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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太后娘娘鈞旨,宣清河縣君到慈寧宮一見。”

  口中說著,視線在蘊寧身上停留了一瞬,那陰沉沉的模樣,分明和露出毒牙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無二:

  “清河縣君,這就跟咱家去太后那裡吧。”

  蘊寧聽在耳朵里,無端端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恍惚間想起之前從娘家出來時,陸瑄連家都不回,就匆忙護送自己進宮,怕是早明白胡太后不會放過自己,又想到入宮之前陸瑄的囑託,蘊寧如何不明白陸瑄在擔心什麼——

  自己的奇特經歷,十有八、九,太后已經有所察覺,眼看著風雨欲來,胡太后自然想要手中更多些籌碼。

  “太后還有話讓奴才捎給皇后娘娘,”梁春又看向皇后,“聽說承恩公夫人近日身體有恙,昨兒個正好有人獻了太后娘娘一株五百年的老參,皇后娘娘正好和清河縣君一道前往,讓清河縣君留下跟太后說說話……”

  承恩公夫人和楊皇后母女情深,前些時日病重,蘊寧也曾受皇后娘娘所託,悄悄登門瞧過,到了後才發現,老太太已是耄耋之年,根本就是天不假齡,藥石罔效。也就能靠著人參再多延續些時日罷了。

  而一株五百年的老參,其效用自然大異尋常人參,說不得可以幫老太天再多活個兩三個月。

  楊皇后果然有些動容。

  梁春臉上便露出些得色來,示意身邊侍衛上前,想要扯著蘊寧離開:

  “清河縣君,請——”

  只他剛一動,楊皇后忽然臉色一沉:

  “大膽!本宮面前,也敢自作主張!”

  “本宮的女兒,也是你一個閹奴可以冒犯的!”口中說著,直接喝令,“拉下去,打!”

  “皇后的,女兒?”梁春明顯沒想到還有這等變故,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只沒等他說什麼,就被皇后的人直接摁倒,抬起板子噼里啪啦的就揍了起來。

  幾板子下去,那梁春頓時成了血人兒一般。只這人倒也硬氣,硬是趴在地上一聲不肯求饒不說,反而衝著皇后並蘊寧的背影陰測測一笑道:

  “原來袁小姐已是今非昔比。只一樣,袁太妃,武安侯府聶老夫人,還有朱雀橋陸家崔老夫人,可都在太后身邊做客呢,小姐真不打算去跟幾位老人家說說話……”

  眼睛裡更是瘋狂的不加掩飾的恨意——

  若然不是袁氏,敏蓉小姐何至於落到這樣甫一嫁人便守寡的悲慘境地?

  都是自己考慮不周,才給了袁蘊寧並陸瑄可乘之機。但凡有一點點可能,梁春都不會放過親手除去袁蘊寧的機會。

  之前程仲一事,足可以瞧出袁蘊寧是個重情的,陸瑄倒是可以把她藏起來,其他人卻是鞭長莫及。

  蘊寧驀然站住腳,視線箭一樣射向梁春。

  梁春卻是不避不讓,冷冰冰的視線直接對上蘊寧。

  楊皇后神情頓時一寒,抓著蘊寧的手也跟著一緊:

  “寧姐兒……”

  “無妨。”蘊寧搖搖頭,又往後退一步,衝著皇后拜倒在地,“既是太后這般誠心誠意的要見我,蘊寧敢不奉命?母后莫要擔心。”

  皇后神情頓時複雜至極。彎腰去拉蘊寧:

  “太妃並兩位老夫人那裡,哀家自會派人過去……”

  除此之外,皇后還有另外一句話沒說,畢竟崔老夫人也罷,聶老夫人也好,都是經久了事的人了,且自己記得不錯的話,兩人身邊可都有府里老爺子留下保護她們的人。

  “我知道。”蘊寧點頭,卻是伏在皇后耳邊悄悄說了個名字,再抬起頭時,神情已是堅定無比,“她們是我的長輩,不能因為她們可能是安全的,蘊寧就不過去相陪。”

  看蘊寧神情這般堅定,楊皇后明白,怕是沒辦法讓蘊寧改變主意,無奈之下,只得點頭同意,卻是抬高聲音:

  “你放心,這裡是皇宮,有本宮在,絕不會讓你有事。”

  說著,拿出一枚令牌:

  “坤寧宮侍衛何在?”

  隨即有兩對精銳侍衛從兩旁閃身而出。

  楊皇后隨手把手中令牌丟了出去,上面“如朕親臨”幾個大字耀人眼目:

  “你們護送郡主到慈寧宮去,若然有人膽敢對郡主不利,只管殺無赦!”

  這番話里的“任何人”明顯包括了胡太后在內。

  如此氣勢,便是梁春瞧了也有些瞠目。

  蘊寧卻是神情不變,看向梁春:

  “你方才不是說,只要我願意跟你去,太后就會送一支五百年老參嗎,去讓人取吧。等老參拿過來,我就跟你過去。”

  梁春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兩腿上早已鮮血淋漓。

  很快便有內侍捧了一個錦盒過來。

  蘊寧自知,自己醫術精到之事,不管是對胡太后而言還是皇后這邊來說,都已不是秘密,當下也不隱瞞,直接打開盒子,拿出老參仔細端詳片刻,然後丟掉盒子,只把老參遞給南春:

  “盒子裡沾染的有追蹤的藥物,皇后讓人燒了吧。老參卻是極好的,老夫人吃了對身體大有助益。”

  “好孩子。”皇后明顯有些動容。卻是用力握了握蘊寧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卡死了,頭髮都要揪禿了,不過相信我,真的很快大結局了……

  ☆、261

  蘊寧在前, 身後是六個神情凜然的侍衛,其餘侍衛則幾個跳躍, 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看方向,分明是朝著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慈寧宮的防衛, 全是梁春精心部署, 甚至自信,不經他同意, 根本連一隻蒼蠅都不允許飛進去。

  皇后這些手下倒好,竟然完全不避梁春耳目, 分明是對梁春並胡太后的最大蔑視。

  梁春卻是不急不惱, 依舊規規矩矩的給皇后磕頭:

  “奴才告退。”

  甚至嘴角邊還有笑意隱現, 襯著他鮮血淋漓的模樣,格外詭異而讓人驚悚。

  “這梁春,真是忒囂張。”瞧著漸行漸遠的一行人, 南春神情憤然,又有些擔心, “清河郡主此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楊皇后語氣很是篤定。不惜提前和自己翻臉,也要帶蘊寧過去, 可見於胡太后而言,清河郡主一定有著無可替代而又非比尋常的作用,雖然暫時還不清楚,胡太后所圖者何, 蘊寧的處境卻是暫時無虞。

  更別說,胡太后宮裡還有敢指著她鼻子痛罵的高老夫人,並智力卓絕、巾幗不讓鬚眉的崔老夫人,有這兩人在,蘊寧的安全無疑又多了一層保障。

  不得不說楊皇后的推測極為恰當。

  跟著梁春進了慈寧宮的偏殿時,蘊寧就有些奇怪,想著胡太后乃是慈寧宮之主,怎麼放著好好的正殿不住,偏要住在這裡?

  待得一腳踏進去,更是哭笑不得——

  偏殿正中正擺了張桌子,桌子上擺滿瓜果點心,曾祖母高氏居中,斜倚在軟塌上,她的左邊是言笑晏晏,因為瞧見母親而喜不自禁的袁太妃,右邊則是拿著張曲譜低頭凝思的崔老夫人,不時還會探身到旁邊的古琴上試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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