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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平日油腥不多沾的沈荷香今日也多吃了幾口,這主要是柳氏用辣子炒的雞塊太香了,再就著那煎的黃澄澄香噴噴的小糙魚,雖然不若前世吃的金貴小銀魚來得可口,卻也是香脆誘人的很。

  過年這一天便在一家人笑容與溫馨中度過,第二日起床,沈荷香穿上母親給fèng制的粉綢小襖,半立起的領子及袖口上繡了一圈牡丹花,青色襦裙雖顏色普通摸起來卻是柔軟的很,沈荷香又套上繡了同色牡丹的淺粉繡鞋,這才坐在梳妝凳上對著銅鏡挽起身後那一把握不住的長髮,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的精心養護,這發質早已不是之前那細細醜醜的黃毛可比,顏色黑亮的垂在身後瀑布如雲,攏上一手滑得似抓不住一般。

  沈荷香雙手動了半天才終於將這一頭滑順的烏髮挽好,然後便伸手打開一隻木盒,從中取出一隻銀簪,是父親用自己賣貨攢下的錢給她買的,若不算之前母親的舊簪,這只應是自己這一世第一件首飾,雖然整隻很細小,也沒什麼名貴玉石墜子,只是末端打了幾朵簡單的梅花,但對現在沒什麼頭飾的她來說,足以是件貴重之物,何況還是父親給買的。

  她毫不嫌棄的輕輕將簪子插,進了烏髮之中,頓時那一點銀色便似點晴一般使得人眼前一亮,待她細細擦過了臉,又點了些粉膏脂在唇便走出了房門,沈父見了銀簪直道好看,便是柳氏見了都覺得面上有光,想著日子一年一年的過得太快,閨女如今都十二歲了,有時看著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從荷香過了十歲,怎地就像虎子娘說的那般,小小花苞長開了,開始一天一個樣的變,變得連她這做親娘都有點不適應了,何況是別人。

  接來下村里家家走親訪友,拜年的著實不少,沈父已經打算和老宅徹底斷了關係,今年自然是不準備回老宅,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省的,否則就落了人口柄,和柳氏商量只得帶兩大塊自家做的糕點,再加上兩隻凍豬蹄打包送過去,順便又將這個月的五百文孝敬錢一併給了,省得還要鬧心的再跑一趟。

  結果老宅人見只有這麼點東西,大伯母在屋裡就罵了起來,打發要飯呢,大房子都住上了,過年就給點糕和豬蹄,這都不夠塞牙fèng的,沈父連屋都沒進扭頭就走,大概是之前被老宅人刺激到了,他覺得以前就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太在意這些人,太把他們當回事了,如今算是想開了,就算自己掏心掏肺把房子白送他們都討不了半句好,何必呢,自己該做的做到了,嘴長在別人身上,問心無愧他們愛說便說去,又不能掉塊肉。

  回到家柳氏和沈荷香見他樂呵呵的,這才放下心來,下午虎子一家來串門,柳氏將她事先準備好的零嘴拿了出來給虎子和二丫吃,炒和噴香的瓜子和豆子,還有紙包的蘇糖和一些自家制的乾果炸貨。

  虎子哪還有心思吃,從一見到荷香兩隻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只覺得不過才幾天荷香又變了很多,整個臉蛋柔光若膩,櫻桃小嘴沒擦半點胭脂看起來卻是潤潤的,身上穿的粉綢衣更顯得整個人嬌艷若滴,一時仿佛走錯了地方,見著了哪家貴門的小姐一般。

  沈荷香本就長得出挑,也早已經習慣了別人打量的目光,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因平時虎子娘經常多給牛辱,沈荷香若做點什麼多了便會給二丫帶點去,一來二去二丫與她頗為交好,在柳氏屋裡坐了會,便帶著二丫進了自己閨房。

