也聞信趕了回來,父女兩個滿臉焦急的進了母親房間,只見柳氏正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但已經轉醒,精神卻還好些,沈荷香見狀不由的眼淚撲撲落下,她已經失去了一次,再也經不起失去兩次的打擊,強忍著淚跪趴在床頭雙手攥著母親的手。

  沈父也急得不行,催請了兩次才總算將大夫請了過來,那老大夫坐堂三十餘年,鬍子都花白了,第一次被個夥計拉得跑,一路氣喘噓噓差點背過氣,還以為這家是得了什麼急症,結果把完脈全家人都驚呆了。

  “這一路可是要了老夫的命了。”說完老大夫便收拾起隨身藥箱背在肩上道:“令夫人這是喜脈,已經二月有餘,只是身體微虛,這段時間好好靜養不宜多動,若不放心我便留個安胎的方子,先讓她服著。”

  沈父是腳下飄著付了診金,將人送出門去,返回時才終於回過味了,三十多歲的人竟然跟十幾歲的小伙子一般一步三竄的進了房間,站在床邊看著妻子手都不知放哪裡,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芸兒,孩子……”柳氏早已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眼晴裡帶著淚手一直放在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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