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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慶軒臉色更加不好看——委實是之前,秦媽媽可不是在他耳邊嘀咕多很多次,大致也都是這個意思。這會兒自是信了個十成十。

  那邊蘊寧也得到消息迎了出來,程慶軒心裡,這個女兒已是和從前大大不同,竟是親自上前,止了蘊寧行禮:

  “秦氏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這麼些日子不見,你母親對你極為掛念,再有就是,明日就是你外祖母壽誕,咱們一家可不得去你外祖母家賀壽?”

  說著,扭頭厲聲道:

  “還不過來給三小姐賠罪?”

  儘管滿心的不甘不願,秦氏可也不敢違背程慶軒的意思,只得臊眉耷眼的跪倒在地,抬手朝自己臉上抽了一下:

  “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奴一般見識……”

  卻是鬱卒的恨不得噴出一口老血來。

  蘊寧卻是理都不理她,只衝程慶軒一點頭:

  “父親既是這般吩咐,蘊寧敢不從命?還請父親稍待,我去收拾下,很快就好。”

  丁氏這會兒卻是正焦躁不已。

  按理說秦媽媽走了這麼久,早該把那死丫頭給帶回來了,怎麼都這會兒子了,還不見人?

  正在院子裡徘徊,可巧瞧見了程慶軒的馬車。跟在她身旁的程寶茹已是驚喜道:

  “是爹爹的車子呢。”

  丁氏笑著就迎了過去,待得到了近前,卻是一怔——

  怎麼後邊還跟著一輛車?

  那邊秦媽媽已是低著頭從車上下來,又俯身親自打開車簾,伸手扶了個臉上遮著冪離的少女下來,不是蘊寧又是哪個?

  還真是會趕時候,竟是和老爺一起回來。丁氏心裡不住腹誹。

  只程慶軒面前,丁氏再多的火,也只得壓下去。

  眉眼間更是喜意盈盈:

  “倒是巧了,老爺竟是和寧姐兒一塊兒回來了,我在家裡可不一直提著心呢?”

  “娘親今兒個可不是念叨三妹妹好幾回了,可巧,這就回來了。”程寶茹也上前湊趣,語氣中卻是掩也掩不住的酸意。

  待得瞧見丁氏親熱的挽起蘊寧的手,不免越發不是滋味兒——

  打從長公主府回來,爹娘待那丫頭真是一日日越發好了,再不是往日那般獨寵自己的情形了。

  不經意間抬頭,卻是瞧見秦媽媽臉色有些不對,甚至臉頰上還隱約有指痕,眼珠轉了下,忙故作驚訝的開口詢問:

  “秦媽媽你的臉怎麼了?是誰那般大膽,竟是敢對你動手?”

  丁氏離得最近,登時聽了個分明,當即轉頭,正好和秦媽媽含羞帶悲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胡說什麼呢。”程慶軒卻是回頭斥道,又頗有深意的瞧了丁氏一眼,才冷聲訓斥,“一個奴才秧子罷了,什麼上得了台面的東西?值得你這樣的小姐殷勤問候?”

  不管是瞧在老爺子面上,還是長公主府和武安侯府的關係,這個女兒卻是再慢待不得了。與越發舉足輕重的寧姐兒相比,秦氏算得了什麼。

  一番話說的秦氏面色發青,“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

  丁氏雖是盡力忍著,挽著蘊寧的手卻不自覺用力——

  秦氏可是自己的奶娘,這般被作踐,自己又有什麼臉面不成?即便老爺言語裡並未針對自己,丁氏依舊覺得顏面無光。

  好容易勉強摁下火氣,笑著沖蘊寧道:

  “秦媽媽也是府里老人了,你們兄妹幾個,可不都是她一手照看著長大的?只她這會兒人老了,難免有犯糊塗的時候,所謂尊老愛幼,寧姐兒且容著她些,便是有個什麼,也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話里話外,分明暗示蘊寧不曉事,有恩將仇報之嫌。

  蘊寧挑了挑眉,卻是站住腳,直視著丁氏的眼睛,慢吞吞道:

  “太太這話我卻是不懂了,爹爹方才說的明白,秦氏不過一個奴才秧子罷了,如何當得起我這個主子的尊重?或者太太的意思是,爹爹說的錯了?寧兒年紀小,不免有些糊塗,還請太太明示才好。”

  丁氏登時氣結,眼瞧著程慶軒臉上已是有些著惱,如何還敢再多說什麼,揚聲衝著秦氏道:

  “果然年紀大了,就愚拙不堪,不過是讓你去請三小姐,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還不滾下去!”

  “太太果然是個明白的——方才秦媽媽說,我除了會惹太太生氣,再沒有別個好處,本來還有些忐忑呢,這會兒心裡終於安穩些了。”蘊寧繼續道。

  一番話說的丁氏遽然變色,既深恨蘊寧不給自己面子,更埋怨秦氏偌大年紀,卻叫個孩子抓住把柄。

  至於秦氏卻是面如土色,委實料不到便是丁氏面前,蘊寧也絲毫不給自己留半點兒臉面。卻是半句不敢給自己辯解,也無比確切的意識到,三小姐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倒是灰溜溜的退下時,狠狠剜了程寶茹一眼——不是二小姐故意嚷嚷,自己如何會再次受辱?

  以為別人都是蠢的嗎,分明是想借自己,打三小姐的臉罷了。

  程寶茹吃了一嚇,一時眼神亂飛,卻是依舊些憤憤不平,跺了下腳,這才不情不願的跟了上來。

  直到進了內院,蘊寧才恍然程寶茹不爽的原因。

  卻是院子裡這會兒正站著兩個人。

  一個可不正是顧德忠?被他虛虛扶著的,則是一個中年婦人。

  那婦人穿著一件石青色褙子,花白的頭髮用根桃木簪別著,瞧著甚是老態。臉上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有些渾濁的眼睛本是闔著,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等聽到外面的動靜,倏地睜開,待得瞧見挽著蘊寧的手幾乎和程慶軒並肩而行的丁氏,眼神就有些不喜,冷了臉道:

  “弟媳婦,我都說過你多少回了?自古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是有個伯府娘家,你這會兒也是程家的媳婦不是?自古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怎麼就敢和自己男人肩並著肩一塊兒走?”

  身為家裡長女,可因著家境貧寒的緣故,顧程氏卻是從未被嬌養過。更是從小被教導,要以男人為天。顧程氏深以為然,且奉為圭臬。

  當初父母亡故後,顧程氏因為要護著程慶軒吃盡了苦頭,而這,也就成了她在丁氏面前擺資格的最大資本。

  即便常日裡和外人說話時,都會因為兄弟娶了個伯府小姐頗有些得意,可大姑姐的本能,依舊讓她每每瞧見丁氏都要拿捏一番的——

  都說長姐如母,自己這會兒可不就是代替了早逝的母親?

  給丁氏立立規矩可不就是應當的?

  平白被這麼埋汰了一回,丁氏登時有些難堪,心裡對蘊寧卻是又恨了幾分——

  若不是為了收拾這個賤人,自己如何要出此下策?

  顧程氏,可不就是丁氏自己差人請來的?本是為了對付蘊寧,不想卻先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

  只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做出從前沒有的乖巧:

  “大姐教訓的是。這不是寧姐兒回來了,我這心裡一高興啊,就有些忘形了,虧得大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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