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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到溫文儒雅的崔浩,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後悔……

  陸瑄神情誠摯,續道:

  “昔日老師常說,江南物華天寶,地傑人靈,最是人才輩出,淮安盧家家風醇厚,耕讀傳家,盧兄和諸位不過一時被有心人利用,何錯之有?”

  盧靖越發愧疚難當,竟是長揖到地:

  “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盧某慚愧之至。君且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某必再至京師,定不會讓君失望!”

  說著以手掩面,直接穿過人群,大踏步離開了。

  崔浩自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王梓雲和盧靖可不就是南方士子的主心骨?眼下卻是一個死一個徹底臣服,其他人自忖才學也好,名望也罷,尚且在王盧兩人之下,如今和陸瑄相比,真是拍馬尚且不及。更難得的是,陸瑄可不是一般寒門子弟,而是出身相府,之前無辜被眾人唾罵,卻是不獨沒有打擊報復,還對南方舉子這般推崇,心胸之寬廣,委實讓人無言以對。

  到了這會兒別說上前挑戰,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一個個面紅耳赤、紛紛站起,沖陸瑄一揖後跟著逃也似的離開。

  一時場上除了取中的舉子外,之前被王梓雲等人鼓動著鬧事的瞬間走了個乾乾淨淨。

  周珉氣的咬牙。

  年紀輕輕便巧舌如簧,朱雀橋陸家分明是一窩子小人!揚了名不說,還收買人心,當真可惡之至。

  和他並肩而行的周瑾卻是對陸瑄等人連道“恭喜”:

  “諸位俱皆一時才俊,他日為官,也必是大正良臣,皇上知道,定會龍顏大悅。”

  今兒散了朝會,眾舉子已是通過各自的渠道打聽出來了之前發生的事,明白之前被太半人認定成績不實,有舞弊之嫌時,就是這位睿王世子頂著巨大的壓力,給大家爭取了這樣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當下紛紛道謝:

  “世子大恩,我等沒齒不忘。”

  “世子放心,我等定不會讓世子和皇上失望……”

  周瑾忙一一攙起:

  “諸位客氣了,瑾不過奉皇命而為之,有聖明天子在,豈會任由用心險惡者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這話不可謂不嚴厲,從來高高在上被眾人追捧的周珉哪裡受過這般奚落?一時氣怒交加,卻偏是無法反駁。臉色頓時鐵青。

  陸明廉暗叫不妙。忙悄悄拉了拉周珉的衣襟。好歹讓周珉臉上現出絲笑意來。只那笑容太過僵硬,猛一看,真是和哭也差不了多少了。好容易強自按捺下心頭的憤怒之意,卻是無論如何不願再呆下去,一拂袖子,轉身就走:

  “皇上那邊也懸心如意樓之事,瑾堂兄既是有話要說,弟先走一步。”

  看周珉離開,胡慶豐跟著也想走,卻是被陸瑄攔住:

  “胡大人且慢。”

  胡慶豐臉色沉了沉:

  “你還有事?”

  和之前對著盧靖等人時的溫和不同,陸瑄卻是高高抬起下巴,態度不卑不亢之外,更有著傲然之意:

  “不敢。”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之前飽受詬病,怕是帝都百姓對瑄和眾同年有所誤解,聽聞之前大人在朝堂上言講,以為國為民為平生樂事,若然有錯,願向我等致歉。只胡大人德高望重,便有不妥,小子並諸位同年也不敢心有怨言,如何敢讓胡大人道歉?不過是想請胡大人為我等正名罷了。”

  “或者胡大人還想讓小子再和人比試一場?”

  外人瞧著,或者要贊一聲相府公子好氣度,可一字字一句句合在一起,聽著怎麼就那麼刺耳呢?

  這小子所言,分明就是和周瑾“用心險惡者顛倒黑白”一句遙相呼應,往自己頭上扣了個大大的屎盆子,偏是自己還沒有立場辯白。

  鎮日裡打雁,今兒個卻是讓雁啄了眼。

  胡慶豐氣的呼呼只喘粗氣,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個高大身影正大踏步逼近,定睛看去,卻是袁烈,正大踏步走來。

  心裡頓時一松——

  指使王梓雲大鬧,雖是做足了萬全準備,胡慶豐等人卻依舊預料到了最壞結局,就是陸瑄會不顧袁蘊寧死活,依舊對上王梓雲。

  那樣的話,胡黨雖是顏面無光,卻並不是沒有好處的——

  袁烈可是真稀罕他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一旦知道陸瑄竟為了功名利祿,放任袁蘊寧去死,不和陸家鬧崩才怪。

  袁陸兩家一文一武,正可謂皇上的左膀右臂,兩方拼個你死我活的話,皇上好容易攢出來的一點氣勢勢必灰飛煙滅……

  是以不管王梓雲鬧得這一場最後結果如何,於胡太后而言都是有利無弊。

  這會兒瞧見袁烈過來,胡慶豐明白,怕是袁蘊寧的事已經報過來了,能看到他們兩家大打出手,也算是為今日之事先討回些利息。

  袁烈果然來的極快,並如胡慶豐所料,直接就來至陸瑄身前,然後伸出雙手,用力朝陸瑄的雙肩拍了下去:

  “好小子,不愧是我袁烈看上的女婿!”

  不對吧?胡慶豐登時有些莫名其妙,心說袁烈是不是心疼的傻了?這會兒不該是喝陸瑄翻臉,讓他償命嗎?

  正自一頭霧水,袁烈已是轉過頭來,胡慶豐直覺不妙,想要往後退,卻還沒動作,就被袁烈劈手揪住胸前衣襟,然後直接一用力,就把人雞崽似的提了起來:

  “姓胡的,敢讓你閨女截殺我閨女,我今兒個和你沒完!”

  ☆、234

  要說朝堂上, 也不止一次出現過大臣之間意見不合,最後挽袖子捋胳膊打成一團的, 可那也要分誰跟誰啊。

  身為一品大員, 又是能和皇上分庭抗禮的胡太后的嫡親侄兒,胡慶豐所到之處, 鮮有人敢不俯首聽命的, 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指著鼻子斥罵,當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更別說, 胡慶豐即便掌管著兵部,卻是一向以文臣自居, 袁烈乃是實打實的武將, 兩方實力天然不對等。

  這麼著當著帝都百姓並剛取中的士子被袁烈雞崽般甩來甩去, 胡慶豐算是徹底明白了之前王梓云為什麼突然說掛就掛了,根本就是,丟不起那個人!

  一時氣的整個人都要瘋了:

  “袁烈, 你眼裡可還有朝廷律法?快放手,不然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老匹夫!”袁烈眼睛中同樣能噴出火來, 那眼神,分明想要把胡慶豐五馬分屍也不解恨,“文不成武不就, 除了會擅權生事,你還會做什麼?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腦子動到我女兒女婿身上!你以為若不是因為朝廷律法,你這老混帳這會兒還能好好活著?!信不信我早就把你剁碎了餵狗!”

  這話倒是不假。即便萬幸之下, 蘊寧沒有受傷,可過程之驚險,依舊讓袁家上下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其他不說,今天回家,這一大家子怕是都睡不好了。

  對方設計今日這齣,分明就沒準備給女兒留活路。

  若非擔心至今依舊在胡太后跟前侍候的程仲的安危,袁烈可不就準備先當街暴打胡慶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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