  她房間裡又添了些東西,不似剛搬進來那般簡陋,除了床與櫃及梳妝檯,還多了只坐榻,這東西沈荷香用著可隨手的很,平日在腿腳上擦點東西可費勁呢,又不能弄到床上,有了坐榻便方便多了,可以舒服的坐在上面晾頭髮,也可以隨意的往腿腳上及身上塗一些花露油按摩。

  沈父知道閨女愛洗澡,就去京城看了一些屏風樣式,回來自己截了木頭送到木匠那裡讓人打一節屏風,專門用來隔著浴桶,這樣即有安全感,又不用擔心水濺得到處都是,床到梳妝檯的石板上還鋪了一層暖暖的氈子,光著腿在上面走也絲毫不覺得涼,洗完澡也不用穿鞋直接走過去便好,二丫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都羨慕的東摸摸西碰碰,沈荷香梳妝檯的那些女子最愛的瓶瓶罐罐就更是讓她移不開視線了。

  沈荷香見她瞪大眼睛稀罕的樣子,不由彎唇笑了笑,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般,恐怕還趕不上二丫討喜呢,見她臉蛋雖擦了點麻油末,但仍然幹得有些起皮,便尋了一盒出來,打開蓋子讓她挖一點擦臉,二丫小心冀冀的沾了一些,然後邊擦邊聞,真是香香好聞死了。

  隨即她便將那盒膏送了二丫,原本是想給盒二丫喜歡的胭脂,但因為之前被那沈桂花摔碎了不少,加上沈荷香大多用的都是養護的膏脂,護髮的,早晚擦臉的,潤眼睛收集的花露水夏天時她收集了不少封在很多小瓶子裡,用的時候便打開一瓶,還有養齒的花瓣盒,專門擦手腳的膏泥,潤身的三種花露,手掌膝蓋腳底容易起硬皮的還有專門的一盒特製澡豆,單是這些便擺了滿滿一桌子。

  反而因年紀不大,平日也不出門,香粉和胭脂幾乎用不上便沒有再做了,所以此時便尋了一盒她剛做不久,還沒用過的桂花膏脂給了二丫,二丫高興壞了,反覆擦了兩遍臉,即使知道拿回去娘會說,還是不捨得不要,接著兩個人便坐在榻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基本上都是二丫在說,沈荷香則有一搭無一搭的繡著手裡的落梅圖,待二丫想到一件事,神秘兮兮的小聲說完的時候,沈荷香拿著繡花針的手指頓時一停,心下也跟著一跳,不由反問了二丫一句:“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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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子子扔了一個地雷大星扔了一個地雷埖兒扔了一個地雷感謝扔地雷的妹子,謝謝你們的鼓勵=3333333333333333333=

  ☆、第二十四章

  “什麼?於掌柜想買下香山?這……怎麼可能?”荷香見沈父和柳氏一臉不信的樣子,她坐直身體認真道:“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二丫看錯了,所以沒有立即告訴爹娘,但是二丫說是里正的兒子後來親口告訴她的,昨天那於掌柜和夥計還偷偷去了里正家裡合計買山的事,恐怕此事是真的。”

  “於掌柜在京城做生意,他怎麼會大老遠的跑來這裡買山?”柳氏疑問道,沈荷香沉默了下,也難怪娘會這麼想,雖然官府現在開放山地,農戶的地也可以相互轉賣,但是大多人都是買田買地,哪有人會去買山?那東西即不能種又不能收,買下來除了放著也沒什麼用。

  沈父仿佛意識到什麼,欲言又止,想到什麼臉色竟是不似剛才那般好了,沈荷香坐在炕桌旁,手臂放在桌上,她道:“娘說的也是,我一開始聽二丫說此事也沒太在意,但後來想想便覺得古怪了,爹,娘,你們想想,於掌柜放著田地不買,非要買咱家後面的山,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他一個雜貨鋪的掌柜,不做生意跑這麼遠來買山做什麼?這買便買了,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避著咱?”

