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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點了點頭,隨即無聲無息的離開,卻又很快迴轉。

  梁春往他後邊瞧了一眼,哪裡有封燁的影子?登時臉色鐵青:

  “封燁呢?”

  一個從匈奴逃回來的雜種罷了,也敢在自己面前擺譜?

  鮮少見到梁春這般暴怒的模樣,車夫忙單膝跪倒:

  “封燁被太后派去了西門裡……您還是快去瞧瞧吧……”

  西門裡?梁春臉上血色盡褪,顧不得和梁百順夫婦打招呼,直接鑽進了馬車——

  既是要截殺袁蘊寧,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梁春便讓幾個侄子聯繫了之前僱傭殺過人的一夥江洋大盜,就安置在西門裡不遠處一座廢棄的院落里。現在手下卻說太后派了封燁過去……

  一時背心不住發涼。

  之前好容易壓下的那種恐懼再次襲上心頭,梁春上馬車時,腿都有些發軟。

  馬車雖是普通,馬兒卻是神駿,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從耳朵眼胡同到了西門裡廢宅。

  卻是遠遠的就瞧見那處偏僻的所在,這會兒卻是圍滿了官差,更有錦衣衛的人在旁邊警戒。

  瞧見梁春的車,當即就有人過來阻攔。

  好在很快有人過來,示意放行。

  梁春不發一言的跟著往裡走,剛進了院子,帶了個猙獰面具的封燁就蹣跚著迎了過來——

  旁人不知道,梁春卻明白,封燁背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甚至因為失血過多,差點兒沒死了。

  眼下這些,梁春自然不關心。剛要開口詢問,封燁已是到了近前,低聲道:

  “公公進去看看吧,裡面真的太慘了……”

  太慘了?梁春腦袋“轟”的一下,一時腳都軟了。

  跟在封燁身後高一腳淺一腳的往裡走,轉過一處假山,前面正是一塊兒空地,正中間一個石桌上,擺了些菜餚,地上卻橫七豎八躺了足足二三十具屍體。

  你的刀扎在我身上,我的劍插在你肚子裡,現場簡直慘不忍睹,再有中間散落著的金銀財寶,分明是分贓不均的火拼……

  梁春跌跌撞撞的疾步上前,卻被封燁拉了一下:

  “小心——”

  梁春低頭,正和腳下一顆同樣死不瞑目的血淋淋的人頭對個正著,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大侄子梁全!

  他身後不遠處,則是被砍成兩半的二侄子……

  幾個侄子的屍體很快被人抬出來,放在一邊,卻是沒有找到過繼到膝下的嗣子梁五寶的影子……

  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剛想發問,就聽有官差竊竊私語聲傳來:

  “這些匪徒真是心狠手辣!”

  “可不,這幾人的相貌一看就是一家人……”

  “說是做些小本生意,送酒肉過來的……”

  “結果就碰到了這些賊人內訌……賊人倒是該死,就是可憐了這一家人……”

  “那孩子倒是個好命的,這會兒還睡著呢……”

  梁春一言不發轉身,拔腿就往官差們說的房子那裡過去,推開門,正瞧見門裡的木板上,胖胖的梁五寶正躺在那裡,睡得無比香甜。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梁五寶腳邊放著幾把刀,正組成一個“止”字,頭那邊則橫放著一桿□□。

  梁春睜大眼睛的同時,昏昏沉沉的腦子轟然雷響——

  止戈為武!

  可不就是在那道試題上,梁春的人把搶到的袁蘊寧的珠花擲了過去?

  這是,原封不動的給自己,還了回來?!

  ☆、第 236 章

  金色的陽光灑滿廢棄的院落, 枝葉搖曳間,地上的屍首恍惚間多了些斑駁的色彩。

  梁春站在陰影里, 定定的注視著腳下幾個侄子排成一排、殘缺不全的屍首, 神情沉默而陰鬱。

  好半晌,低下頭, 對著指尖上幾點血跡瞧了半晌, 卻是緩緩伸過去,在躬身侍立的手下身上擦了擦, 緩聲道:

  “把屍體拉回耳朵眼胡同。”

  手下應了一聲:

  “小的這就去給公公備車,還有一應喪葬事宜……”

  話未說完, 就被梁春打斷:

  “這些你不用管。找個人跑一趟耳朵眼胡同, 告訴他們, 趕緊埋了就好,莫要生事。”

  說著,抬腳就往外走, 卻是看都沒看幾個侄子一眼。

  手下明顯一愣,旁人不知道, 他卻明白地上躺的這幾人和梁春的關係,要是一下把這麼幾具屍首抬到梁家去,那家人不崩潰才怪, 正是最需要親人安慰的時候,怎麼公公的意思,是連回去都不肯嗎……

  剛要提醒,卻是正好和梁春陰鷙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嚇得一激靈,忙應了一聲,扭頭跑了。

  “封大人命還真是大。”梁春視線久久停留在石桌左邊一個滿臉絡腮鬍的漢子身上,忽然扭頭,視線針一樣刺向封燁,“卻不知昨兒個晚上,封大人在哪裡?”

  絡腮鬍漢子名叫鄭顯,正是這幫江洋大盜的老大。昨兒個可不就是他精心挑選了人手前往狙殺袁蘊寧,結果除了鄭顯和封燁得以逃生外,卻是盡皆死在當場,現在就連鄭顯也死在這裡……

  昨兒個忙著收拾殘局,梁家又不時派人過來傳信,梁春沒顧上訊問,現在卻是越想越覺得封燁可疑……

  “我在哪裡與公公何干?”封燁毫不躲閃的對上樑春的視線,神情桀驁,“在下只聽命於太后,就憑你的身份,還沒資格審問我。”

  說著一夾馬腹,當先出了大宅。

  梁春盯著封燁的背影看了半晌,一貓腰鑽進了旁邊的馬車:

  “回宮。”

  回到慈寧宮時,已是正午時分,胡太后剛用完膳,正就著一個宮女的手漱口。

  瞟了一眼躬身進來的梁春,胡太后揮了揮手,一眾侍候的人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太后——”梁春趴在地上膝行了幾步,一直爬到太后跟前,“奴才有罪,請太后責罰。”

  說著,伸出手,哆嗦著抱住太后的腿:

  “娘娘……”

  直接把臉貼了上去,哈巴狗似的在太后腿上蹭著。頭跟著揚起,清秀的眼眸也閃過些水色來:

  “娘娘……”

  胡太后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碗,保養極好的手伸出來,似是要撫摸梁春,卻在到了臉頰附近時改摸為抽,手起處,梁春的臉上頓時帶起了一溜血珠子,胡太后跟著抬腳,狠狠踩在梁春臉上。

  梁春伏在地上,臉擠壓的甚至有些扭曲,卻是努力擠出一絲慘笑:

  “是奴才辦事不力,娘娘怎麼處罰奴才都行,氣大傷身,太后莫要氣壞了自己……奴才去後,還請太后以後多多保重……”

  說著猛一用力,瞬時有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淌下。

  胡太后一蹙眉,抬起腳冷聲道:

  “張嘴。”

  梁春痴痴的瞧著太后,表情怔愣,好一會兒才停止了動作,緩緩張開嘴巴,卻是舌頭已是咬的稀爛,若非胡太后出言制止,說不好梁春這會兒已是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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