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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神情不像對著兄長,倒是和長輩訓斥不成器的晚輩差不多了。

  偏是這種古怪的情形,不獨跟在身後的荊南荊北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便是陸珦也不以為忤,甚至被陸瑄這麼冷著臉嘲諷一頓,臉上還露出一絲喜意:

  “九弟也知道,三哥笨嗎。這不正好,你回來了嗎,有你給三哥掌眼,那起子混帳玩意,自然就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了!”

  說起來真是兩眼淚啊。從當初小九力排眾議,把家裡庶務交到自己手裡,陸珦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做出個樣子才算對得起小九——

  畢竟這世上也就小九是懂自己的那個人了。

  更有給那些本來瞧不起自己的人些顏色看看的意思。

  好在這幾年還算順風順水,陸家庶務也算是蒸蒸日上。本還想著待得小九回來,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哪裡想到竟是出了往慶王府送禮這樣要命的事。

  可要陸珦說,自己可也冤著呢。還不是那起子混蛋慫恿自己,說什麼眼下慶王府炙手可熱,膠州島那裡又是遍地黃金,真是把商路開到那裡,定能賺個盆滿缽盈。還說什么正好他有一個表兄,就在慶王府內做事,還是頗有實權的那種。

  自己聽了之後,就有些頭腦發熱,想著不然就送一車貨物到膠州那裡試試水也好,再沒想到,竟是會被當做走私的官窯瓷器給扣了!

  本來也沒當回事兒,後來卻聽說那幾車東西倒不是什麼走私,而是朝中一些官員往慶王府送的禮。偏是送禮的官員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家裡都有子弟在膠州做官。

  雖是醉心經商,可畢竟出身官宦名門,陸珦可也不是傻的,當即就意識到不對勁兒——

  自己父親可不也在膠州坐著知府的位子?

  可自己根本沒有要往慶王府送禮啊,那真的就是一車想要販到膠州的貨物罷了。

  到這會兒哪裡不明白自己怕是被人算計了,陸珦忙想補救,卻在聽說東西竟是落在了武安侯袁烈手裡後,登時就傻了眼——

  其他人也就罷了,那可是自來被人譽為鐵面無私的袁烈啊。說句不好聽的,除非是皇上發話,不然怕是誰去說都不好使。

  虧得之前陸瑄離開時一再叮囑過,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只管去找老祖宗就好。

  陸珦二話沒說就跑去老祖宗那裡跪著了,倒霉催的是,五叔竟然也在房間裡……

  到現在回憶起現任陸家當家人、時任閣老的五叔陸明熙知道這件事後,瞧著自己時幾乎和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眼神,陸珦還止不住渾身發冷……

  虧得小九及時趕回來,自己才終於得以從祠堂里出來。

  然後才知道,事情竟是已經擺平了,也不知小九用了什麼法子,從來都油鹽不進的袁烈竟然主動幫了陸家一把不說,還幫著抹平了那車貨物所有和陸家有關的痕跡……

  只是事情雖是平息了,小九卻不肯不搭理自己了,任憑自己使盡渾身解數,都沒能讓小九正眼看自己一眼。

  說句不好聽的,陸珦這些日子當真是如坐針氈,便是最喜歡的美人兒面前,都提不起絲毫興趣,這會兒陸瑄終於肯開口說話了,即便言辭間不甚中聽,陸珦依舊覺得通體舒泰——

  肯罵自己了,那不是說,小九的氣終於消下去了些嗎?

  看陸瑄手裡還提著個罐子,忙不迭厚著臉皮上前:

  “啊呀呀,這是什麼好東西啊?來,讓三哥幫你提著。”

  “你還有理了?”碰見這麼滾刀肉似的陸三,饒是板著臉的陸瑄也無可奈何,卻並不把手裡東西交給他,反是站住腳,直視陸珦,“我知道三哥你急於證明自己,甚至這麼多年了,還對當初的事有些耿耿,可再怎麼著三哥也不能忘了一條,你姓陸,不管你做什麼,代表的都是陸家人。基於此,你的眼界就絕不能局限於庶務上,而是要有大局觀,站在整個陸家的角度……”

  陸珦眼睛就有些發紅。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和陸家後輩讀書上幾乎俱皆頗有建樹不同,陸珦卻是個奇葩,除了嘴皮子溜,作詩習文,竟是無一擅長。

  這樣的濁流如何不讓家族中人人側目?若非出身嫡系,說不得早被趕出家門自己吃自己了。

  家裡長輩對這個孩子更是失望透頂,所有人都想著,這陸三公子怕是滿門翹楚的陸家唯一的敗筆了。

  也因此,即便被家族所有小輩仰視,卻從來沒有埋汰過自己的陸瑄,就尤其得到了陸珦的好感。本以為這輩子兩人就是這點兒關係了,不想陸瑄後來卻給時任族長的五叔陸明熙進言,也不知他怎麼說的,竟然還真勸動五叔把家族的庶務交到自己手裡。

  ☆、祖孫

  不得不說,陸瑄有知人善任之明,自打陸珦接手家族庶務,就頗是打了幾個漂亮的翻身仗,令得本來半死不活的陸家名下所有產業都獲利頗豐。

  即便陸家家世清貴,並不指望能賺到多少錢,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畢竟也就陸家嫡系財大氣粗,其他依附著嫡系的旁支單靠俸祿的話,還真是有些捉襟見肘。眼下有了陸珦這棵搖錢樹,生活當真滋潤不少。

  甚至平日裡看陸珦不上的嫡系的主子們也因為他財神爺的身份,而刮目相看,言語間也多了些客氣和尊重。

  這樣的日子是陸珦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揚眉吐氣之下,自然就有些飄飄然,不然他那般精明的性子,也不會那般容易就被人鑽了空子……

  這會兒聽陸瑄這般說,當真是羞愧難當:

  “九弟你放心吧,三哥知道錯了,這以後,你只管瞧著,三哥絕不會給你丟人……”

  陸瑄沒說話,臉上神情卻並沒有緩和多少——

  會推薦陸珦接受家族庶務,可不是看中了他的精明?

  而事實也驗證了自己的看法,陸珦果然於經商上頗有天分。可就是這麼精明的一個人,竟被人這麼輕易的坑了去。

  若非自己及時發現,說不好陸家這會兒已是被扯入立嗣的泥淖之中。

  要說這裡面沒有什麼貓膩,當真是騙鬼還差不多。

  偏是自己讓手下人查了下,一切還真都是巧合,甚至那人口中的慶王府掌權管事也確有其人。

  可就是這毫無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

  甚至陸瑄隱隱覺得,能設計這個局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分明對陸珦的性格極為熟悉。所謂禍起蕭牆,從古到今最難防的,可不就是家賊?

  這般想著,眉眼間的冷峻更多了幾分——

  身為百年世家,陸家固然根深葉茂,卻又有誰清楚,下面已是爛了多少條根?為了陸家勞心勞力、因而日漸衰老的祖母面容在眼前一閃而過,陸瑄只覺心痛如絞。

  明顯瞄見陸瑄的臉色,陸珦不覺更加羞愧,半晌抬起手,狠狠的朝樹上捶了一下:

  “都是我混帳,這麼大的人了,還讓九弟操心……”

  用力太大之下,甚至手背上都滲出了血絲來。

  跟在身邊侍奉的小廝嚇了一跳,登時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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