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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外面的嘈雜不同, 陸家大院明顯絲毫沒受到外面喧鬧所擾,安靜之外, 甚至還有些旖旎之意。

  “我走了, 你再歪會兒。”和臉上明顯有著倦容的蘊寧不同,陸瑄食飽饜足, 明顯神清氣爽。

  “知道了。你快去吧,莫要讓汪先生和表哥久等了。”蘊寧臉色爆紅。因著心疼陸瑄小時候的境遇, 這幾日蘊寧對陸瑄頗為縱容, 任他變著法子折騰, 不想這人竟然變本加厲,就沒個夠,尤其是昨兒個, 竟是將到破曉時才安穩了會兒……

  蘊寧膚色白皙,臉紅時如同染上兩朵煙霞, 再有仿佛能沁出水來的盈盈眉眼,陸瑄眸色瞬時轉為幽深。卻終是忍住內心想要把人摟在懷裡的叫囂,往後退了一步, 深深看了蘊寧一眼,這才改抱為攬,待得跨出房門時,兩人已是變為並肩而行。

  “阿姐。”不停在外面踱步的袁釗霖搶步上前, 上下打量蘊寧,看自家姐姐臉色紅潤,好像還吃胖了些的樣子,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

  “怎麼這麼磨蹭?”說話的是汪松禾,神情里不見擔心,反而還有幾分期待的模樣,“快快快,我都等不及了。”

  不愧是閣老府,陸家藏書不是一般的多。

  汪松禾平日裡讀讀書,閒暇時指點指點陸瑄和崔浩的文章,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滋潤。

  要說還有什麼遺憾,就是收的這倆學生有些太無趣了。

  尤其是陸瑄,平日裡竟是比自己這個老頭子還能端得住,讓汪松禾覺得挺沒意思的。

  卻沒想到娶個媳婦兒,卻是個靈透的。更兼做的一手好廚藝。

  尤其是做的江南風味的點心,每每好吃到讓汪松禾幾乎流淚。

  本打算陸瑄春闈之後就走的,衝著美食的份上,老先生竟是又留了下來。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就是瞧在學生媳婦的面上,自己也得跟著走一趟不是?當然,除此之外,汪松禾可不還抱著跟著看看笑話的心思?畢竟,年紀輕輕的,卻比自己這個老頭子還能端得住,每每想到這個,汪松禾就不是一般的不爽。

  這會兒看陸瑄出來,直接拉著人就要走。

  站在他身側的崔浩,微笑著沖蘊寧點了下頭,也跟著往外而去。

  袁釗霖本想留下來陪蘊寧的,可想到堵在陸家門外的那群舉子,還是一跺腳:

  “阿姐你好好在家,有我在,姐夫沒事的。”

  “好,那我就把你姐夫交給你了。”蘊寧笑著點頭。

  “嗯。”鮮少有能幫上姐姐的機會,袁釗霖一挺胸脯,只覺自豪的很,緊了緊甲冑,大踏步追了出去。

  眼瞧得陸家大門一直緊閉,在門外鼓譟的舉子們便有些不耐。

  “果然是做賊心虛。不然,把門撞開……”

  盛怒之中的讀書人最容易受人蠱惑,竟是當真有人上前,想要撞門。

  只還未等他們有什麼動作,陸家大門卻是轟然洞開。

  步履緩慢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身官服身形瘦削臉色端嚴的陸明熙。

  平日裡公務繁忙,一干舉子自然並不認得他,可從陸家出來,還有這身讓人望而生畏的官服……

  一干舉子明顯嚇了一跳,不自覺往兩邊退開。

  人群中忽然有人嘀咕了句: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子不教,父之過,貴為閣老,本應是百官表率……”

  只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有凌厲視線掃了過來,正是陸明熙霍然回頭。

  一片寂靜中,荊南荊北已經把馬車趕了過來,陸明熙卻是並沒有立即上車,視線在一干舉子身上一掃而過,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容極淡:

  “所謂眼見為虛,耳聽為實,諸位既是心有懷疑,不如請上車來,也好親眼做個見證。”

  一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尚且來不及反應,一聲冷哼隨即傳來:

  “不過是些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蠢貨罷了……”

  相較於陸明熙的客氣,這句話就顯得無禮,一眾憋屈的舉子臉色就有些不好,只還沒等他們回罵回去,人群中就有人驚呼:

  “啊呀,那不是松禾先生嗎?”

  汪松禾本就是南方人,盛名響徹江南,也是前幾年遊歷到帝都時,喜歡上了景山山水,而他開設的松禾書院,也是名震大正。因為仰慕者眾,來之前大家還在期待,說不好到了帝都能有緣拜見老先生。不想來了後打聽才知道,年前一場暴雪,卻是壓垮了松禾書院,老先生也不知所蹤。

  如何也料不到老先生竟然在陸家。

  也有人懷疑,汪松禾不是性情最孤高耿介嗎?怎麼會和陸家這類官宦人家攪和到一起?

  便捅了捅站在身邊另一位目瞪口呆的舉子一下:

  “希桐兄,你認識他嗎?這人真的是,你那位叔公?”

  那書生看到汪松禾的第一眼,就想往後縮,不想卻是沒來的及動作,就被身邊人點破,頓時慌張不已,卻是不敢再躲,忙低著頭出來,畏畏縮縮叫了句:

  “叔公……”

  汪松禾也沒想到,外面帶頭鬧事的竟還有汪家子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什么叔公,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子!不爭氣的東西,才學上比不過人家,就想些歪門邪道,汪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汪希桐被罵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瞧一眼始終冷眼旁觀,瞧著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小的陸瑄,硬著頭皮道:

  “事情真相如何,眼下還未可知,叔公莫要被人矇騙了……”

  “我被人矇騙了?”汪松禾好險沒氣樂了,伸出指頭,幾乎要搗著侄孫的臉,“你的意思是,我汪松禾精心教導了這麼多年的學生是欺世盜名之徒?還裴雲杉代寫的文章,我汪松禾的弟子,會需要旁人代筆?!”

  “精心教導這麼多年?”汪希桐嘴裡都開始發苦,“您的意思是……”

  既是一家人,汪希桐對這位叔公的古怪性子也頗為了解,收學生時只看才學不論其他。

  這麼多年了,能得汪松禾親口承認的學生十個指頭都能查的過來,卻俱是名滿大正。

  眼下叔公竟說,陸瑄也是他的學生……

  其他舉子也是目瞪口呆,明明之前來堵陸家門時還覺得理直氣壯,這會兒見了陸明熙,知道了陸瑄還是汪松禾的高足,也有人認出了旁邊始終氣度高雅的崔浩,再有陸瑄大大方方的模樣,哪有之前大家設想的做賊心虛的模樣……

  “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滾回江南去給我閉門思過!”汪松禾即便身不在官場,卻也明白,眼前這事事關皇上並太后兩大勢力的博弈,不管結果如何,參與的人都落不了什麼好。又慶幸虧得自己想要跟著出來看一場熱鬧,不然汪家說不好就會被攪到裡面了。

  汪希桐也不傻,擦了把冷汗忙應聲“是”,招呼都沒敢跟同行的友人打一個,灰溜溜就走了。

  打發走汪希桐,汪松禾又橫了陸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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