  “對啊,這是為什麼?”柳氏也覺得不對勁了。

  沈荷香沉著小臉不客氣的揭破道:“我猜啊,那於掌柜是想要買了香山拿捏咱呢。”隨即看向沈父道:“爹,你想想,如果於掌柜買下了咱家後面的香山,那山就是他的了,他若不讓咱再上山摘花做香料,那咱家是不是要跑很遠的路去別的地方摘,香山上樹雜花色種類多,別的山上未必有這麼全,到時免不了要買一些店鋪現成的來用,明明可以不花錢的,現在卻要花錢去買,即耽誤時間賺得又少,這該是多麻煩的事兒。”

  “於掌柜不是這樣的人吧?”柳氏也不敢確定的問。

  “娘,我不是說他壞我們,我猜他只是想把香山買下來,若是咱一直將胭脂賣給他,他便讓咱隨意進山摘取,等到以後咱不想賣給他了,就自然不會讓咱們進香山了,他這就是想斷了咱們的後路,以後只能和他一起做這個生意。”

  沈父聽完頓時一拳頭打在桌子上,“沒想到他是存的這個心思,怪不得頭年時便一直跟我討教胭脂做法和方子,幸虧我沒有告訴他,可惡。”難怪沈父生氣,於掌柜買下香山不過是幾十兩銀子的事,但是拿捏了他們一家,那一年給他帶來的利潤卻是十幾個香山都不止的。

  對於掌柜的做法,若摘開來看沈荷香倒也覺得無可厚非,俗話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商人便是如此,要不說jian商jian商,又有幾個人不為利所動,但這事兒若放到自己家,自己身上,被人算計的感覺著實讓人氣憤。

  這也是沈成石短短兩個月給於掌柜賺了幾百兩,吃著了甜頭就不捨得放手了,那些用過沈家胭脂水粉回頭訂的客人不知有多少,現在已經到了沒貨預訂的地步便可見一般,這沈家現在在於掌柜眼裡便是那來錢的財神,逼得他不得不為以後想辦法,現在沈成石家的家底薄些還好,難保將來有了錢改變了主意不再給他家代賣,那他們鋪子的損失可就大了,所以在弄不到方子的前提下,也就只能打些其它的主意,這才想到偷偷將香山買下來,日後拆夥時留一手。

  “這可怎麼辦?”柳氏聽著也不覺的緊張起來,不由地想到昨晚還數了一遍的銀子。

  前兩天一家人還為有三十兩銀子而歡喜,此時卻發現錢到用時方太少,別說不夠買香山的,便買地也買不到幾畝,沈父又沒有什麼可借錢的友人,老宅的人更不必說了,一文都不會借的,柳氏一家原本還算富裕,但當年遭了水災流落到此地,父母早已經去世無依無靠,否則也不會嫁給沈父,所以當年若有一絲希望,沈父也不會扔下母女去拼命,一家人坐了半天,沈父這才起身打算去里正家問一問。

  柳氏急忙下地給裝了些點心吃食,還放了根臘腸和一塊五花肉,大過年的總不好空著手去,沈父心事重重的提了籃子出了門。

  而柳氏回屋拿著繃子卻是愁容滿面,哪還有半點心思繡花,坐在炕邊的沈荷香也一聲不吭,心裡想著其它事兒,其實若要要買下香山也不難,只是簡舒玄留下的這筆錢有些來路不正,不知道該怎麼跟沈父柳氏解釋。並且她也沒想到前世沒人買的荒山,如今居然成了香餑餑,被那於掌柜這麼一攪和,恐怕價錢也不容易降了。

  過了一會沈父拿著空籃子回來有些灰心喪氣的樣子,沈荷香不由心下一沉,心中做起了最壞的打算,忙起身迎上去小聲問道:“爹,里正怎麼說?香山已經賣掉了嗎?”

  “這倒還沒有,眼下還是正月,衙門辦這事的人回鄉了,就算事定下來,去辦好地契也得幾天以後,只是里正說那香山地方大,孫掌柜又是外鄉人,少八十兩不賣,孫掌柜嫌貴所以昨天沒淡妥,里正說,如果咱村人想買下,那是要優先的,一個村的還可以省十兩,也就是七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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