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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程仲點頭,卻依舊覺得,讓一個這么小的孩子直面殺戮,即便是為了報仇,也依舊太殘忍了些。

  剛要說什麼,封燁卻是已然舉起大刀,朝著右面跪著的第一個男子頭顱就劈了過去。

  那男子一頭栽倒在地,頭顱卻是還有半邊連著身體,劇痛之下,身體瞬時扭曲成可怕的形狀,一聲一聲慘叫不止。

  至於封燁則被濺了一身一臉的血,整個人都變成了血人兒相仿。

  程仲臉色一變,慌忙回身掩住蘊寧的眼睛:

  “閉眼。”

  封燁卻是腳下不停,直接朝第二個人走去,再一次舉起大刀,也不知是吸取了第一次沒有把頭砍下的教訓,還是對跪在地上的人恨極,封燁這次卻是先抬腳狠狠的把人踹趴下,然後再次舉高鬼頭刀,竟是攔腰把地上那人砍成兩截。

  這人同樣也沒有當場死亡,悽厲的慘叫聲一時響徹人們頭頂上空。

  飛濺的鮮血早已把封燁的衣服染成了紅色,更滴滴答答落入靴筒之中。

  剩下的第三個人,本是昏昏沉沉,這會兒明顯快要嚇瘋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就要往旁邊滾去,卻是被封燁趕上,紅著眼睛朝著身上就是一陣亂刺。

  那人身上很快布滿了血窟窿,明明面對的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連痛帶嚇之下,卻是肝膽俱裂,喉嚨里發出垂死的嘶喊:

  “魔鬼,魔,鬼……”

  三個人竟是足足痛嚎了半個時辰之久,才先後咽了氣,卻是死不瞑目,只雙眸里殘留的不是不甘,而是無法言說的恐懼。

  封燁這才上前,抬手砍下三顆人頭,親自提著奉到封平棺材前,然後“噗通”一聲跪下,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放心,終有一日,孩兒會把所有仇人的頭顱奉上。”

  猶記得當初刑場上,那些突厥人把父親亂刃分屍,足足砍了一千餘刀,爹爹卻依舊在地上翻滾,直到最後地上只剩下肉泥和粼粼白骨……

  封燁趴著的地上,身下很快氤氳出一大灘的血水。

  後邊的人群忽然亂了起來,卻是有人受不了場面的血腥,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便是老爺子見慣了各種傷患,這會兒也有些喘不過來氣——

  那封燁之前不把人砍死,原來根本不是力氣不夠,而是故意留他們一條命,讓他們受盡痛苦而亡!

  這么小的年紀,怎麼會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隨著封燁站起身形,人群竟是不自覺往後退了好幾步,甚至所有人都下意識轉開眼睛,竟是連和封燁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程仲才放開蘊寧:

  “咱們走吧。”

  蘊寧這才發現,周圍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那些藩王世子和封燁已然不見了蹤影,唯有幾個官差,正在鏟了些黃土來,掩埋地上的血跡。

  “祖父今兒個不該帶你出來的。”程仲嘆了口氣,心情很是複雜。

  “我沒事的。”蘊寧搖了搖程仲的胳膊——

  祖父怕是不知道,這還只是開始罷了。封燁這人的凶名往後會一日更甚一日。

  甚至上一世,自己聽說,封燁根本就是瘋子一樣把三個人砍成了肉醬相仿,甚至當場嚇昏的竟有好幾十個之多,連廣善寺的和尚都給驚動了,不許封燁上山,說是怕驚擾了佛祖……

  當然,也許是封燁惡名遠揚之後,以訛傳訛罷了……

  程仲也算是廣善寺的熟客了,儘管今兒個因為各藩王世子駕臨,寺廟內房間緊張了些,祖孫倆依舊尋得了兩間客房。

  兩人先一起去給程老夫人和程慶雲添了長明燈。

  一眼瞧見兩人的名諱,即便這麼多年了,程仲依舊紅了眼圈。

  蘊寧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又把自己親手抄的佛經給兩位長輩供上。

  “寧姐兒回房間歇息吧,也可在寺院裡四處走走,切記不可走遠。”程仲低聲道。

  一別數年,老爺子自然有很多話想要和妻兒說,便打發蘊寧先離開。

  知道程仲這會兒不想旁人打擾,蘊寧應了聲,輕輕退了出去。

  不愧是大興第一大寺院,廣善寺廟宇巍峨,禪房林列,又廣植林木,當真是曲徑通幽。

  若非蘊寧早些年常陪著程仲到此,說不好真會迷了路。

  眼瞧著前面就是大雄寶殿,蘊寧忙折身往旁邊道路上拐去——

  由此往前走一炷香時間,便是一條通往通天峽的山間小徑。

  祖父今日怕是都會在禪寺里徘徊,自己正好趁這個功夫,去通天峽走一趟,看有沒有可能找到龍舌草的蹤跡。

  也不知這會兒,那些藩王世子並封小公子一行人可是已然離開?因怕驚擾了裡面的貴人,蘊寧走路未免有些小心翼翼,一直到繞過大雄寶殿,才算長出一口氣。

  剛要加快步伐,不妨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蘊寧忙斂容往路旁躲去。

  耳聽得那腳步聲越過自己,剛要抬起頭來,忽然覺得似是有些不對,怎麼腳步聲竟是沒有了?

  連帶的一雙腳無比突兀的出現在視線里。

  蘊寧大驚,忙往後退,卻是險些撞到樹上,才勉強停住。愕然抬頭,正好和兩道冰冷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眼前可不是站了個身穿素色衣袍的瘦弱少年?

  蘊寧抿了抿嘴,剛想繞過去,卻又站住,這張面容斑駁的小臉……

  瞧見蘊寧抬頭,少年眼中的寒氣如冬雪初融,極快的斂去:

  “你是,三姑娘?”

  蘊寧點了點頭,已然明白,眼前這少年應該就是那日在回春堂張懷玉救的流浪孩子了,渾身的戒備隨之散去:

  “是我。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可找好了落腳的地方?”

  前兒個張懷玉還念叨呢,說那日救的孩子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竟是吭都沒吭一聲就一個人溜了。

  倒沒想到,竟在這兒遇上了。還以為他耐不得拘束,或者是找到了合適的願意收留他的人家,這會兒瞧著卻又不像了,畢竟,少年身上的衣料明顯都是上品,這樣的穿戴絕不是下人可以用的。

  “家父今日百天。”少年語氣寥落,更在說出這句話後,周遭都布滿了孤絕的氣息,即便是盛夏的天氣,讓人依舊覺得寒入肺腑。

  蘊寧驚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少年身上的素服竟是為親長穿孝,且這等痛苦絕望的氣息,實在太過熟悉——

  上一世祖父去了後,很長一段時間,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蘊寧怔了怔,緩緩道:

  “你爹平日裡定然很愛護你吧?即便眼下不在你身邊,也一定在天上看著你,你好好的,他老人家才會安心。”

  即便永遠走不出那種痛苦,在顧德忠的小農莊時,蘊寧也努力讓自己活得更舒服一些,因為總覺得,冥冥之中,祖父定然時刻注視著自己……

  少年眼圈紅了一下,卻又很快斂去眼中的濕意,好半晌才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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